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邦的發展方向是要成爲一家全球領先的、可持續增長的科學企業,其戰略決策不單單是從一個行業的發展趨勢着眼,更強調根據時代的主流趨勢來確定自己將進入的領域,根據未來人類的消費取向來確定自己的業務組合。
從杜邦歷史上的三次重大轉型就可以發現其中的規律:杜邦誕生之時,正處於戰亂頻仍的年代,杜邦當年聚力生產火藥,就是爲了助力美國能夠贏得戰爭的勝利;在戰後美國經濟騰飛之時,杜邦開始全面轉向民用化學品生產,提供各種各樣、豐富多彩的高科技產品,提高美國人民的生活情趣和質量;現在隨着世界經濟走向生命科技時代,人們更加重視身體健康、生活品質,杜邦開始全面向生物科技企業轉型,將生物科技融入過去已經擁有的一些技術中去,通過雜交、嫁接產生更多的既利於環保、又有利於健康的新科學生活解決方案。換句話說,杜邦正以知識密集的方法來解決人類的生存和生活問題,以最少的資源去創造最高的價值。
這必將引發一場新的科技與工業革命。
杜邦新的經營戰略是:運用獨特的技術情報,選取最佳銷路的商品,強力開拓國際市場;發展傳統特長商品,發展新的產品品種,爭取鉅額利潤。
但是這背後都是以家族利益爲先。
一個家族能夠發展成一個龐然大物,這並不是一個人的力量能夠決定的,而是一羣人的力量,在杜邦家族中,一個人的力量往往不太夠,就論財富,杜邦家族成員個人財富始終不能夠和事蹟頂級富翁相提並論,可是論集體財富,那些頂級富翁卻能難企及。
發展了兩百年的杜邦家族已經發證出很多分支,這些分支看似很容易折斷的筷子,可是捆在一起,不是誰能夠動就能動的。
也可以說杜邦家族發展到今天,韋斯特以家族利益爲重的思想顯然纔是杜邦家族成功最根本的原因。
這種思想在外人看起來也許就是陳腐,可是不能夠否定,每一個家族發展的背後都是有一些這樣的人主導。
奧斯維辛依舊接受不了父親這番以家族爲中心的論調。
家裡的空調依舊保持着恆溫,可是奧斯維辛卻感覺一陣冰涼,他看着父親韋斯特,韋斯特也同樣炯炯有神的看着他,兩父子就這樣對望着。
奧斯維辛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
“你是不是很恨我...”韋斯特突然問道,讓奧斯維辛手足無措。
恨嗎?奧斯維辛腦海裡也在迴響着這個問題。
十六歲那段青澀的愛情純粹被父親的金錢理論給完全破壞,當那個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的女孩拿着父親給的一筆錢和別的男人走在一起,奧斯維辛就感覺這個世界完全沒有感情。
一切都是現實的,只有抓在手裡的纔是真實的,這就是奧斯維辛最直觀,也以爲這纔是韋斯特給自己最深的教誨...
奧斯維辛一夜間彷彿長大了。
從那以後,奧斯維辛就努力抓住能夠抓住的,在人情世故中,她可按到了虛僞,看到了金錢背後很多人爾虞我詐,他只覺得好笑,但是也不願意變成那樣的小丑,要作爲一個旁觀者,看舞臺上小丑的可笑表演,除非做一個觀衆,而要做一個生活中的觀衆,看這些世態炎涼那就要有足夠的權利。
不錯,韋斯特說的一點也沒錯,追求索菲亞甚至口口聲聲說喜歡索菲亞都是假的,最重要的索菲亞身後有自己需要的財富和權利,擁有了索菲亞就擁有了當“觀衆”的權利。
李書豪的出現徹徹底底改變了這一切,家族和父親都改變以前的論調,支持哪個小子,甚至奪取這份原本屬於自己的權利,而本應該擁有這一切的奧斯維辛卻像一個被丟棄的小孩,暗地裡被人嘲諷,甚至連父親都如此排擠自己。
所以他很不懂,甚至有點一點痛恨韋斯特,痛恨每一個嘲諷他的人。
“不管你怎麼想,我都只能說抱歉,因爲作爲一個父親,我很不合格。”韋斯特說道,“如果你純粹喜歡索菲亞,我會支持你,不管是帕克利特還是韋德索爾,我都會想方設法餵你達成目的,可是你不是這樣,這些年我知道你變了,可是我依舊沒有好好引導你,因爲給自己帶上一層厚殼也不是壞事,你能夠用這層厚殼去應付那些帶着面具的陰謀者,這樣你纔不能夠被人欺騙。”
“那現在你爲什麼還要讓我將這層厚殼去掉?”奧斯維辛嘲諷的笑着,“難道就是爲了那些家族利益?”
“你說的不錯。”韋斯特說道,“我不想你變成一個獨裁者,一個惟利是營的腹黑者。”
“那當初是誰給了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那麼多錢?”奧斯維辛冷冷的笑了一聲,“當初我的初戀,本以爲找到了一個一輩子喜歡的女人,而你,你卻用錢告訴我,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什麼感情是真實的,而現在你又來跟我談感情,你不覺得有點互相矛盾嗎,我親愛的父親?”
