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菊紅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之後了,酒席釘東華有名的海鮮大酒樓。
別看陳子華省城工作了好幾年,還把家安東華,但東華有些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他還真的不太清楚,平時大多時間都是家裡消遣,很少出來消磨時間,即便偶爾外面應酬一下,大多數時間也都是跟常家兄妹或者郭婷等人,自然不可能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
方霖開着悍馬抵達海鮮樓的時候,常振已經大門外邊等着了,車剛一停下,常振便迎過來拉開車門,道:“怎麼回來也不先打個電話給兄弟?要不是菊紅跟我說,還不知道你回東華了呢,也是巧了,正好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陳子華聞言一頓,站車門口道:“打住!要吃要喝沒說的,只要你能吃得動,介紹朋友什麼的還是免了,不然的話,我現就走。”
常振哈哈一笑,道:“看把你嚇得,放心吧,不是想去打秋風的,等會兒見了就明白了。”
陳子華剛坐上市委書記的位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後盯着他,這時候可不想因爲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惹上一身騷,況且龍溪面臨着全面開發,他有的是資源,也不缺有錢的開發商,所以常振一說介紹人給他認識,馬上就意識到有人想他身上下注了。
常振出身官宦之家,自己又商海之打滾了這麼多年,眼皮子不光雜,而且也精得狠,豈能不知道陳子華心裡擔憂什麼,三言兩語就打消了他的疑慮:“是跟向老三過來的幾個人,正好晚上約好一起出來玩,就拼一塊了。”
陳子華神情一頓,皺眉道:“向利平跑東華來了?這小子倒是挺膽大的。”
明月山莊的事情還沒有落下帷幕,郭婷都跑到瑞士去躲避了,向利平居然就敢這個時候跑到安東來?他可是當初明月山莊的十大股東之一,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想的,不過隨即心裡便是一動,向利平京城裡面還經營着一家綠島俱樂部,那可是明月山莊的產業。
回想着當初看過的有關明月休閒娛樂公司的資料,陳子華隱約猜到了一些向利平的來意。
明月山莊是龍溪當地人的叫法,實際上正式的名稱叫做明月休閒娛樂公司,經營範圍幾乎無所不包,只要能想出來的名目,他們都包圓了,產業自然分佈各地,幾乎覆蓋了大部分的繁華城市,甚至一些偏遠地方的大城市也都有他們的產業。
京城的綠島俱樂部就是其的代表之一,明月山莊和隱龍山莊查獲的材料當,這些東西都有明確的賬目,上面自然不可能漏過,如今央工作組還東華駐紮,向利平此時來到東華,想來跟央工作組有着極大的關係。
能跟着向利平一起來東華的,多半也不是什麼好鳥,只是這些情況常振未必清楚,或許還當這些人都是些京城的貴人呢,心裡暗自嘆了口氣,有心不進去吧,卻又顯得太過着於形跡,而且就常家兄妹臉上也不好過,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不過韓國慶的這個小利益團體的覆滅,他其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這些情形自然不可能一直保密,遲早會傳出去,說不定這些消息靈通的公子哥大小姐當,有些人早已知道也難說,因此,他沉吟了一下才道:“這樣吧,除了向老三,其他人就算了。”
常振聞言有些含糊,不知道陳子華爲何執意不願意見那些京城來的貴人,不過他畢竟不是正式的官場人,之所以能跟這些人一起吃飯,除了出身之外,還有就是與向利平的關係了,陳子華不願與那些人見面,或許真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因此倒也不能勉強。
海鮮樓東華市也算是名列前茅的有數餐飲巨頭,設施豪華自不必說,佔地也是相當的寬敞,上下層樓,除了一樓大廳之外,其餘的清一色都是包廂,大小不等,檔次也都有着嚴格的區分,常振訂的包廂二樓,算是海鮮樓高檔的包廂了。
因爲陳子華執意不願意與向利平帶來的那些人見面,常振只好二樓重開了一個精緻的小包廂,把陳子華讓進去之後,立時吩咐服務員上菜送酒,然後道:“咱哥倆先喝兩杯,然後把老杜和向老三喊過來,今天慶祝你高升,說什麼也得一醉方休。”
陳子華笑了笑,道:“老杜也來了?”
