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一路出了醫院,她打了電話給陳用,不一會兒陳用便開車過來接她。
陳用看她臉色不好,也不敢多問,只問她去哪兒。
荼蘼沒說話,她坐在後面,身體還在微微的顫抖,眼淚乾涸在眼眶裡,她手抵在心口,心裡不由的低念着:“懸哥哥,對不起,別原諒我,永遠別原諒我。”
陳用繞了一圈,終於聽到荼蘼說:“回翠美。”
“好。”陳用這才調轉車的方向,一回公司荼蘼立即上父親的辦公室,她現在想的是先要穩住公司,還要就是要弄清楚爆炸是怎麼回事!
她一天都在父親的辦公室,丁遠業的辦公桌上放着她和他的照片。她和父親的合照其實很少,這張照片是過年時她和他的合照。
照片裡父親輕摟着他,微微露出笑容。她曾恨過這個父親,曾利用過他,可心底還是很在意他。她對他有怨,可她還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而不是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到了晚上,陳用回了公司,看荼蘼仍坐在丁遠業的辦公桌前,手拿着一張照片,他說:“我從警方那邊瞭解到,因爲城中城整個廚房炸燬的非常徹底,不能判定有人爲跡象,所以初步認定是煤氣泄露,定性爲意外事件。”
“有沒有調到城中城的閉路電視,我家的門鎖有沒有損傷?”荼蘼問。
“門鎖沒有損傷?而城中城的閉路電視正好壞了。”陳用回答。
荼蘼聽完,幽幽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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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姐,現在怎麼辦?”陳用看荼蘼臉色不好看,忙問。
“準備我父親的葬禮。”荼蘼說完,她出了公司開車回家。
一進門,她看到姒懸。
姒懸看到她,大步走過來說:“這次的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
“我父親不是說你已經搬離這裡了嗎?”荼蘼沒等姒懸說完便反問他,語氣極盡的冷淡,眼神更是毫無溫度。
“小咪……”姒懸知道她受了很大的打擊,現在說的任何話都算不得數,都是衝動之語,他不會跟她計較。只是看她這個樣子,他還是萬發心疼,他道,“不管怎麼樣?你還有我。”
“我現在並不需要你。”荼蘼推開他,面無表情,“你忘記我在我外公面前的誓言了嗎?我不會跟你在一起。我們之間早就沒有可能了,姒懸,我們結束吧!”
姒懸看着她,她眼睛微微紅着,但是臉色白的嚇人。更讓他心寒的是,她看自己的神情再也沒有一絲情意。以前她看自己時是依賴的,愛慕的,甚至是崇拜的。而不是現在這樣,如萬年的寒冰,如深潭裡的泉水平靜無波。
“……”他不說話,只是看着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如果你現在不能接受,也拜託你先離開這裡,我想一個人安靜安靜。”荼蘼說完,頭也不回的上樓。
姒懸看着她的背影,那麼瘦弱,那麼孤寂,同時又那麼決絕,她狠絕的時候真的比誰都狠,殘忍的一刀切開,也不處理傷口,也不管是不是流血,只顧着一刀兩斷,然後轉身離開。
這樣的丁荼蘼,讓他熟悉又陌生,他心痛之餘還心疼,可是她已經不讓自己靠近。
荼蘼回到房間,她坐在牀上。這張牀,是父親爲自己打造的,他請了一個很有名的設計師設計,爲此他還專門飛了意大利一次。荼蘼記得無數次,她任性,她張狂,她恨他,而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討好她。
不能想這些,一想這些她就控制不住的難受。她現在還不能難受,該有報應的人還沒得到報應。
荼蘼次日召開股東大會,父親死後,他所有的股份都由自己繼承。她在股東大會上提議,翠美以後將有專業的經理人管理。她已經發出需求,將聘請經理人來管理公司。
短時間她會管理公司,由陳用協助自己。
緊接着她辦丁遠業的葬禮,葬禮辦的很盛大,青陽上流圈內基本都到了,公司上層人員也紛紛到了。
連李乾也跟顧可香來了,顧可香心疼她,還一直安慰她,李乾更是假腥腥的說很遺憾,很難過,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荼蘼戴着墨鏡,冷然以對。
明珠到現在還沒醒,還在重症病房觀察,顧可香有看着很憔悴,完全沒想到一次意外會造成這樣的悲劇。
姒懸一早就來了,但荼蘼顯然不需要他插手,整個葬禮和追悼會,辦的有條不紊。
他坐在前面,看荼蘼穿着黑色的西裝戴着墨鏡,嘴緊抿着,因爲戴着眼鏡,他甚至不能從眼神裡捕捉到她的情緒,從葬禮開始到結束她的話都極少極少,全程由陳用主持,她惜字如金。
如果之前的荼蘼已經脫離他開始獨立,這一刻的她彷彿斬斷血肉,脫胎換骨成了另一個人。一個果決剛冷的女子,彷彿跟他再無關係。姒懸心裡不好受,卻毫無辦法。
直到下葬,顧可香和李乾夫婦才離開。
荼蘼讓陳用開車去醫院,她要去醫院看明珠。
到了醫院,荼蘼仔細問了醫生,因爲明珠的頭腦曾受重創,頭部瘀血雖然取出來,但能不能清醒,什麼時候清醒還不一定。
“你的意思是說,她有可能醒不過來?”荼蘼問。
“有這個可能。”醫生點頭,“現在誰也不敢保證,也許明天她就能醒來,也許要一個月後,甚至一年後。”
“也有可能十年,二十年。”荼蘼不大能接受這個現實,這麼說來,明珠姐不就變成植物人了嗎?
