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難堪

直到三日之後, 唐卿才正兒八經的看起賬目來,王府建府時間短,陸梁一開始在帝王諸子之中又不是十分出挑的, 人請往來的不算多, 查賬也不算麻煩。庫房的帳不過一日便已經清理完了。查實的事情唐卿是親自去的, 帶了派了乳孃和慧袖一起去查了沒有虛帳假賬, 便算是驗收成了。關了庫房, 管理庫房的張嬤嬤就要鑰匙交給了唐卿身邊的人收着。

“嬤嬤太給她們臉面了,慧袖年紀小,不經事。便是我乳孃在嬤嬤面前也算是沒見過世面的了, 庫房的鑰匙還是交給嬤嬤收着吧!”

“這那成啊!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這些東西自然都是要交給王妃管着的了。以前不過是王府裡沒有個正兒八經的女主人, 王爺信任, 才交給了老奴。如今王妃入府, 自然都是要交還王妃的。”

推脫一二,纔算是正兒八經的的過戶交權了。

在那之後, 唐卿三五日便查一處的帳。有時自己親自去,有時候就派了身邊的人去。所幸他們都還算是有眼色,知道進退的人,沒有給唐卿找麻煩,也沒有讓唐卿發現什麼難以忍受的不妥之處, 大家都平平安安的過了。

到了半個月後, 按時間算應該是王府裡發俸祿的日子了, 唐卿知道這些人有的算是王府的人, 拿的是王府的俸祿, 但是有些拿的還是內務府的俸祿。比如陸梁身邊的幾位乳孃,還有他貼身的幾個太監, 都是還掛名在內務府下面的,拿的還是宮裡的俸祿。

唐卿便尋了個機會和陸梁說了:“既然是你得用的人,那不如就去和內務府說說,去消了他們內務府的名兒,從此便留在王府就是了。和幾位老人家說明,日後幾位的後事,也是咱們府裡擔着了。你覺得如何?”

“依你就是,幾位兄長娶了妻之後也都是如此的。”

“那我便尋個空閒的時候,和嬤嬤們說吧!那兩位公公呢?”

“你都不必問,他們哪會有不樂意的?都巴不得呢。”

“行行行,王爺說的都是。”

陸梁去上朝之後,唐卿便叫人將陸梁的三位乳孃都叫了過來,笑道:“再過兩三日便是咱們府上發月銀的時候了,我瞧着幾位奶孃和常常服侍王爺的幾位公公都還是領的內務府的月例,所以今兒就和王爺商量了,幾位若是沒意見,我便派人去內務府說,你們的名兒就從內務府消了去。從此不受內務府管轄,只在王府服侍。日後養老送終,也是咱們王府的事情。你們看如何?”

幾位嬤嬤怎麼可能會有不願意的,都巴不得呢。擱在內務府,他們算是什麼東西呢,但是擱在王府,她們便是王爺的乳孃,整個王府裡也都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了,更何況掛名在內務府,她們名頭上總也不算是王府的人,總是有些心虛的。於是便都急忙就跪下了:“王妃聖明,奴婢們願意。”

“那好,那便從這個月起,你們就直接從賬房領銀子了。我會吩咐管家去內務府消了你們的名字的。”

“是。”

唐卿便當着她們的面叫來了賬房管事:“日後張嬤嬤王嬤嬤還有劉嬤嬤以及王爺身邊的兩位公公就從咱們府裡領月例銀子了。他們都是王府裡服侍的老人了,以着舊例的話,應該每個月多少銀子?”  管事很是老成,笑道:“這都是老例子了,大管家們每個月十兩銀子,管事嬤嬤們八兩,王妃身邊的大丫鬟們都是二兩銀子的月例,再往下都是一兩銀子幾吊錢的了。”

“哦,是這樣,那這樣吧!依着舊例,再給每位添上十兩銀子。都從本妃這裡走帳。”

“是,多謝王妃厚愛。”

“這一個月來,你們賬房還有外面的府裡的管事們都忙的狠了,你們的辛苦本妃心裡都也記得,這個月的月例銀子每位管事都給添上些,到時候拿着賬本來本妃這裡取銀子就是了。”

張嬤都陪笑道:“這怎麼好,已經領過王妃的賞了。再說了,其他管事們領賞,那是他們多日辛苦應得的,咱們幾個那裡能舔着老臉再領王妃的賞賜。”

劉嬤嬤道:“就是就是,奴婢受之有愧。”

“不必再說了,你們服侍王爺和本妃,功過本妃和王爺心裡都是有數的。給你的,就拿着吧!”

