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夕手指輕輕擦過了這枚玉玲瓏,眉宇間卻忽而流轉淡淡的奇異光彩,隨即卻順順的將這枚玉玲瓏輕輕的挨着王珠放下來。
明明連王珠衣服角都是沒有碰到,可夏侯夕的容色,卻也是說不出的曖昧。
他眉宇間浮起了淺淺的瑩潤的光彩,和王珠站在一道,配上了王珠輕輕漂浮而起了素紅裙襬,卻也是十分相稱。
王珠不知道爲什麼,手指忽而痙攣也似乎的,輕輕握住了這枚玉玲瓏。
夏侯夕這樣子撩撥的手段,若有若無,流轉了一股子淡淡的曖昧。
仿若一根軟軟的草兒,輕輕的戳住了心口,一點一點的,只覺得心尖兒也是酥酥麻麻的。可若要細細的品味,卻也是幾乎察覺不出來。
隨即夏侯夕退後了一步,輕輕的欠身,旋即轉身離開。
這般優雅的風儀,當真也是無可挑剔了。
的的的馬蹄之聲響起,聽得夏侯夕卻也是不覺輕輕側頭。
他順之而望過去,可巧見到了姚蛟策馬而來,快馬急鞭,頭髮衣衫還十分凌亂,臉頰上有胭脂印子,身上酒意濃濃。
一瞧,卻應當是去什麼脂粉堆裡廝混,所以如此行事無忌。
這樣子姿態,來瞧大夏的九公主,想來也是沒那麼恭敬了。
王珠卻並未有計較的意思,她只是輕輕的笑了笑,容色不盡的柔潤溫和。
而王珠紅脣之中,卻輕輕的吐露了言語:“姚統領既然是來了,就爲我去做一樁事情。如今那些前朝餘孽,實在是猖獗,當真是可恨之極。若是讓這些前朝餘孽混入了兗州,其中的後果,那卻也是可笑而知。而這,卻也是不成的。姚統領,你前去新源縣,好生排查。”
姚蛟卻笑起來:“這有什麼,九公主,這樣子一件事情,其實只需派人囑咐一聲,我自然也就去了。”
一邊說着,姚蛟一邊取出了青色的葫蘆,輕輕的喝了一口氣。
“自然還是有些事兒,需要囑咐你一二的。”
王珠輕輕的提起了裙襬,慢慢的踏入了木蘭行宮的大門。
忽而又盈盈回頭:“姚蛟,你先沐浴更衣,我再與你,細細的說一說。”
夏侯夕盯住了王珠的臉頰。
方纔這位九公主,雖然極力掩飾,可仍然是掩不住那流露出的小女孩兒情態。
那霧濛濛的眼睛裡,明明有着歡喜和傷感,卻努力剋制住不說。
可如今,那張清秀的面頰之上,一轉眼就已經是變得冷漠。
縱然那張清秀的臉頰之上仍然是掛着淺淺的笑容,可那模樣,卻已經尋不出之前所見的絲毫稚嫩之氣。那一張清秀的臉頰微微有些冷漠之意,宛如戴着一張淡漠無比的面具。
明明不過是那麼一道纖弱無比的身影,卻竟似隱隱流轉了幾許殺伐之意!
木蘭行宮之中,姚蛟已然是換了一身素色的衣衫。
褪去了一身御林軍統領的裝束,轉而換了一身寬袖的世家公子裝束。
姚蛟隨意伸起了衣襬,瞧着雪緞上的碎雲紋刺繡,倒是頗爲精緻的模樣。
他目光輕輕的閃動,卻也是不覺若有所思。
任由行宮之中的宮婢爲他梳理頭髮,姚蛟瞧着自己鏡子之中的模樣,居然是覺得說不出的陌生。
曾經的自己,還是年幼的時候,似乎也是曾經這樣子的打扮過。
與那些世家公子一樣,穿戴着流雲長衫,髮束金冠,腰間佩戴了香袋,玉帶之上繫住了玉佩。
十六歲那一年,自己離開了雲家,任由這樣子的衣衫上染滿了胭脂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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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踏出了青樓門口的時候,生生的將衣衫撕爛,再一步步的踏出去了。
若是別的人,姚蛟原本並會如何理會。
這這位若是九公主,那就是不同了。
及姚蛟被領到了王珠跟前,這位兗州最有名的大夏九公主正舉着琉璃杯,慢慢的品嚐嫣紅的葡萄酒。
她足上換了一雙淡綠色的繡花鞋,上面繡着淡黃色的花兒,輕輕的踩在了猩紅色的地毯上。
如今瞧着姚蛟進入,王珠卻也是似笑非笑。
“姚統領,我答應你的事兒,那是已經做到了。你瞧我做得如何?”
