第二卷_與君安(2)

我喂得很是小心,可以說我從來沒有那麼小心過,連我自己也感覺似乎是有些過分了。爲何,秦昀一病的重了,我便是這般心急火燎的跑了過來?

一邊罵着自己沒出息,一邊又想着自己是不會改變已經定下的事情的,心裡又把自己的行爲想的正直了許多,終於是不再去多想這些小事了。

秦昀喝完了水,稍稍緊了緊衣服,終於是開口了。

這是我自那晚見了他之後,他第一次說話。

“你爲什麼會來?”他問的極其冷靜,眼神也是極其平靜的,我卻是知道這樣的語氣的可怕之處。這意味着他還是不能理解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似乎是有些不能接受我的改變,儘管他確實是極爲欣喜的。

欣喜到極處,反而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了。

我沒有猶豫的便回答道:“這件事,等你好了,我會和你細細解釋的。你只需要知道……”

這時,秦昀突然露出一個狡黠又發自內心的愉悅的笑,搶過我的話道:“你終於,肯接受我了嗎?”

儘管我們是一同坐在牀上,他卻是依舊比我高了些,他稍稍低了頭看着我的眼睛,目光里居然有些許的寵溺。

我心裡也是暗喜,此時的秦昀,眸子好歹是明亮了許多,比方纔他剛剛醒的時候要好得多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正有些走神,猛然聽得他的話,便是有些稍稍的不好意思,微微低了頭,有些窘迫,最終還是擡起頭來,看向他的眼睛,緩緩點了頭。

他見到我的反應,其實是要比我想象的要冷靜得多了。我其實也不難確定他的第一反應會是什麼,卻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這般平靜。

但是我從他的眸子可以看出,其實他的內心,亦是波濤洶涌的。只是迫於身體的緣故,並沒有足夠的精力來與我長談。

我也意識到這一點了,秦昀若是醒了的話,便是意味着大夫要開新的藥方了吧。

在我沒有注意的時候,秦昀又開始咳嗽了起來,蒼白的臉泛着奇異的紅,我看在眼裡竟然感覺他有些可愛。但是他的身體要緊,我還是喊了人進來。

不久,我便是聽見一連串雜沓的腳步聲,顯然是有很多人急急忙忙的在走動着。

秦夫人也是聞言最先進來的人,我有些微的尷尬,便是站到了一邊去。若是被他們親眼看見我和秦昀坐在一起的話,我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的。

秦夫人一臉欣喜異常的表情,更是放聲大哭,一邊朝秦昀過去,準備查看他的情況。她嘴裡還說着一些擔心至極的話,顯得出來是對於秦昀極爲疼愛。

秦昀的目光一直是在我這裡的,我看得出來他此時很是無奈,我只是微微一笑。

沒過多久,得知了消息的大夫便趕了過來。這其中有太醫院的人,父皇聽說秦昀病的嚴重,便是把太醫院裡醫術最爲高明的人派了過來,只是暫時還是沒有多大成效罷了。

秦昀的甦醒叫大家都很是振奮,又鬆了一口氣,那花白鬍子的老太醫更是忙不迭的來給秦昀把了脈。秦昀雖然是醒了,但是其實問題還是很多,還需要仔細調理呢。

但是今日因了我的緣故吧,秦昀的臉色顯得是好了很多,雖然我知道這只是心理作用罷了,心底卻還是有幾分寬慰的。

老太醫也是一個飽見世面的人,把完了脈便朝我道:“公主乃福星,有公主親臨,秦少將軍已是無甚大礙,只是尚需好好調理,待我開幾副補藥。”

秦夫人也像是有話要說,卻是礙着人多,終於是沒有說出口來。

老太醫開完了藥,整個屋子裡又忙亂了一會兒,服侍秦昀的人都走了,他再次好好地躺下了,屋子裡總算是又安靜了下來。

儘管是躺着,秦昀還是一直朝我這裡看,我知道他放不下我,臉色微微一紅,還是沒有制止他。

此時屋子裡沒什麼外人了,秦夫人也是終於有機會對我說話了,她便是先行了禮,然後朝我道:“殿下……可是真的想清楚了?”