“是。”

待人都走了,唐卿吩咐慧袖道:“都聽見了吧,準備好銀子啊!”

“是。”

妙蘭不解:“王妃,您明明說了,他們有人在您跟前弄鬼呢,怎麼還賞他們啊!依奴婢看來,那些心裡有鬼的人,就該狠狠的罰纔是。”

“呦,瞧你厲害的。賞罰分明,以後啊,是個當大娘子的料子。”

妙蘭忍不住跺腳:“王妃,您怎麼總是和奴婢開這種玩笑啊奴婢和您說正事兒呢!您這樣,奴婢若是那些忠心耿耿的管事的話,奴婢會心寒的。”

慧袖忍不住次責:“妙蘭,胡亂說些什麼呢!越發沒有規矩了!”

妙蘭撅嘴道:“我說的也沒錯啊,王妃,奴婢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要是奴婢本本分分的,沒有監守自盜,到最後卻和那些只會撈錢的混蛋一個樣子,奴婢心裡也是會覺得不公平的。大概以後...”

“大概以後也會做那些事情是吧!”

妙蘭想了想,搖頭:“奴婢還是不會做那些事情的,奴婢覺得自己若是真的那樣做了,心裡會不安的。但是奴婢會難過,大概以後也不會努力用心做事了...王妃,奴婢是不是不是一個好奴才啊!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她居然會有一種自己已經心生怨懟的感覺。

唐卿扶着妙蘭的手起身往屋裡去,道:“好丫頭,你能這樣想,便是一個好孩子。要知道,每個人心裡都會有不好的情緒。咱們都不是聖人,遇到不公平的事情的時候,心裡生出怨氣,甚至怨恨,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你能堅守本心,不做那些明知是錯的事情,這纔是最要緊的。”

“是嗎?”

“心裡有怨氣有慾望,這都不要緊,最要緊的是你要自己會排解,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能讓心裡的怨氣慾望控制了自己的行動。也就是說,心裡想的是什麼不要緊,做的什麼才最要緊。”

唐卿說完,三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唐卿便笑了。

她真的是這麼想的,人,是很難作到完完全全讓另一個人心悅臣服的。所以你想的什麼我管不着,但是你做了什麼,卻是有目共睹的。自己好好掂量着辦就是了。

“何況,本妃什麼時候說大家的賞賜都一樣了。忠心耿耿的人,自然有他的好處。”

穗蘭笑道:“王妃是說,賞有厚賞。”

“正解!”

“分出薄厚彼此,既能籠絡人心,又能敲山震虎。”

“是。”

當第一個月的月例分發下來的時候,得了厚賞的人自然歡天喜地,喜不自勝。而那些賞賜明顯少於旁人的人,自然也就明白了,自己做的事情,主子們並不是不知道,而是不願意搭理他而已。其實心裡都和明鏡兒似的。不由自主的心裡便都有了畏懼,不敢再隨意誆騙。

冬日的時候,臨都王府收到了一張來自太子納側妃辦喜宴的請帖。這是自從她第一回收到來自太子府的請帖:大紅描金的請帖,上面寫了太子納妃,辦喜宴,邀衆位兄弟攜家眷前來觀禮。

陸梁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太子要納妃?側妃嗎?什麼時候的事情,這不是還沒到選秀的時候嗎?況且也沒聽見皇上下旨啊?”唐卿一擡頭,看見了他的表情,奇怪道:“你怎麼這副樣子?”

陸梁道:“父皇本來就有這個意思,打算這次選秀之時給太子指一位側妃的,但是太子不知怎麼回事,迷上了一位...額,小家碧玉,要接入府。”

“......”

“你怎麼了?這副表情...”

“那個女人我見過,她的眼睛與你有些相似!”

唐卿勃然大怒:“當真?”

陸梁道:“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她妨礙的你的聲譽的。”

“太子欺人太甚。”

陸梁沒言語,半晌才道:“那個女子已經有孕了,太子到了如今膝下還沒有一個孩子。貴妃着急,聽見那女子有孕,便請父皇應允,納入府裡做庶妃了。”

唐卿的臉色更加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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