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靈芸那邊準備好了嗎?”現在讓皇甫炎磊最爲擔心的就是這個小妮子。
霓裳雖然面露笑容,可內心卻有些不舒服:“稟大爺,夏姑娘到現在還未起身,奴婢們怕碰到夏姑娘傷口,不敢搖晃她。”
皇甫炎磊板着一張俊臉:“讓她睡了一晚竹園,她就犯懶了。”他氣呼呼的來到竹園,房門大開,婢女分成兩排端着衣物首飾站在屋裡,這牀上的美人兒此刻卻睡姿十分不雅,若是走近點還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嘴角的銀線,看她嘴角掛着的笑容,想必一定是在做什麼美夢吧。
皇甫炎磊板着的臉變得溫柔了起來,他還真是不忍心在此刻打擾到夏靈芸。就在這時,陳伯卻急急忙忙得跑了進來。差點被門檻絆倒:“大爺,大夫人和四小姐回來了。”
皇甫炎磊一下子站了起來,他整了下衣袍:“霓裳,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快把夏靈芸叫醒,梳妝打扮好了,在吉時前扶她到宴廳裡去。”
“老奴多嘴,依老奴看來,應該讓二爺來攙扶夏姑娘到宴廳,方爲上策。”
就算皇甫炎磊內心有多麼不願意,可他還是答應了陳伯這個方案,等過了這關,再把夏靈芸的秘密給揪出來也不遲。
皇甫炎磊強迫自己扯起了笑容,走到將軍府門外,伸手想要攙扶老夫人。那個雍容華貴的人有自己的脾氣,可爲了不在衆目睽睽下失了臉面,耐着心中不適,握住了皇甫炎磊的手,看似和睦融融的一家人先走到了大廳之中。
老夫人在首座坐下,環顧四周,這纔開口:“老身我三年未回到將軍府,這陽兒怎麼不過來看看爲娘。”
皇甫炎磊在左下手的座位上坐了下來:“大娘,您稍安勿躁,想必這時候二弟正在趕過來吧。”
“趕過來?那小頑猴這是又到什麼地方去逍遙了?”
老夫人精銳的眼神射向皇甫炎磊,他卻在此刻開頭不語。
陳伯察言觀色之後立馬將話語接上去:“昨夜府裡出了些小事,所以今日二爺在處理後續,在宴席開始之前二爺一定會來見老夫人和四小姐的。”
“嗯。”老夫人看了眼一旁唯唯諾諾的皇甫瑾萱,將心中的怒火撒向於她,“今日雖是你大哥納妾,可老身聽說卻有許多達官貴人要來,就連音兒也要從東宮趕來。看看你今日的打扮,雖然算不上寒酸,可這衣裳的顏色也太過素了,你這樣子豈不是讓人說我這個大娘虐待你嗎?”
皇甫瑾萱無緣無故捱了頓罵,強忍着眼眶中的淚水,低垂腦袋:“是我錯了,我這就到蘭院把衣裳換了。”
皇甫炎磊雖然心疼這個和他同命相憐的妹子,可在老夫人面前也不好再說什麼,要不然這次還是得撒到她的身上。他只是瞄了眼皇甫瑾萱今日的打扮,藕色暗紋衣裙雖然太過樸素,可這料子一眼就能看出衣服主人的身份非富
即貴,他記得這似乎是先帝賞賜下來的布料,看來老夫人介意的是這個啊。
一個不願意降低身份的老夫人,另一個又是不願意撞上槍口的大將軍,這兩個人呆在一個地方,也說不上幾句話。
皇甫炎磊輕咳一聲,站起了身子,面對老夫人恭敬地微俯身子:“大娘,這客人陸續都快來了,我這個主人都要去接待一下。”
老夫人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不語,只是擺擺手。
皇甫炎磊大步走出大廳後,貪婪的呼吸着新鮮空氣,若是他再待下去,一定會被其中沉悶的空氣給憋暈。
“這老夫人到了,那個人也差不多時候該來了吧。”皇甫炎磊看了下竹園的位置,也不知道夏靈芸那邊怎麼樣了。
不等皇甫炎磊開口,陳伯已經猜出了他的心思:“大爺,老奴這就去前方侯着大小姐的車輦。”
皇甫炎磊點頭,他不斷地隱忍着,在院子裡停頓了一會兒,就轉身來到了宴廳裡,他很想看看,今日會有哪些公子哥們的人會來此地,藉着賀喜的名義來探他的口實。
有時候你越是着急,日子就過的越慢,有時候越是忙碌,這時間就過的飛快。不過就是接待了幾位貴賓,與他們繞着圈子寒暄了幾句家常閒話,這新妾侍就穿着海棠紅的繡花衣裙,由老嬤嬤攙扶着來到了宴會中,她的一顰一笑很快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讚美之聲不絕於耳,這讓皇甫炎磊很是滿意,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想必不用多少工夫,關於他成迷美色的消息便會傳到宮裡頭。
“苻意,你快去看看陽兒怎麼還沒到,這可馬上就要開席了……”
老夫人的話還沒說完,兩道熟悉的身影就來到了宴廳之中。老夫人頭一次看到自己的兒子對一個人如此溫柔體貼,也頭一次看到兒子臉上最真實的笑容,心中很是疑惑:“陽兒,這位姑娘是哪家的閨女?”看着打扮,應該是那戶的大家閨秀吧,要是如此的話,這也能算得上門當戶對,看來過不了多久,她就得操辦喜事了。
正當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夏靈芸的時候,陳伯來到了宴廳,扯着嗓子:“皇甫良娣到!”
