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知道之前一有人打量她,她就會侷促不安地低下頭,不敢看人,就怕她帶有異族特點的容貌遭人議論。
如今見她在永南侯府,沒有在意,現在依然沒當回事,劉氏是徹底放了心。
知道紫幽對她的身份和容貌,不再感到自卑,而是徹底放下了。
紫幽當然看到了那些貴公子們和千金小姐們或驚豔、或妒忌、或羨慕、或迷戀、或怨恨的、各種各樣的目光罩。
只是經過了前世那樣的慘痛經歷以後,她的心態已經如同一潭死水,激不起一點漣漪了。
正應了那首著名的詩句:“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
眼前這些人,是不是敵人,現在不知道,但是她絕不會輕易再把任何人當着朋友的就是。
豈實她的餘光,一直在打量這些人。什麼人目光是善意的,什麼人是惡意的,她目光也掠了個大概琰。
這一世,她再不會傻乎乎的敵我不分就是。
紫幽如此引人矚目,當然會引起其她千金小姐的嫉妒,有五六位坐在水榭涼亭裡的小姐,馬上就開始小聲貶損起她來。
幾人當中,有一位還是皇上極爲寵愛的四公主上官靈羅,一位是三皇子的未婚妻文楚妍,一位是被安王世子嘲笑過的於美蓮,一位是吏部尚書的嫡孫女柯允兒,一位叫沈碧芊,是內大臣的小女兒,還有一位,正是於美蓮的庶妹於蘭萱,紫幽前世的仇人。
沈碧芊雖是庶女,卻是內大臣最寵愛的小妾所生,因爲長得漂亮可愛,一直受內大臣的重視,皇帝爲了顯示對臣子的恩寵,就把她宣進宮,做了四公主的伴讀。
說是伴讀,其實就是高級女奴兼玩伴,四公主本來就脾氣不好,對着沈碧芊經常打罵,小丫頭表面上對她恭敬,心裡卻恨死她了。
現在該好好說說這位於蘭萱了。本來參加這樣的集會,她的嫡母盧氏,是絕不會帶她來的,可是昨晚尚書大人,不知怎麼突然抽風,跑去睡了已有大半年都沒沾邊的於蘭萱親孃——六姨娘王雅萍。
王雅萍使出渾身解數,侍候的尚書大人很舒服,於是賞臉,指明讓於美蓮帶着妹妹來參加這次聚會。
於蘭萱年紀雖然不大,只比紫幽大三個月,可是心機卻很深沉,和她的藝妓外婆,還有親姨王怡萍有的一拼,都屬於陰毒一類的。
此時聽嫡姐和其她幾位小姐在那貶損紫幽,她是一言不發,面帶着得體的微笑,像是一朵無害的小百花,心裡卻一刻不停地琢磨,如何把這幾個人說的話,悄悄告訴慕紫幽,挑起慕紫幽的怒火;然後再攛掇着公主跑去找紫幽的茬,讓這兩幫人打起來,那才叫精彩。
正好這時她的嫡姐於美蓮氣憤地說道:“有什麼了不起!長得像個妖精似的。你們沒看見,那天在永南侯府,她的眼睛有時候看上去,竟然是紫色的,好詭異,太嚇人了!”
小丫頭一聽,接着姐姐的話題,面帶着甜美的笑容,聲音嬌嗲地說道:“可也許正因爲這樣,那些人才看她呀?不是有句話叫着物以稀爲貴嗎?四公主陛下確實很美,可是各位皇子在皇宮中,天天都能看見公主,而這位姐姐可是很少露面,人家多看兩眼,也很正常。不過,她確實長得好美哦!”
上官靈羅原本見自己的風頭,被紫幽壓了下去,見太子哥哥的眼睛,只盯着紫幽,她已經妒火中燒了,現在被於蘭萱這麼一煽呼,更加燃的厲害。
掉過頭惡狠狠地瞪着於蘭萱,咬牙切齒地問道:“她長的比本公主美嗎?”