常振道:“這不馬上到年底了嘛,老杜要走的人情實太多,只好提前半月就開始送人情,估摸着,能大年三十走完門路就不錯了,對了,他還沒去你那兒吧?”
陳子華“哧”的一笑:“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常振伸手拍了拍額頭,抓過桌面上的十五年茅臺,給兩人斟滿了杯子,道:“該罰!是我糊塗了,你都不知道他東華,麼可能去過你那裡?我先罰上一杯。”說罷端起酒杯一飲而,伸手就要再去拿酒瓶,卻見陳子華已經把酒瓶抓了手裡。
朝陳子華的酒杯裡面一看,居然也已經空了,瓶子裡剩下的酒卻已經被陳子華數倒進了玻璃杯,然後笑着道:“罰哪門子酒?你這不是趁機佔便宜,想多喝幾杯酒嘛。”說完也不等常振反應過來,端起杯子便灌進了喉嚨。
常振愕了一下才道:“你……”頓了頓站起身道:“我去喊老杜過來。”
老杜自然就是杜翰了,自從跟陳子華邊陲小鎮去賭了一次翡翠之後,三人之間便始終維持着一種極爲微妙的關係,只要到安東來,杜翰必然要拉着常振跟陳子華聚上一聚,如今他又臨江區的二郎鄉投入大筆資金搞房地產開發,與陳子華見面的機會倒是越來越多。
不大工夫,杜翰與向利平兩人便一先一後推開包廂的門進來,卻沒有看到常振,倒是常菊紅跟後面,陳子華不禁怔了一下,道:“常振怎麼沒過來?”
杜翰笑道:“出去找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快過年,高檔酒特緊缺,今天總共就騰了兩瓶十五年茅臺,向老三方纔開了一瓶,你這邊拿了一瓶,聽常振說,他就喝了一杯?”
陳子華這才明白方纔常振爲啥那副表情,不由道:“不是吧,這麼大的東華市,會找不到幾瓶好酒?不一定非要光喝這個吧?”
杜翰嘆了口氣,跟向利平圍坐到陳子華兩邊,常菊紅拿了一瓶人頭馬過來,準備給三人斟酒,不過被陳子華伸手攔住:“別糟蹋這玩意兒了,沒人喜歡喝,車裡還有幾瓶白酒,我讓司機送上來。”方纔上來的時候,方霖並沒有跟着進來,而是車上等候。
陳子華掏出電話撥給方霖,讓他把後備箱的白酒搬一箱上來,說了包廂號才掛了機。
杜翰這時才接道:“不是買不到好酒,是買不到真酒,別看街上到處都掛着專賣店的牌子,他媽的淨賣假酒,越是標榜正宗的專賣店越是假酒賣得利害,咱又不是鑑定專家,能不上當嘛,所以啊,我除非去酒廠買,街上絕對不買高檔酒。”
陳子華道:“你這可就是一竿子戳翻一船人了,難道這麼多掛着廠家牌子的酒店都賣假酒不成?那豈不是無法無天了。”
杜翰道:“要不你去試試看?”
常菊紅旁邊接過話頭道:“我哥今天走了五家店,買了七瓶十五年茅臺,就兩瓶真的。”
陳子華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側過頭問杜翰:“你沒少上當受騙吧?”
杜翰撇了撇嘴,道:“這些高檔酒我從來都不會街上買,所以不會上當,不然的話,送出去的禮就不是禮了,那是給我個兒買的毒藥。”
說話間,方霖搬了一箱酒送了上來,放包廂之後就出去了。
向利平順手就把酒箱子拆開,裡面一共裝了二十瓶酒,全是清一色的淡綠色半透明的瓷瓶,拿出來一看,迷你型的酒瓶倒是非常的漂亮,色澤也很舒服,就是沒有任何標籤,瓶子上也沒有絲毫的圖案標誌,向利平翻來覆去的看了看,後瓶底發現了一長串的編碼。
拿手裡晃了晃,向利平奇道:“這是什麼酒?怎麼連名字都沒有?”