這一聲可把一些官紳給驚着了,他們立刻彎腰哈背的迎接這位宮裡來的大人物。
“今兒可真是個好日子,不但讓老身見到了兒子,也讓老身見到了久別的女兒。”老夫人由着皇甫瑾萱攙扶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中泛着思念的淚水。
皇甫瑾音一身秋香色的宮裝,中高的髮髻上插着環佩叮噹的翠珠髮飾,見到三年有餘未見的母親和多月未見面的弟弟如鯁在喉,鳳眼泛紅,卻硬生生將眼淚給逼了回去。當她看到皇甫清陽攙扶着的夏靈芸,聰慧如斯的她立刻猜到了夏靈芸的身份,秀眉微皺,卻不好當着各位官紳的面發火,失了禮教。
陳伯看到這情況立刻
出來打圓場:“大爺,我們開席吧!”
皇甫炎磊看到洶涌的暗流,皮笑面不笑的站起替老夫人和皇甫瑾音斟酒:“大娘、良娣,這杯酒我和心媚敬你們。”說完,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旁的柳心媚看到此狀況,也優雅的端起酒杯,咪了一小口。
老夫人也象徵似的喝了一口,就轉頭看向皇甫清陽,只見他溫柔的給夏靈芸佈菜,夏靈芸蒼白的嘴脣扯起了輕微的笑容。她觀察着夏靈芸的身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陽兒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只是這姑娘的身子骨也似乎太弱了,將來傳宗接代似乎會有些困難。不過只要陽兒喜歡,她的家世也合適陽兒,就娶爲正室也是可以的,將來還可以納幾房妾侍生兒育女,傳續香火。
老夫人正要開口再次詢問這姑娘的家世,就被皇甫瑾音的眼神給阻止了。皇甫瑾音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少了一個熟悉的人,放下玉筷詢問:“今日瑾萱沒和娘一起回來?”
“回來了,我讓她去換衣服了。你也知道她的動作拖拉的很,我讓九娘去催催。”老夫人優雅的掏出繡帕擦拭着嘴脣,看了一眼替她佈菜的九娘。
九娘會意,邁着老腿出去找皇甫瑾萱去了。皇甫炎磊原本濃郁的笑容在此刻變淡,他比任何人都瞭解這個小妹,平時的確穿衣打扮十分糾結拖拉,可每當有要緊事情的時候,她的速度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今日這大場面當然是要緊的事情,所以她根本就不會故意拖延時間不來到宴廳。再者,她從小在將軍府長大,性格雖然內向,可也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面打轉,所以對將軍府可是熟悉得很,就算是頂級路癡,也不會在自己家裡迷路的。除非……是出了什麼變故。一想到這個,皇甫炎磊的心就咯噔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他假裝掉落筷子暗示躲在暗地裡的影衛去尋找皇甫瑾萱,希望是他多心了吧。
可是他的祈望並沒有實現,宴會進行到一半,就有一張紙飛鏢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擲了進來,從皇甫炎磊側臉飛過,直入旁邊的柱子上。
宴廳裡驚叫聲一片,皇甫炎磊卻絲毫未動,直瞪瞪地看着外面。皇甫清陽走上前去,將折成刀子的紙頭用力拔了出來,交到皇甫炎磊手中。
皇甫炎磊打開紙張看着上面帶有威脅的字眼,將紙張遞給皇皇甫瑾音:“想必這送信人並沒有什麼惡意,良娣,該讓侍衛們將刀劍收起來了,省的嚇壞了各位官紳們。”
皇甫瑾音放在桌底下的手顫抖着,她用力絞着袖管,努力平復嚇得花容月色的臉色。她深吸一口氣,擺手示意讓侍衛們將武器收起來。而後看了眼皇甫炎磊遞來的紙張,雙眸倏然圓睜,瞳孔放大,將紙張收回袖子中後,一手扶額:“炎弟,爲姐身體偶感不適,這宴席……?”
官紳們看到這種情況,作揖告別之後,一溜煙全都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