於蘭萱故作害怕地、猶豫地搖搖頭。
她不這樣還好,這樣一來,四公主更是對紫幽恨得咬牙切齒。一看就知道於蘭萱是迫於她公主的身份,不得已才搖頭的。
慕紫幽真的比她美,這讓她如何能忍受?
四公主眼珠嘰裡咕嚕轉了一會,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突然伸手指向於蘭萱:“你到慕紫幽身邊去吧,不要呆在本宮身邊。”
於蘭萱正愁沒辦法去攛掇紫幽,一聽這話,簡直就是喜出望外。
可是她偏偏一臉討好地看着上官靈羅,搖了搖頭:“奴婢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絕不背叛公主。”
上官靈羅一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對於蘭萱說道:“嗯,算你聰明。你,想辦法接近慕紫幽,問問她都學了什麼才藝,最不擅長的是什麼,本公主一會非得讓她丟人現眼。快去吧,事情辦得好,本宮一定重重賞你。”
於蘭萱一聽,馬上躬身行禮,轉身朝着紫幽那邊走去。
紫幽此時正和劉蕊雪、夏若晴、姬冰玉相談盛歡,就看見於蘭萱走過來笑眯眯地施禮,“見過四位姐姐,奴家叫於蘭萱,給四位姐姐請安了。”
於蘭萱?紫幽一看,沒錯,就是這個該下地獄的陰毒女人。和王怡萍一樣,長了一雙吊梢丹鳳眼,尖下巴,一張櫻桃小口,嘴脣有點薄,像個狐狸精似的,見人就面帶三分諂媚虛假的微笑。
只是前世認識她是在慕英睿回
京任官以後,還是王怡萍親自把她引薦給自己的。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紫幽恨不能上前撕爛這個陰險惡毒的賤人;可想想自己的復仇大計,她的臉上,始終帶着甜美的微笑,不動聲色地看着這個比她還要矮的小丫頭,微微一福還禮,沒有說話。
劉蕊雪對這個笑得虛假的小姑娘,也不太感冒,看着她,還了半禮,淡淡地問道:“你怎麼不跟你姐姐在一起?你不是於小姐的妹妹嗎?”
劉蕊雪話音剛落,於蘭萱一雙吊梢丹鳳眼就涌上一層淚霧,使她原本刻薄的模樣,變得柔弱了不少:“公主不讓萱兒和她們在一起,把我趕出來了。”
“爲什麼?”快人快語的姬冰玉不解地問道,滿含同情的看着於蘭萱。
於蘭萱見狀,心裡暗自得意,臉上卻裝出義憤填膺、委屈萬分的樣子,指着紫幽小聲說道“就因爲我誇這位姐姐長得好看,四公主就生氣了,說我:‘你既然喜歡她,就到她那裡去吧,別擱這呆着了’。我都不知道我說錯什麼了,這位姐姐本來就長得好漂亮嗎,幹嘛不讓人家說?”
劉蕊雪、姬冰玉、夏若晴一聽,紛紛滿懷憐惜地看着於蘭萱,幾乎都被她欺騙了。
紫幽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真面目,怕也是被她迷惑了。
只是,她已死過一世,對於蘭萱真實爲人,太過了解,所以,一直帶着慵懶的微笑,看着貌似無害的小白花,一直到於蘭萱被她看得心裡發虛,眼睛不敢和她對視,倉惶地躲閃開,紫幽才慢悠悠地說了一句,“真是個傻丫頭,爲了我得罪公主,太不值得了。”
於蘭萱一聽,連忙搖搖頭,“沒有啊,我喜歡姐姐,情願和姐姐交朋友。”
“那你以後就和我們在一起玩吧。”紫幽尚未回話,姬冰玉便搶着說道。
紫幽想想自己的復仇大計,也微笑着點點頭,“歡迎你,蘭萱。”
於蘭萱裝出一副受寵若驚地樣子,走到紫幽身邊,靠近她身邊說道:“姐姐,她們一直罵你是雜種,什麼是雜種?”