姚蛟微微苦笑,輕輕的欠身:“九公主聰明絕倫,當然是做得十分漂亮。”
平時還不覺得,此刻姚蛟這樣子行禮時候,風度翩翩,居然是不輸給那些世家公子。
他臉蛋兒原本就十分俊俏,如今更是顯得神采飛揚,俊美之中不失英朗之氣。
王珠放下了琉璃盞,輕輕的起身,蓮步輕移,來到了姚蛟的跟前。
說到了身材,王珠原本是要比姚蛟矮了那麼一個頭,可如今王珠盈盈而來,姚蛟居然隱隱覺得一抹壓力。
“當初姚統領請求我,要我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什麼都沒有問,卻答應幫助你。當初姚統領居然求我,讓我想個法子,讓陳蕊和陳家一刀兩斷。陳蕊非但不能容於陳家,還要陳家在陳蕊心中半點分量都是沒有。這樣子算計陳大小姐,可不是空有權勢,就能夠改變陳大小姐的心。那位陳老夫人,可謂是個厲害人,她親手撫養陳家那些姿容出挑的小輩,從小就豎立了權威,讓陳家最重要的想法在這些女孩子腦海裡根深蒂固。其中陳蕊這個大小姐,那固然是備受寵愛,可是卻也是陳家最相信陳老夫人的人。你的這個要求,卻也是不是那麼的容易。”
這樣子的話兒,若是旁的人聽到了,必定也是會驚訝萬分。
可是姚蛟卻沒有反駁的意思:“九公主的手段,我現在都是十分佩服,原本瞧着九公主促成陳家和蕭家的婚事,而陳大小姐也沒有反對的時候。我也不知九公主是什麼意思。不過到了最後,卻也是不得不佩服九公主的手段了得。”
眼前的少女容貌清秀,尚自有幾分稚嫩的氣息。可小小年紀,居然是如此有心計了。
姚蛟甚至不覺在想,說到了這樣子揣測人心的手段,他頓時也是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在大陸之上聲名赫赫,王珠卻不過是夏國稍微有些名聲的一個公主罷了。
若是將那人和王珠相提並論,旁人知曉,必定是會嘲笑於他了。
可是在這兩個截然不同的人身上,姚蛟卻忽而體會了相同的感覺。
如今這怯生生的少女,就這樣子站在了姚蛟的身邊,卻讓姚蛟頓時生出了一縷不可逼視的感覺。
姚蛟不知爲何,並未去懇請碧靈宮宮主。也許忽而覺得,這位大夏的九公主,至少是不會如此妖孽。
然而此時此刻,姚蛟內心,忽而有些不可確定之意了。
“若是旁的人,會覺得姚統領手段可是厲害。爲了將這樣子一位絕色美人兒收入帳中,居然是如此的不擇手段,算計於她,當真是個一等一的好色胚子。目的,那就是讓這位陳蕊美人主動投懷送抱,並且還要心存感激。因爲這樣子的絕色美人兒,高如雲端,就算你有官職在身,可陳家不會瞧中你這樣子沒家族的武官的。這個美人兒,原本是不會屬於你的。”
王珠目光在姚蛟精悍的面頰之上逡巡,姚蛟卻並無反駁之意,只是笑了笑。
“可我派人尾隨,不知道爲什麼,這個色胚卻並未動這個陳家美人,如此君子,那又是爲了什麼?”