“是有這個可能性。”醫生點頭。
荼蘼頗受打擊,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時看到李明勳,荼蘼看到他就如看到空氣般,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丁荼蘼。”李明勳拉住她。
“什麼事?”荼蘼現在對李家人深惡痛絕,看到李明勳也非常厭惡。
“我知道你父親去逝你很難過,這件事大家都不好受,但是……”
“李明勳,這些話不用你來跟我說。”荼蘼冷笑打斷他,“在我看來,你們李家人最虛僞,最無恥,你沒資格跟我說這樣的話,你也不配跟明珠姐在一起,放開。”
李明勳一愣,他沒想到荼蘼會跟他說這樣的話。
荼蘼抽回手離開,明珠一直沒有醒來,她的身體各項機能指數開始恢復正常,人卻始終沒有清醒過來。
荼蘼辦事效率很高,很快請了一位專業的經理人做翠美新任的CEO,而陳用則是自己的代理人,仍出任總經理。荼蘼辦了盛大的記者招會宣佈這件事,介紹翠美新任CEO,表達翠美將在五年之內上市併成爲國內第一珠寶集團的決心。
姒懸有從電視上看到她,那天她穿着白色的西裝,頭髮盤起,化了濃妝。頸上戴着七彩翡翠掛飾,手腕上是瑩綠翡翠玉鐲,一舉手投足,已經是珠寶世家名媛的高貴和雍容氣度。回到記者問題時她笑容可掬,進退得宜,偶爾冒出一句話還能贏得滿堂掌聲。
最後她和自己新任的CEO合照,這張照片還上了各大報紙的頭條。
如果荼蘼做的第一件事是處理父親去逝留給翠美的公關危機,第二件事就是給李明珠改名。
這件事在李家引起巨大的震動。李明勳被荼蘼整的抓狂。
他跟荼蘼談判:“明珠現在還在醫院昏迷,你做這些事有意思嗎?”
“李先生,這是李明珠在住院前籤的一份授權委託書,上面寫明瞭我當事人可以代理她任何事情,包括改名和戶口遷移等事。”荼蘼身邊的律師拿出法律文件說道。
李明勳迅速的拿來文件,上面的字跡果然是明珠寫的。
“同時李明珠的戶口也將遷出李家,她將改名爲楊明珠。”律師再次說道。
“荼蘼,你一定要這樣嗎?”李明勳看向荼蘼。
荼蘼冷笑:“我的律師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也是明珠姐的願望,我想你心知肚明。”
李明勳當然知道,從沁園有軒回來,明珠就跟他攤牌,暫時不能跟他在一起。她將改姓楊,讓楊家也有後人。
“你若是不同意,我只好走法律手段。我是明珠姐的表妹,而你只是初月的父親而已,你們沒有結婚而且明珠姐應該已經和你分手,你們之間什麼都不是。打官司,我也不怕你。”荼蘼說完起身離開。
“荼蘼,你一定要這麼絕嗎?”李明勳看她。
荼蘼聽着這話呵呵的笑起來:“李明勳,真正絕的事情我還沒開始呢,彆着急。”
最後李明勳還是同意了,李明勳同意顧可香不理解啊,明珠是她的心頭肉,是她的女兒。現在她在醫院昏迷不醒,荼蘼居然要給她改名,她根本不能接受。
她去找荼蘼,誰知道荼蘼根本不見她,最後反而被李明勳帶回去。
“明勳,究竟是怎麼了啊?爲什麼荼蘼現在看我們像仇人一樣。”顧可香問兒子,現在這樣的狀況把她也要逼瘋了。
“我們和他之間有誤會,媽,我會處理的。不過珠珠也一直想改姓楊,她父親的確姓楊,荼蘼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就按她的意思做吧!”李明勳勸着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