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寡人爲後
57、貴妃
最後,孟棋楠躲到太后的興慶宮裡去了。傍晚衛昇正說召小狐狸侍寢,卻得流芳姑姑知會一聲,說太后與賢妃敘話甚歡,要留過夜。
衛昇驚訝。自打他登基以來,太后宮裡可從沒留過什麼嬪妃,就連她孃家的侄女進宮,也是早晨接來晚上送走,絕不過分親熱。他正納悶太后此舉是爲何,聽見流芳姑姑說話了。
“皇上,太后娘娘有句話讓婢子轉告您。雨露均沾延綿後嗣,方是爲君之道。”
說罷,流芳竟是站原地微微垂首,臉上掛着謙卑的笑容,看樣子大概是要等衛昇給個答覆才能回去向太后交差。
衛昇揉着眉心:“朕知道了,姑姑請回罷。”
流芳面龐含着淺笑:“太后娘娘關心皇上,還遣婢子來問皇上今晚準備歇哪位嬪妃的宮裡。”
得,不給個交待是沒法脫身了。衛昇沒轍,想了想只好說道:“紫蘭殿。姑姑回去轉告母后,明早朕去陪她老家用膳。”
“是。”流芳得到滿意的答覆,施禮告辭:“婢子告退。”
流芳走了之後,衛昇兀自坐着神情不悅,安盛小心翼翼詢問:“皇上,真的要去婕妤娘娘宮裡麼……”
衛昇默了片刻,緩緩道:“還是……去吧。”音色中竟有幾分無奈。
興慶宮裡,太后和孟棋楠聽到流芳的回話,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衛昇肯寵幸別的嬪妃是好事,不過一聽是紀婕妤,太后還是有些不滿:“那般的性情和身子,一看便知不是好生養的,偏偏皇帝隔月就要去一兩回。”
轉眼一瞧孟棋楠低眉順眼站旁邊,太后又覺得她很識大體,遂笑着誇獎她:“好孩子,幸好是個明白事理的,不像皇帝一陣歡喜上來,連祖宗規矩都忘了。後宮裡能得聖寵眷顧固然是好,但是這寵過了頭也就變成了壞事,很好,這點比皇帝看得清楚。”
是孟棋楠主動來找太后,“告”了衛昇一狀,說他專寵自己太久,她心裡覺得惶恐,自知不該如此,特來向太后請罪。太后一聽覺得她不僅是個守規矩的,還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愈發對她滿意。於是纔派了流芳去“提點”衛昇,順帶把孟棋楠留了下來。
孟棋楠垂首斂眉,抿着脣兒表現出了一點點醋意:“其實臣妾心裡也不十分願意看皇上去別的姐妹宮裡……但是爲了皇室血脈,只好忍痛割愛。”眨眨眼睛,眼角微微溼潤,見猶憐。
不用被表叔公烙餅子似的翻來覆去折騰,寡這是喜極而泣啊!
“好孩子委屈了。”太后見狀一陣心疼,“快別哭了,跟皇帝以後的日子還長呢。快去歇着吧,明早陪哀家和皇帝用膳。”
……本以爲可以躲表叔公幾天,怎麼明早又要看見他!
孟棋楠這下真的想哭了,弱弱應了一聲跪安:“臣妾告退。”
等她走了,太后流芳的伺候下安寢,由衷感慨:“哀家真沒看錯,(色色小說?賢妃聰慧又得體,也能壓住那幾個不安分的嬪妃,真是皇后的極佳選。流芳,哀家覺着該跟皇帝商量一下立後之事了。”
孟棋楠住進了興慶宮的偏殿裡,不知是換了牀不習慣還是怎的,她居然翻來覆去睡不着。
“唉——”
也不懂爲什麼,心裡就是有點煩躁,孟棋楠輾轉反側,一會兒把被子罩頭上一會兒掀開,最後終於坐了起來。
她盤腿坐牀頭,手掌撐着下巴生悶氣,嘴巴撅得高高的。她也不清楚自己氣什麼,思緒飄忽一會兒就不由自主想起了衛昇,頓時埋怨起來:“倒好了,摟着心上纏纏綿綿,這裡牀板又硬被窩又冷,枕頭也不是慣常用的那一個,硌着頸子忒不舒服了……”
自言自語之際,她腦海裡勾勒出一幅表叔公跟別繾綣成雙的畫面,立馬心裡更堵得慌了。
“哼!還說只寵一個,都是騙的!要是真的寵怎麼不來這兒接回去,才一走,馬上就轉身找別了……表叔公大騙子!討厭討厭……”
一邊謾罵一邊抱着被子滾,孟棋楠最後終於把自己折騰睡着了。
她完全不想這就叫自作自受。誰叫不肯跟皇上睡覺,把家推出去的?