她話一說完,夏若晴、姬冰玉、劉蕊雪全部變了臉色,一起擔憂地看着紫幽。
紫幽一看於蘭萱眼睛裡隱藏的嘲諷,再看她一臉懵懂的樣子,就知道她是故意罵自己的,而且,還想挑起自己和四公主的爭鬥。
於是,也不生氣,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你回去問你姨娘吧,大人們應該能明白吧?我只知道,我母親是印度人和咱們大燕國人生的,我父親是大燕國人,要是因爲這個罵我是雜種?哎呀!那她們豈不是在罵先皇明啓大帝?明啓大帝的母妃,可是南疆大理公主。”
紫幽看着於蘭萱小臉變白,心裡一陣暢快。賤人!還企圖來攛掇我發怒,藉機挑起我和四公主的爭鬥,好讓你坐收漁利,窗沒有,門更沒有。
本小姐可不是前世的慕紫幽了,只有我害別人,別人不要妄想害到我。
於蘭萱一看紫幽沒上當,就有點慌張。事實上四公主壓根就沒罵紫幽是雜種這句話。因爲先皇母妃是異族人,先皇和當今皇上,最忌諱有人罵雜種這兩個字,爲了這兩個字,先皇在位的時候,曾經大開殺戒,作爲皇室一員的四公主,怎麼可能不知道此乃皇家禁忌?
於蘭萱這個二傻子,爲了使壞,故意辱罵紫幽,卻沒想到會被紫幽反將了一軍,嚇得小臉都白了,趕緊閉上嘴,不敢再說什麼挑撥離間的話,反而勸慰起紫幽來了,“姐姐別生氣,不要和她們計較,算了吧。”
“不能算了。”紫幽冷冷地說道:“此事我會告訴爺爺的,等休沐一過,稟明皇上,一定要討問清楚,到時候,妹妹可要站出來作證。”
紫幽故意做出氣哼哼,絕不善罷甘休的樣子,看着於蘭萱。
於蘭萱嚇壞了,撲通一下子跪在紫幽腳下,低聲哀求道:“姐姐,千萬不要啊!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胡說八道,求姐姐不要告訴慕老將軍,饒了萱兒一家吧!”
紫幽裝作不明白地問道:“這該你何事?又不是你罵出這話來的?皇上問罪,也問不到你的頭上,又何來饒過你一家之說?”
於蘭萱磕頭如搗蒜,眼淚都流了出來,“可是,她們要是不承認,誰又能出來證明啊?到時她們一定會賴到我的頭上,說是我說出來的,那倒黴的不還是我嗎?”
“哦。。。”紫幽作恍然大悟狀,“那這次就算了吧。哼!再有下次,我一定會告訴爺爺,討還公道。”
倒黴的於蘭萱,偷雞不成蝕把米,把個小腦袋,都磕出血絲了,紫幽才大喘氣放過了她。
到了這時,其她三位小姐,都看出一點問題來了。事實上,這些大家閨秀哪有太過單純的?真要是那樣,在孃家有父母護着還好,要是嫁進婆家,遇上於蘭萱這樣惡毒的女人,不用多,只要一兩個,就能害的她們屍骨無存,死都不知如何死的。
於蘭萱前後的表現,讓她們對這個女孩的人品有了看法,在以後相見時,一直都沒把她作爲朋友看待。
劉蕊雪還曾經勸過紫幽,不要和她來往,此人心機不純。
有了這一段插曲,於蘭萱對四公主交代的任務,完成的不可能太出色。她舔着臉,問了老半天,各位都精通什麼才藝,不擅長什麼才藝,大家都沒對她說什麼。
只有紫幽痛快地告訴了她:“我除了會一點醫學以外,其它什麼都不會。”
於蘭萱一聽,馬上裝作尿遁把這好不容易探得的情報告訴了四公主。
於是,宴會過後,貴公子和千金小姐們三五一羣,四五一堆,不一會,就聽四公主一奶同胞的哥哥——四皇子上官博濤大聲提議道:“各位公子、小姐,逢此中秋佳節,咱們來比試作詩繪畫吧?公子們作詩,小姐們要是能根據詩詞,作出畫來,並能符合詩詞中的意境,那位公子,就必須爲繪畫的小姐做一件事;如果作出的畫,不和詩詞的意思相同,這位小姐,就要爲作詩的公子做一件事,本皇子的提議好不好啊?”