奧斯維辛的慍怒之語,讓韋斯特也是一怔,繼而說道:“如果是這件事情改變了你,我也無話可說,在家族中,我一直不太希望看到近親通婚,而當初你找到一個女孩,而且回家跟我說要解除和索菲亞的婚事,我也沒說什麼,因爲自己的兒子得到一份真摯的愛情對於我來說也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只要那個女孩真的喜歡你,哪怕家族追究,我都會支持你...不過,事實卻是那個女孩看中你背後的錢,而不是你的人,這一點淡出我已經證明給你看了...”
“你那是用錢來嘲諷我...”奧斯維辛就像一個活火山,壓抑住那份怒火,換來一份冷漠,“你知道那份初戀...不!那份噁心的交易對於當初的我有多大影響嗎?我在學校裡擡不起頭,在家裡還要看着你,看着我親愛的父親,用錢告訴我的道理,我真不知道我是應該慶幸還是悲哀...”
“這就是你拋棄一切感情的理由嗎?”韋斯特目光如炬,“那現在的你和當初那個女孩還有什麼區別?”
奧斯維辛臉色一陣泛白,就像三九天,被寒風吹得冷冽。
自己做的這一切和當初那個水性楊花的婊子有什麼區別?
奧斯維辛心在抽搐,他現在沒有感情,只要權利,爲了權利,他可以欺騙所有人說自己愛索菲亞,和當初那個婊子一樣,爲了錢可以說愛他,甚至臉整件事情的模式都沒有一點改變。
當初那個女孩因爲杜邦家族的權勢纔會和自己在一起,讓自己度過了幾天初戀美好的時光,可是現在自己又站在同樣的位置,厚着臉皮,欺騙家族,最終呢?失敗了在這裡怨恨?這就是自己想要的嗎?奧斯維辛一夜間彷彿長大了。
彷彿這幾年來所有的一切都被這句話顛覆了,奧斯維辛漸漸迷茫,心裡卻在不停的在拷問,難道無所不用其極的追求權力也有錯嗎?
自己錯了,還是別人錯了...奧斯維辛現在分不清了,就像一個捂住的小孩,呆呆的坐在沙發上,一直髮呆...
這是韋斯特第一次和奧斯維辛坦誠一切坐在一起,雖然這些話早在上一次韋斯特就像說出來,不過這些太殘忍了,顛覆了奧斯維辛所有的理念,甚至能夠毀掉奧斯維辛。而現在韋斯特不想再讓奧斯維辛再錯下去,亡羊補牢爲時未晚,作爲一個父親和杜邦家族成員的身份,韋斯特不希望奧斯維辛變成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更不想以後的杜邦家族在奧斯維辛這一代買下禍根毀了整個家族,不然這就是他的過錯,他就是杜邦家族的罪人。
“今天這番話,不管你聽沒聽得進去,我都希望你能夠認識到,有的時候利益不能夠決定一切,你以前做的都錯了,錯的很離譜,作爲一個父親,我現在來說顯然太負責了,可是我希望一切都沒有晚。”韋斯特語重心長道,“也許當初我的做法有點極端,可是我也是出於一個父親對孩子負責,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受別人騙,不要受傷,可是沒有顧忌到我這樣做讓你的人生徹底改變了,現在你恨我,我也不會怪你,畢竟我也有錯,希望我現在說一聲對不起能夠消除這些年對你造成的傷害...”
“現在說了,我還能幹什麼...”一切都錯了,奧斯維辛彷彿失了魂,心裡不禁苦笑,韋斯特的對不起不知道是來的太早還是太晚。
這些的努力無非來自對權利的熱衷,可是這一句話,卻讓他突然放棄了權利,這意味着這些年他做的一切都是錯的,錯的很離譜。
有的事情,怕的不是困難,而是害怕沒有信念,一句話,讓奧斯維辛這些年努力地目標一下變成一個錯誤的軌道,而正是這句話改變了他的人生,也擊碎了他的信念,這纔是這句話帶來的痛苦,奧斯維辛寧願韋斯特不說出這些,因爲結果對於他來說就是一種酷刑,讓他的人生再一次迷茫。
“你醒過來一切都還不晚。”聽到奧斯維辛的呢喃,韋斯特心不覺落下幾分,認真說,“不管你怎麼想的,我都希望你能夠改變以往的偏見,將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如果你真的改變了,在默克製藥工作也不會委屈你,以後你還能夠重回杜邦家族,如果你沒有改變,那你就永遠呆在默克製藥公司,我寧願要一個無爲的兒子,也不要一個敗壞家族的逆子。”
韋斯特緩緩的站了起來,留下一句狠話,不過轉過臉之際,他的臉色依舊充滿希冀,這一刻纔是一個父親該有的慈愛,可惜奧斯維辛沒有看到。
韋斯特緩緩的離開了沙發,整個客廳裡只留下奧斯維辛一個人。
奧斯維辛扭過頭呆呆的看着韋斯特緩緩離去,心裡卻不是滋味。
奧斯維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着滑落至腳尖的報紙,奧斯維辛彎下腰撿起報紙,首頁的一個新聞,卻吸引了他的眼球。
“StrattonOakmont聯手杜邦,欲建立大投公司...”
奧斯維辛腦海裡突然回想起某個男人的身影,這一切都是他的出現才改變了。
他的出現是一件好事嗎?奧斯維辛突然捫心自問,苦笑瞬間蔓延整張俊美的臉,說不出的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