同一時間,紫蘭殿。
紀婕妤拿了件氅衣,輕手輕腳走向桌案,搭睡着了的衛昇身上,然後輕輕抽掉他手裡握着的書卷。
這番動作驚醒了衛昇,他睜開眼睛,望見燭火下一張素容。紀婕妤對上他的眸子有些惶恐,匆匆垂下眼簾,絞着袖子低低道:“臣妾吵着您了……”
衛昇看了眼肩頭的氅衣,搖頭低嘆:“沒有。累了就先去歇着吧,不用管朕。”言罷他又拾起書卷,不過卻打了個疲倦的哈欠。
“臣妾不累。”紀婕妤趕緊退到一旁,也找出一本經書看了起來,但一顆心都系衛昇身上,許久都未翻動一頁。
過了約莫一刻鐘,衛昇確實乏了,把書一放剛擡起頭,就見紀婕妤也擱下手中經書迎過來:“皇上您是不是口渴了?臣妾給您倒茶……還是喝水罷,茶吃多了晚上不好睡,您明早還要上朝……”
她絮絮叨叨的樣子透着不知所措,還有低到了塵土裡的卑微。衛昇看眼裡,只覺得眼眶有些刺痛。
“婉蘭,”他屢屢嘆息,低聲問她又像是問自己,“恨不恨朕?”
紀婕妤舉着茶壺的手腕一頓,她垂眼抿住了脣,默默搖了搖頭。
“爲什麼不恨?”
紀婕妤揚眉淺淺地笑,目含淚光:“因爲太喜歡,所以不捨得去恨。”
就算明知道是利用,就算明知道他心裡不曾有自己一分,也還是捨不得、不願意恨他一絲一毫。
手腕上的舊傷隱隱作痛,疼得差點連茶壺也拿不穩,她匆匆放手扯下衣袖,蓋住那道陳年疤痕。
“婉蘭,是朕最信任的。”衛昇閉目片刻,睜眼清明,“朕想封爲貴妃。”
貴妃乃四妃之首,僅皇后之下,若沒有皇后,貴妃之位便等同鳳位。這個位置有滔天的權力,滔天的富貴,也有滔天的危險,稍微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紀婕妤愣愣望着他冷漠的雙眼。
衛昇微微笑:“不會讓朕失望的,對麼?”
紀婕妤倉惶垂下眼簾,蓋住即將掉下的淚珠,聲音顫抖:“臣妾……定不負陛下所望。”
衛昇露出滿意的表情,手掌搭上她肩頭,似是鼓勵:“朕去外面走走,早點睡,聖旨明早送來。”
隔着衣裳,她也分不清他的手是冷是暖。
翌日,孟棋楠頂着兩個黑眼圈去拜見太后,懨懨的沒甚精神。
太后問:“賢妃怎麼了?看樣子睡得不好?”
孟棋楠道:“多謝太后關心,臣妾只是換了地方一時睡不慣,沒甚麼緊要。”
太后似乎話裡有話:“慢慢就習慣了。過來坐,皇帝該下朝了。”
倆剛說了幾句話,外頭有小太監進來說衛昇已到宮門口了,太后連忙吩咐流芳佈菜,又叫孟棋楠出去迎一迎。
孟棋楠心裡頭正彆扭,用手絹捂嘴咳了幾聲,沒說去也沒說不去:“臣妾好像感染了風寒,咳咳……”
殿門口閃進一抹奪目的金黃,衛昇大步朗朗上前:“兒子給母后請安。”他的眼角瞟着孟棋楠,見她面容憔悴掩嘴虛弱的模樣,心想莫非真是病了?
才一晚上不挨着朕睡就冷出了病來,小狐狸活該!
他有些心疼又有些幸災樂禍,覺得該給她個教訓,便故意不理她,而是上前去問太后:“母后近來身子可好?都起秋風了,外出記得多添件兒衣裳。”
太后笑呵呵的:“都好着呢,來陪哀家用膳,賢妃,也來。”
她老家一手牽着一個,孟棋楠故意低着頭只看腳尖,不肯去瞧衛昇,落座的時候也是主動坐了太后身旁。流芳正要幫太后佈菜,孟棋楠趕緊站了起來,主動給太后盛了粥羹,樂得太后直誇她孝順。
衛昇也等着她伺候自己一回,轉眼卻瞧她坐下了,一低眉,碗裡空蕩蕩的,後來還是安盛給他布的菜。
孟棋楠厚此薄彼、裝乖扮巧的模樣惹得衛昇直磨牙,恨不得把她揪到身邊搓圓捏扁,礙於太后場他不好發作,卻還是忍不住陰陽怪氣地說:“難得賢妃能討母后的喜歡,這是她的福氣。”
孟棋楠眼皮也不擡,居然沒有跟他脣槍舌劍,而是不予理睬。其實她也是納悶得很。
寡一聞到他身上的素馨花香味就鼻子發酸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花粉過敏了……
太后笑道:“也要皇帝喜歡,哀家纔會喜歡。”
用完了膳,流芳撤去殘羹,太后趁着宮大多都退了出去,便當着孟棋楠的面對衛昇說:“東瀾年紀不小了,中宮也不能一直虛懸,哀家的意思是讓賢妃……”
衛昇適時打斷她:“母后,兒子正有一事想與您商議。”他面對着太后,眼睛卻是望着孟棋楠的,“朕封了婉蘭爲貴妃,想讓她掌管鳳印。”
作者有話要說:表叔公真的是個渣男,酒叔會狠狠虐他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