說完,衝着劉蕊雪喊道:“小嫂子,你是主人,還不準備筆墨紙硯?”
要說明一下,大燕國風氣比較開化,雖不像唐朝那麼男女可在一起上學,但是上流社會的公子小姐,經常會藉着聚會的時機在一起聯絡感情。
上官博濤經不住妹妹的威脅、耍賴,和幾位小姐猛送“秋天的菠菜”,只好答應她們,替她們好好收拾慕紫幽。
其實上官博濤從心裡來講,不想爭對慕紫幽,剛剛紫幽驚鴻一現間,他以爲看見了九天仙子下凡似的,愣怔了好大一會時間。
所以,這位皇子一邊答應給紫幽出難題,還一邊想着要見機行事,好幫幫她,不讓她難過出醜。
其實要照他的意思,就算紫幽是個草包,什麼都不會,可是長的這麼美麗,還要內涵幹嘛?光看外表,都夠稀罕人的啦!
紫幽一看,就知道這是四公主夥同那幾位小姐,想讓自己出醜。
這些人相信了於蘭萱送給他們的假情報,真的以爲自己什麼才藝都不會。
前一世的自己,是個傻瓜,聽信王怡萍這個賤女人說的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蠢話,整天不是看《女戒》、《女則》,就是抄寫經文,弄得琴棋書畫一概不精,否則,也不會被於蘭萱鑽了空子,仗着會填寫兩首破詩,和趙宏祥勾搭上。
這一世,自己爲了不給母親丟臉,爲了提升自身的素質,在各種才藝上下的功夫,並不比武學和醫學少,只是除了爺爺、叔叔、嬸嬸,自己誰也沒告訴而已。
紫幽慵懶地坐在水榭的凳子上,略帶嘲諷地看着一干男男女女,拿起筆墨紙硯在那開始忙活,她終於轉過身,不再觀看,一邊悠閒地喝着茶,一邊逗弄着水池裡的錦鯉。
玩的正開心,就聽見於蘭萱那嗲的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在她身後響了起來,“姐姐你不去參賽嗎?贏了聽說就可以參加太子府的宴會,到時還能見到皇上。”
紫幽慢悠悠地轉過身,看着她滿臉諂媚的笑容,慵懶地搖搖頭,“跟你說了不會,拿什麼參賽?”
於蘭萱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本來她問的話,是給紫幽設了個陷阱,只要紫幽說出不想參加太子府的宴會,就等於說她不想見到皇上。
到這時,四公主再跳出來,向紫幽發難。
可是,紫幽馬上就識破了於蘭萱的詭計,愣是沒上當,沒按照她們設想的套路來回答。
四公主一聽,就存不住氣了。突然大聲嘲笑道:“啊!你不是吧?真的什麼都不會?嘖嘖。。。雖說你出身將門,以武爲重,可你也不能什麼都不會啊?莫非因爲你母親是粗鄙的南蠻人,什麼都不懂,沒教你?”
南蠻人在京都人口裡,等於是野蠻、無知、低俗、粗鄙、下賤的代名詞。
上官靈羅這麼說阿蒂爾,已經等於是在辱罵她了。
紫幽頓時怒到了極點。找死!竟然敢侮辱我母親。不教訓得你滿地找牙,我就不是將門之後了。
怒極反笑,她臉上綻放出一個百媚叢生的笑容,一剎那,如彼岸花盛開,冶豔魅惑到了極致,“民女的母親是印度貴族和大燕國人的後裔,她會的才藝,公主陛下就是傾其一生,也未必能趕上她的冰山一角。不服?公主陛下竟管放馬過來,和民女比試一下就是。如果公主輸了,必須向民女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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