她的眼神裡有急切的意味,那是因爲她實在是很在意秦昀這個兒子。秦昀是獨子,自然是秦夫人的心肝寶貝。實際上秦夫人也算是一個好人,前世她待我也是極好的,幾乎是要比秦昀還好了。可惜,便是連她 ,也沒有發覺秦昀的陰謀。

我對於秦夫人,還算是有個好印象。此時心裡默默唸着,若是在這一次我依舊是要和秦昀在一起的話,我一定會好好侍奉秦夫人的 ,將她和我的母后一樣看待……

我便是堅定的點了頭,目光卻是朝秦昀那裡看。我知道其實他也是在等着我的解釋,只是他說一句話都是極其困難的,自然是不可能問我各種問題了。

好在有秦夫人在,她必然是會代替秦昀問一些問題的。

然而,我卻是在他們還沒有問出什麼的時候便率先道:“那晚的事,是我的錯,我當時不該太過於失態,不然……就沒有後面的事了。秦昀,對不起……我那個時候,確實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的……”

我的聲音稍顯低沉,實際上我確實是這麼想的,只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又能如何呢?

秦昀似乎準備說些什麼,我卻是揮手製止了他,繼續道:“這幾天,我一直在反思自己的行爲。是,我承認自己,不是對你毫無感覺的……但是……但是我只是沒有做好準備而已。這幾天,我也想通了,我記起了你的好,其他的事情與這些相比,都不算什麼……所以我想,我想……”

我的臉已經有些紅了,後面的話便是沒有說出來在場的人也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那個“其他的事情也不算什麼”,卻是不肯有人明白的。

我十分慶幸,我終於戰勝了一直以來的強大的心魔。在我剛剛說出那些話之後,我便感覺自己的身心都很是舒暢,像是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從此離我而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既然選擇了,就是要堅定的信任對方。

我決定堅守這個條件,我相信秦昀不會負我的。

他們其實不知道,我此時雖然是看起來歡愉而嬌羞,心裡卻是有一種深重的孤獨。我在想,我是真的算賭上了自己的一切了。

因爲對於情這個字,我是極其認真的人,一旦認定了,便是終生不悔,都是會毫無怨言的付出的……

擡頭看着秦昀,他也是在看着我,我們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我突然感覺這個世間別的事物和人都不存在了。我眼裡的只有他,他眼裡的也只有我而已。

我們對視了良久,我突然意識到這樣的話秦昀會不會看得累,畢竟是睡在牀上,角度不是很對,脖子必然是會有些疼的。

我相信秦昀必然是會很快就好起來的,畢竟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的到來會讓他很快康復。

我們還準備再聊一會兒,雖然秦昀不能多說話,但是以我對他的理解,還是可以一個人告訴他他想要知道的事情的。卻是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更漏聲。

竟然是隻有一個多時辰便要子時了。

我有些慌亂了,我沒有想到自己這次出門居然會呆這麼久,一方面是路不算近,另一方面是照顧秦昀花了太多時間。

秦昀也是聽見了報時的聲音的,雖然是極爲不捨,但是我總歸是不能在這裡過夜的,他的眼裡顯出無奈之色,卻還是輕輕點頭。

只是在我走之前,我看見他的嘴脣動了動,像是有什麼話要說的一般。

根據他的脣形,我知道他在問我:“明天你還來嗎?”

我稍稍猶豫了一下,便是肯定的點頭道:“我明天,還會來的。我下午會來。你,要好好養病呀。”

秦夫人和秦將軍到外面送我,我看見了秦夫人眼裡的欣喜之色,也只是淡淡一笑,便回去了。

其實我很是懷疑,我今晚還能不能睡着了。

雖然我不是最期待的那一個,卻也是激動不已。這種事情,對我來說也算是一輩子僅有一次了,怎麼能不激動呢?

一念及此,我便是稍稍有些心安理得了。我這樣做沒什麼不對的,反正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事情,多麼珍貴的機會!

儘管是在京城,可是夜深的時候也是無比寂靜的,一路上只看見有些高樓還亮着燈籠,那是徹夜不歇的酒樓。

我們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了子時了,因爲下了雨路未乾的緣故,我們走的不算是順暢,所以回來的時候確實是有些晚了。

常侍中一直沒有睡,在等着我們。我知道她對於這件事也是極其關心的,雖然並不能怎麼表露出來。

但是在見到我們回來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對我露出了一個笑容。那笑裡含着欣慰和欣喜。

我知道我最終做出來的決定讓她們很是安心,畢竟都感覺我這麼做並沒有錯,都認爲秦昀會是一個好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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