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連齊,曾是多麼驕傲的一個男人,如今卻對她這個僅相處半個多月的女人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在支撐着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讓這個男人這樣心甘情願,不計回報的付出?
似乎看出了連舒婷心中所想,裴連齊低頭,下巴擱在了連舒婷的肩膀上,輕聲說道:“婷婷,我對你好,只因爲那個人是你。爲你,我無怨無悔,以後的日子裡,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就算是你要我這條命,我也願意給你。”
“裴連齊,命是隨便說給誰就能給誰的嗎?”
連舒婷有些惱怒的低喝,心底卻是爲這個男人的一番話語感動至極,這個男人,就是這樣,不愛則已,一愛便是生命盡頭。
前世有他默默的愛了多年,此生再得他的愛,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情,連舒婷突然覺得,上天待她也不算太薄,在這種人生低谷,這個男人還對她說出這樣一個承諾。
時光荏茬,哪怕有一天這些都會隨風消散,但連舒婷永遠都會記得這一日,一個名叫裴連齊的男人緊緊的抱住她,給了她一絲溫暖,曾讓她全身心的感動。
“我說過,只因爲那個人是你,所以,我心甘情願。人一輩子太過短暫,爲值得自己那麼做的人瘋狂一次也未必不好。而且,我的人生已經過半,我不想以後的日子裡還會做出讓我後悔的事情來。”
裴連齊說完,突然感覺搭在連舒婷腰間的手上一陣溼熱,一把將連舒婷的身子搬轉了過來,“婷婷,你怎麼哭了?”
裴連齊一邊伸手擦拭連舒婷臉頰上的淚痕,一邊有些反省的開口詢問。
“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話,惹你不開心了?”
連舒婷慣性的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嬌嗔道:“還不是因爲你,誰叫你那麼會說甜言蜜語,把我這顆少女心給收服了。”
夜裡的風有些大,在擦乾連舒婷臉上的淚痕時,裴連齊纔將他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連舒婷的肩膀上,溫和的笑了笑,沒好氣的道:“我看是你水喝得太多,和我的話可沒有關係。”
“恩?”連舒婷不明所以的恩了一聲。
裴連齊突然有了逗連舒婷的心思,便裝模作樣的說了起來,“有句話不是這麼說來着,想念一個人,就像是喝一杯冰冷的水,然後用很長很長的時間,將它變成熱淚。”
看着開始玩文藝的裴連齊,連舒婷猛翻了兩個白眼,難受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見連舒婷臉上的表情不再那麼讓人揪心,裴連齊彎下身,湊近連舒婷的臉,極爲認真的開口,“婷婷,給我一個留在你身邊的機會好不好?哪怕只是作爲你未來丈夫的候選人之一,我也心甘情願,再者,如果你願意,我們現在也可以像以前一樣在一起,假以時日,我一定會風風光光的牽着你的手,將你從左璟琛這個第三者的身邊帶到我的身邊來。”
“好,這一次,我一定會信守諾言等你。”
連舒婷笑着應了下來,她和左璟琛本就有言在先,除了性之外,不會有任何的感情產生,何況在她入住荔園後,左璟琛還對她提出了一條。
左璟琛說不會在碰她,只需要她本分的扮演好她妻子的職責便好,只要他心愛之人一回來,便是他們領取離婚證的時間,而那個女人回來的時間可能是一年時間內的任何一天。
她曾想過,也許當某一天她和左璟琛真的離婚了,她會選擇再嫁,亦或者單身。
可是當裴連齊和她說這一席話,她卻是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這個男人,她從身到心都徹徹底底的愛着,她不忍他傷心,也許她現在的做法有些自私,但是她相信,如果他們真的有緣,不管他們經歷什麼,總是會走在一起,若是無緣,哪怕是同牀共枕,心也隔了天涯那麼遠。
裴連齊曾是她掌心中的硃砂,一碰就疼,而如今,卻是她無止境的愧疚。
“婷婷,我愛你,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放棄一切,我也願意。”裴連齊突然將連舒婷擁進了懷中,用盡渾身的力氣將她抱得緊緊的。
在這一刻,連舒婷沒開口說,其實只要裴連齊這一刻開口說帶她走,她也願意,放下一切跟着他走,只是,裴連齊沒有開口,而她也沒有明說。