王珠眸光流轉:“姚統領,其實你是個聰明的人。瞧出了陳家岌岌可危,不但會出賣陳蕊這個陳家女兒,以後更是會將陳蕊連累。你一片真心,到了最後,卻也是想要陳蕊對陳家徹徹底底的,毫無情分。所以你到了最後,方纔是如此行事。”
姚蛟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九公主,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這些也不過是我的猜測,至於真還是不真,我是一點兒都不知道的。姚統領,既然你不想說,我也是不會問。既然如此,我讓你去新源縣做什麼,你也是一點兒都不許問。我如此提點,是想讓你再次記得清楚一些,你所欠下的人情。”
王珠一雙眸子,清光灼灼,卻也是不覺落在了姚蛟的身上了。
“以前以後,我也是管不着了,可若是到了新源縣,你什麼都要聽我的吩咐,可是不必再聽別的吩咐。”
姚蛟笑了笑,這位九公主既然是如此敏銳,有些事兒,想來也是瞞不過她了。
“九公主,你言下之意,我平時雖然是和晏小侯爺混成一道,可若他不肯聽你的話,我卻必定是要聽你的了。”
聽到了姚蛟提及了晏修,王珠驀然也是面頰一紅,一股子惱怒之意,頓時也是涌上來。
被晏修輕薄之後,她想都一點兒不想去想。
連她的腦海裡面,也是努力不出現晏修的名字。
可是姚蛟卻如此的可恨,這一張口就提及了晏修。他實在是可惡之極!
腦海裡,卻不自覺的,不受遏制的,不被王珠理智所控制的,頓時想到了晏修的那個吻。那有些微微涼意,卻偏生灼熱的,仿若讓人得了寒熱病一樣,渾身上下都是不覺顫抖起來的那個親吻。
還有那個可恨的晏小侯爺!
她就不信,晏修說的那些話兒,不是刻意爲之,有意逼迫自己失態。
也許自己平時有些冷漠,所以晏修就想要撕破自己的面具,瞧出自己真實的樣子。
可這樣子的行徑,讓王珠厭惡之極了!
一瞬間,王珠生生壓下去面頰上那麼點兒熱意,一雙眸子卻也是仿若有烈火在輕輕的灼燒。
姚蛟低聲笑了笑:“九公主放心,他其實乖得很,無論九公主讓他做什麼,他都是會爲你做的。如今九公主囑咐了什麼事兒,他又怎麼敢違逆。”
王珠冷冷說道:“他會不會違逆,又和我有什麼相干?”
那個甜蜜蜜的,總是笑着說話兒的,卻又狡詐無比的兗州無賴。
其實和自己,那是一點兒關係都是沒有的。
王珠厭惡自己的名字與他相提並論,更讓王珠覺得是十分可恨。
姚蛟垂下頭去,隱藏了自己眸子裡的那麼一縷笑意。忽而終於發下一樁王珠與年齡相符的東西,那就是王珠對情事的生澀。
也許是長於大夏皇宮,故而王珠雖年紀輕輕卻也是如此老辣,可有些東西,年輕的女孩子,到底是不會懂的。
王珠也很快恢復如常,木蘭行宮的宮婢送走姚蛟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
那宮婢因爲姚蛟俊俏的容貌,卻也是不覺多瞧了姚蛟幾眼。
想不到這兗州有名的煞星,如此換了裝束,倒也是不輸給那些個世家公主。只是王珠爲何會特意尋來姚蛟,她們這些宮婢,倒是一無所知。
姚蛟卻也是神色自若,似乎對那些宮婢的心中猜測一無所知。
可巧此時,迎面一道盈盈身影,卻也是與姚蛟撞上。
姚蛟原本淡漠的臉頰,如今卻也是不覺流轉了幾許驚訝之色,甚是好奇的瞧着眼前的女子。
那女子容貌姣好,縱然是在夜色之中,卻也是嬌若花蕊。
陳蕊撞見了姚蛟,最初不過以爲王珠是私會哪個世家公子,如今卻也是不覺瞧得呆了呆。
從未瞧過姚蛟如此模樣,人前雖然是個嗜血好殺的武夫,如今裝束卻也是絲毫不違和。
看着,倒似比兗州那些翩翩佳公子要更加俊俏一些。
姚蛟忽而湊過去,在陳蕊耳邊輕輕的說道:“阿蕊,你如此好奇做什麼?莫非在猜測,我可也是九公主的入幕之賓,如此深夜,還是與九公主一塊兒說話。她呀,就這麼離不開我?”
陳蕊這方面,自然也是沒有姚蛟的無恥,如今耳邊,卻也是悄然染了一邊紅暈。
這兗州原本就有這樣子的傳聞,九公主生性風流,喜愛俊俏的男子,入幕之賓也是不在少數。
可陳蕊雖然羞澀,卻輕輕的將姚蛟推開。
“姚統領,你性子不好,我只怕你不會侍候,九公主性子剛烈,你服侍得了吧。”
說罷,陳蕊也是不去瞧姚蛟的面色,和姚蛟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