陳子華笑道:“打開嚐嚐不就知道了?”頓了頓又道:“今天管飽喝,錯過今天,以後可沒有這種酒喝了,所以,你也不用打聽就名字。”這是上次回關西的時候,從白雲山的酒廠裡面帶出來的,因爲產量的緣故,暫時這種酒還沒打算上市。
向利平折騰了半天才把酒倒出來,道:“弄得這麼麻煩,怕是酒瓶子都得費不少成本吧?”
一股清冽的酒香登時瀰漫包廂裡面,連不怎麼沾白酒的常菊紅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忍不住感嘆道:“真香!”隨即伸手端過杯子,又放放鼻端嗅了嗅,然後輕輕泯了一口,接着臉上便露出非常奇怪的神色,忍不住又泯了一口。
向利平已經給陳子華和杜翰各倒了一玻璃杯子,一瓶酒正好三杯,所以又從酒箱裡面拿了一瓶出來,還不等給自己斟滿杯子,杜翰便把空酒杯遞到他面前,道:“再來一杯!”
陳子華笑了笑,道:“還是少喝點兒吧,別看這酒入口綿軟,黏得像絲一樣,可後勁很足,”瞥一眼擎着空酒杯依然躍躍欲試的常菊紅,陳子華道:“過會兒怕是連趾頭都不想動。”
向利平聞言,剛泯了一口就把杯子放下,道:“那可不能多喝,晚上還有活動。”
杜翰也放下杯子,道:“不如送我們幾瓶,晚上回去後家裡慢慢品嚐。”
陳子華笑道:“反正就這麼一箱子,隨便你們怎麼分了。”
常菊紅皺眉道:“近不怎麼安全,還是不要出去玩了。”
陳子華這時纔想起讓常菊紅出警的事兒來,不禁問道:“黃鸝的事兒處理了沒?”
常菊紅算是陳子華家的常客,跟黃鸝挺熟的,聽陳子華問,便道:“有啥好處理的,那個男子扔小黑屋關着呢,等有空了再去問,黃鸝和她妹妹回去了。”
陳子華道:“你連問都沒問?”
常菊紅翻了陳子華一眼:“有啥好問的,那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先關老實了再說。”
陳子華算是被常菊紅打敗了,乾脆不再多問,打算等晚上回去聽聽黃鸝怎麼說。
杜翰忍不住問常菊紅:“近怎麼不安全了?”
常菊紅道:“官上任三把火,市局和政法委的領導都是剛剛纔任命的領導,現又都是年底,各種名目的檢查都出來了,各個行業都整頓之列,尤其是餐飲娛樂行業,要是碰上臨檢,沒得惹一肚子閒氣。”
向利平撇了撇嘴:“怕什麼,難道還有人來查咱們不成?”
常菊紅苦笑了一聲,不再多勸,自己這個表哥什麼都好,就是公子哥的脾性改不了,到哪兒都要鬧得雞飛狗跳的,但他爹是公安部的部長,不管到哪兒也都有人罩着,當然不怕有人找事了,何況這次來安東之前,被家裡人圈了好長時間,恐怕早就憋得不行了。
陳子華本來還想趁着單獨見面的機會問問向利平一些事兒,不過看情形是不成了,他自然不想陪着向利平等人出去胡混,遂勸他們喝酒,只要喝醉了,便啥也玩不成,
也是合該出事,他們這邊交杯換盞的正喝的痛快,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打罵聲,開始幾個人還沒意,可外面鬧騰得越來越厲害,漸漸的便傳來打砸桌椅碗碟以及玻璃的碎裂聲,間而還有幾聲慘叫,幾個人的臉色都不由沉了下來。
常菊紅正打算出去看看,卻見向利平忽然臉色一變,道:“不好!是東子他們!”
陳子華眉頭一皺,聽聲音外面的事兒鬧得不小,若是有向利平身邊的那幫京城的公子少爺攪合,恐怕只會越來越麻煩,嘆了口氣,對常菊紅和杜翰道:“走吧,咱們出去看看。”向利平已經先一步衝了出去,他們自不能坐包廂裡面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