因爲他們兩個人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會變成什麼樣。
其實連舒婷腦海中冒出的想法裴連齊也同樣有,但是他是個驕傲的男人,他可以不顧一切的帶連舒婷離開這個地方,但是左璟琛是誰,那個男人同樣是個不好惹的主,如果觸了他的逆鱗,到時候等待他們的不知道會是什麼。
就算他可以承受那些後悔,但是連舒婷未必能夠承受,如果他真的想要給連舒婷幸福,而不是這樣不負責任的帶她走,置整個連家於不顧,因爲真那麼做了,不是在保護連舒婷,而是在傷害她。
他想要的,是將在連舒婷從左璟琛身邊帶離的那一刻,也同樣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連舒婷是他裴連齊的男人,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寶。
“連齊,連齊……”
連舒婷喊了兩聲,不見頭頂有聲音傳來,她才又有些尬尷的再度喊道:“連齊,那個,時間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其實連舒婷此時好想說,好大的海風啊,她穿的是晚禮服呢,好冷啊。
感受到被他抱在懷中的連舒婷身子在細微的哆嗦,裴連齊放開了連舒婷,順手打開旁邊的車門,清咳嗽了兩聲,強忍住笑意,“上車,我送你回去。”
連舒婷輕輕的點了點頭,坐了進去,裴連齊從另一邊上了車,重新發動了車子,速度的離開了原地,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連舒婷聊着聊着便熟睡了過去。
在連舒婷看不見的陰影裡,裴連齊的眉宇間染上一抹愁色。
他知道,想要和連舒婷在一起,前路艱難萬險,定要無數次的披荊斬棘,才能夠光鮮亮麗的走到那個女人面前,但是不管未來多困難,只要這個女人願意等她,給他留住她的機會,他便覺得做的一切都還有意義。
看着連舒婷熟睡過去的側臉,開車的裴連齊忍不住癡癡發笑。
在這個世界上,在未來某個不爲人知的時間裡,就算全世界都將拋棄她,他也會站在她的身邊支持她,做她最堅強的後盾。
就算某天他真的不在了,她也只是希望在她的回憶裡有他一席之地,依稀記得曾有那麼一個人愛她如命,沒有任何接近她的理由,只因爲那個人是她,爲那樣一個她而心甘情願的付出所有。
車往荔園的方向駛去,連舒婷突然從睡夢中醒轉,直言不諱的讓裴連齊將車調轉個方向,往附近的餐廳開去,到了餐廳,連舒婷要了個vip包廂,替裴連齊過起了二十八歲生日。
裴連齊詫異連舒婷怎麼知道他的生日的,連舒婷知道她漏了餡,便隨口胡謅了個理由,說是當初在看皓敏那份股權協議的時候,不小心看到的,對此,裴連齊也表示漠不關心,也沒有在追問下去。
兩人邊喝邊聊,一聊便是大半夜,直到連舒婷徹底喝醉,開始胡言亂語,耍起酒瘋來,裴連齊才招來服務員結賬,開車載着連舒婷往荔園趕去。
車子停在了荔園的大門前,而副駕駛位置上的連舒婷卻是睡得比豬還沉,裴連齊不忍心叫醒她,便將車內空調溫度調高了幾分,後將車燈滅掉,才慵懶的躺在了靠椅上。
而此時的荔園內,卻是鬧翻了天。
左璟琛所在的書房內,每一個角落都躺滿了橫七豎八的破碎物,就連前一秒還通透明亮的水晶燈也被他給砸壞了,屋內漆黑一片。
挺直着背脊坐在沙發上的左璟琛,指間夾着一支香菸有口無口的抽着,菸頭上的火星在暗黑的夜空下顯得有幾分詭異,那張埋在煙霧裡的更是陰沉得可怕。
單手有節奏的敲打着桌面,左璟琛閉眼冥思,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不回荔園,連舒婷那個女人就敢在電話裡騙他,明明說了已經回家,這會兒他都回來老半天了,那個女人還沒有影子,就連電話也關機打不通。
就在他越想越生氣的時候,忽聞外面有引擎聲響,他起身走到窗邊,掀開窗簾往外看,就見一輛車停在了荔園的大門前,然而,半天都沒有人從裡面走下來,就連裡面的燈光也跟着熄滅。
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連舒婷就在那輛車裡,他直接摸黑下了樓,出了別墅往外走去。
躺在靠椅上的裴連齊只是假寐,在左璟琛拉開鐵門時發出哐噹一聲響便將他給吵醒了過來,看着路燈下那抹越走越近的身影,裴連齊斂了斂眸,突然手上利索的啓動車子倒退着離開了原地。
看着那輛急速離開,消失在視野內的車子,左璟琛低低的咒罵了一聲,又在原地站了好久,才返身進了屋去,進屋後,再度把他自己關進了書房,書房沒被砸完的東西再度受難,但無論他怎麼發泄,就是不解氣。
連舒婷那個女人,還真是該死,左璟琛發誓等他在見到她,一定不會輕饒了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