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坐在辦公室的長條沙發上,點上一顆小熊貓,悠閒的吐着菸圈,腦子裡過着這幾天的一幕幕,這些天縣委里人事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約自己吃飯的常委多了,和老姚走在一起的常委少了,縣委各部門的頭頭腦腦見到自己更是表現的異常拘謹,渾不似以前親熱的和自己打招呼,以前看似親熱,怎麼也少了一份尊重,可能那時候許多人都把自己看得特單純吧。
唐逸笑笑,不過不經意的看到茶几上煙盒,眉頭馬上皺起來,煙盒上寫了一行鋼筆小字,“吸菸有害健康”,唐逸眼中浮現出一個飄飄出塵的白影,思緒一亂,本來挺安逸的心情馬上糟透,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寫上去的,可能是那天打完遊戲機她又去過自己家吧,行李箱現在還擺在自己客廳,這也沒什麼,可氣的是自己茶几下面的幾條煙全被她拆開,每盒煙的煙盒都用鋼筆寫了這麼一行字,這個年代政府尚未規定國內香菸必須在醒目位置標明這樣的文字,寧小妹的行爲也不算畫蛇添足。
只是難道你不知道去了塑料封的香菸過不了幾天就會發黴?唐逸嘆口氣,那幾條煙算是白白浪費了,最可氣的是自己的生活好像已經處處留下她的痕跡,讓唐逸每天都有段時間恨得咬牙切齒。
將菸蒂掐滅,唐逸剛想泡杯茶放鬆惡劣的心情,門被敲響,陶書記笑眯眯走進來,唐逸道:“你坐,我順便幫你泡一杯。”不過用手拎了拎暖壺,有些輕,好像沒熱水了,不由一皺眉:“茶喝不成了!”
陶書記笑道:“喝不成就喝不成,別生氣,這小李啊,我看他這秘書不合格,過幾天給你換掉,你自己從秘書處挑一個合意的人吧,來你坐,我和你說個事兒。”說着拍了拍長條沙發。
唐逸走過去坐下,笑笑道:“無所謂了,也怨不得小李,別看他們沒啥權力,實際上比咱們還忙,咱手裡幾百字的稿子,幾分鐘唸完了,也許是人家幾天的心血呢。”又問:“有啥事兒?”
陶書記一臉讚賞:“還是唐書記體恤手下人,難怪大家都在背後誇你。”唐逸謙遜幾句,心中卻琢磨着陶書記每一句話的可能隱藏的信息。
陶書記道:“找你也沒啥大事兒,就是過幾天是我老伴兒生日,她想熱鬧熱鬧,我這延山又不認識什麼人,我看這樣,你帶女朋友來,咱哥倆藉機會喝一杯,聊幾句怎麼樣?”
唐逸心說你想我帶哪個女朋友?我現在可是有倆女朋友,一個漂亮大方在海南你見不到,另一個不是大俠也是小白,見到保準兒嚇死你。嘴上笑道:“那成,嫂子的生日,咱要辦得熱熱鬧鬧的,我怎麼也比陶書記早來延山一年,人頭可能熟點兒,我給你安排吧。”
陶書記笑道:“那就一言爲定。”話音未落,辦公桌上電話響起來,陶書記開玩笑道:“看你忙的!我這一把手都沒你忙。”
唐逸皺皺眉,這話可就有點不是善茬,不經意流露出的話更能反映人的真實情緒,看來陶書記心裡算是恨上自己了,表面緩和關係,心裡還不定打什麼主意呢。
電話是縣委大院的門衛打進來的,老李笑着問:“唐書記,有兩個女兵自稱是您女朋友的戰友,一定要進來見您。”
唐逸頭又有些大,怎麼就有人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自己有那麼一個掛牌的極品女友呢?
“放她們進來吧。”唐逸嘆口氣,陶書記見他有事兒,笑着告辭。
不大一會兒,外面響起腳步聲,接着門一推,進來倆女兵,唐逸都還有印象,前面高佻的那個女兵就是曾經抓過自己的班長,後面圓臉女兵是那鄉下妹。
“請坐!”唐逸早已經坐在辦公桌後,指了指長條沙發示意倆女兵坐下。
本來程然是氣哼哼找來的,但見到唐逸那股子氣勢就是一愣,這和自己發生衝突的那紈絝少年是同一個人?氣質也差太遠了?
等再坐在長條沙發上,明顯比唐逸矮了一大截,人家這辦公室的佈置就是帶講究的,讓你仰視領導,程然的氣勢就更弱了,那圓臉女兵不用說了,畏畏縮縮坐在沙發裡,姿勢倒是坐得筆直,好像聆聽領導訓話的小兵。
“喝茶不?”唐逸拿着鋼筆好像在批閱文件,嘴裡隨口問了句。
“不麻煩您了。”程然說話聲音明顯低了下來,“是,是這樣,教練回北京前和我說您,您是她男朋友,有什麼事可以,可以找您幫忙……”說話竟然有些結巴。
唐逸鋼筆比比劃劃,隨口道:“是啊,說吧,啥事兒。”不是他想裝模作樣,實在是不想和這些女大兵扯上什麼關係,更聽寧小妹竟然四處宣傳自己和她的關係,還告訴這些女兵有事兒可以找自己,更是恨得牙根兒癢癢,不過聽說寧小妹回北京了,倒是心中一鬆,暫時見不到她了,甚好。
“恩,是這樣的,我,我們剛纔在石屯子收費站被交通局將車扣了,收費站的人說我們的車超載,要罰款,其實我們是軍車,就是沒掛軍牌……”
唐逸揮揮手道:“不用解釋了。”
程然一聽就有些着急:“唐,唐書記,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不信你可以問……問我們領導,那真是軍車,不能用民用車超載標準來處理……”
唐逸沒理她,拿起電話,看着辦公桌玻璃下的通訊錄,撥通了交通局的電話,“高局長,我是唐逸。”
“你好你好,是這樣,我一個朋友的車在石屯子被扣了,車牌是……”擡頭看程然,程然忙報上車牌,唐逸對着話筒重複了一遍,“對,好,謝謝您了。”
放下電話對程然道:“馬上放行,還有其他事沒?”
程然和圓臉女兵都是目瞪口呆,就這麼簡單?根本不用解釋軍車啥的,一句我朋友的車就可以馬上放行?方纔她倆可是費盡嘴舌,甚至威脅要給軍區去電話人家都不理不睬啊。
程然嘆口氣,想起自己那天掐着他脖子罵他是流氓,再看現在的他,溫文儒雅,更有一股子說不出的氣勢,這像流氓嗎?
想爲上次的事道歉終究說不出口,好像他幫了自己的忙才服軟一樣。
程然和圓臉女兵告辭,臨走前程然想起一件事,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唐逸,道:“唐書記,這是寧教練在北京的移動電話號碼,她說你有事可以打這個電話找她。”
唐逸接過,看也不看塞進褲兜,起身送她倆出辦公室,見圓臉女兵好奇的打量自己,笑道:“喂,小傢伙,最近進步了沒?是不是還會去男人衛生間抓流氓?”
圓臉女兵見唐逸看向她,慌的低下頭,老老實實道:“不,不會了。”
唐逸哈哈一笑,回身進屋,程然翻個白眼,這男人真是本性難移!寧教練怎麼會成爲他的女朋友呢?程然真是打破腦袋也想不通,爲什麼自己心目中神聖不可侵犯,宛若神仙的人物會和這種滿肚子花花腸子的男人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