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最後確實拿了兩千塊,我們算是達成和解。”胡銘晨恭敬的回答道。
“呵呵,你的胃口還真是不小,我還以爲一兩百塊錢就可以了,沒想到你小子居然獅子大開口給翻了十幾倍。”宋喬山輕聲笑道。
“一兩百塊錢的話,他的印象不夠深,只有多一點,他才能記住這個教訓。”胡銘晨道。
以前從家裡跑到河邊,胡銘晨會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腳肚子酸脹難忍。然而這麼幾個月鍛鍊下來,他已經能夠相對輕鬆的應對了。跑到河邊之後,只需要深呼兩口氣,就可以基本上恢復常態。
“哦?你居然是從這個角度思考切入啊,那你就不怕他惱羞成怒,不但不答應,還反過來實施報復嗎?”宋喬山收手,轉過身來微微詫異的問道。
此時天剛矇矇亮,天上的雲彩還未完全放開,不過胡銘晨和宋喬山已經能夠清楚的看見互相的神情。
“如果沒有你,我會怕,但是有你在,我不怕。”胡銘晨言簡意賅的答道。
“爲什麼?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不分青紅皁白,包庇宵小的人嗎?”宋喬山凝眉看着胡銘晨。
“相反,就因爲你不是那種人,我才那麼篤定。如果你是那種人,我現在應該還被關在你們派出所呢。”胡銘晨理直氣壯的說道。
“好一個伶牙俐齒,這次雖然是我給他施壓,但是,你的處理其實談不上好,他能給你兩千塊,只能說明你運氣好而已。”然而,宋喬山卻給胡銘晨的是這麼一個評判。
“爲何?”這回輪到胡銘晨詫異了。
昨天到今天,胡銘晨都還自豪於自己的強勢霸氣和聰明呢,哪曉得,剛與宋喬山見面,就被他如此毫不客氣的潑冷水。
“因爲你只爲逞一時之快,並未長遠考慮。霸氣與堅持,那是在有堅強實力的情況下才能表現的。你現在有什麼實力?賣點卡片,賺點錢貼補家用就是實力了嗎?你想過沒有,一時之間你倒是痛快了,但是秦虎他們三個的感受會是怎麼樣的?他們會舒服嗎?樹敵鬥爭,要麼一棍子打死,讓他永無翻身,如果不能做到,就必須要留一線,進兩步退一步,這不是軟弱,是自保。”宋喬山諄諄教導道。
宋喬山剛說第一句話的時候,胡銘晨還有些不服氣,可是漸漸聽他往下說,再加上胡銘晨是二世爲人,稍一沉思,也就理解和明白了宋喬山的意思,知道他所說的是對的。
無論是做官還是經商,人情世故都是要經歷和處理的,而且,往往成敗的關鍵就在“人情世故”這四個字上。有些人能成功,並不是說他就真的比別人智商高一大截,只不過是他們善於是處理人際關係,從而抓住機會罷了。
“是,謝謝宋叔叔的教誨,我記下了。”想明白其中關節之後,胡銘晨朝宋喬山鞠了一躬,態度誠懇的迴應道。
宋喬山點了點頭,對胡銘晨的孺子可教表示讚賞。
接下來,宋喬山繼續教胡銘晨訓練。現在宋喬山已經不再只是單純的要求胡銘晨的積蓄體能了,他開始教授胡銘晨一些簡單的套路動作,算是幫胡銘晨先打個基礎。
一個小時之後,頭頂的橋上漸漸出現了人畜活動的身影,兩人的晨練也接近了尾聲。
“宋叔叔,那我想問一下,我家的煤還能不能繼續挖?我們黃泥村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樹林子了,燒火只能靠煤。”臨走分別的時候,胡銘晨沉吟少頃,還是忍不住問道。
胡銘晨的生意開戰在即,要是沒有足夠的煤,他的賺錢大計就很難進行下去。
然而剛剛經歷過這麼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胡銘晨保險起見,還是徵求一下宋喬山的意見,從他這裡拿個章程。
“只要不是爲了賣,就是可以的,政府再怎麼規定,也不可能讓老百姓連燒火的東西都沒有。”宋喬山沉吟片刻後回答道。
“當然不是賣,我們那裡連條通馬車的路都沒有,就算想賣,也根本運不出去,只不過我想收些生薑烤來賣,這烤姜就需要煤,要不然也不會請別人幫着背。”雖說胡銘晨不是挖煤來賣,但是對宋喬山,他還是要儘可能的解釋清楚,免得萬一出狀況的話他被動。
“這應該也沒有問題,不過,依然不要白天,和以前一樣晚上背......對了,你知道那事情和你們黃泥村的吳蹈輝有關了嗎?”對胡銘晨指點了兩句之後,宋喬山多問了一句。
“知道,秦虎說漏嘴了我才知道,不過,這個情況我並沒有告訴給其他人。”
“嗯,好了,你快回去吧。”對於胡銘晨沒有將吳蹈輝的齷蹉告訴給其他人,宋喬山不置可否。
看着宋喬山遠去的身影,胡銘晨還在思索,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呢?怎麼問了也沒有一句提點呢?
胡銘晨之所以沒有將吳蹈輝的齷齪醜事告訴其他人,他是覺得現在還不能得罪吳蹈輝。
縣官不如現管,村裡面的大印還在吳蹈輝的手裡,以後一段時間少不了要找他辦事。如果將吳蹈輝的齷齪事公之於衆,鬧不好就會撕破臉,以後找他辦事保不齊要被刁難。
這筆賬,胡銘晨暫時幫他記下,有機會的時候,一定會如數奉還。
胡銘晨稀裡糊塗的回到家裡,胡銘義,龍翠娥以及徐進南他們那些昨天分到錢的人又聚在胡銘晨家的院壩裡聊天,見到胡銘晨從外面回來,一個個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射到他的身上。
“你們在聊什麼呢?”胡銘晨拉一條凳子坐下,將被汗水浸溼的鞋子脫了下來,隨口問道。
“我們大家在商量,到底那個煤還能不能背,有些人家的生薑已經準備要挖了,而我們還沒準備好,怕是會影響收姜。”胡建軍站起來,將一包便宜的紙菸拆開,遞一支給徐進南,又遞一支給胡銘義,隨便回答胡銘晨的話。
“背,當然可以背,這點沒問題,大哥,還是要麻煩你幫忙挖一下,我們晚上繼續背。”胡銘晨將解放鞋扔到一邊,從水缸裡舀了一瓢水淋在腳上去汗臭。
“小晨,你怎麼知道沒有問題?”胡銘義好奇的問道。
“我剛纔去跑步,在街上遇到了那個秦虎,就是抓我們去的那個,我問他了,他說沒問題,只是要求我們和之前一樣,晚上再背就行,那樣不顯眼。”胡銘晨張冠李戴的胡謅道。
現在胡銘晨還不能說是宋喬山說的,他們這些人都還不知道他胡銘晨與宋喬山有師徒之誼呢。所以就只能由秦虎冒名頂替一下。
“他真的那麼說?”江玉彩還有些不放心。
“這我還能說謊不成?放心吧,他給我打包票了,要是再出問題,他就再賠兩千塊。”爲了讓他們安心,胡銘晨將說謊進行了升級。
兩千塊不兩千塊胡銘晨是不知道,不過有一點他是知道的,既然宋喬山說沒問題,那就不會有問題,再怎麼說他也是派出所長,不可能這點把握都沒有。
“既然這麼說的話,那就是可以的了。我想他是不會拿出兩千塊開玩笑的,再有錢的人也經不起這麼玩,建軍,既然如此,我們還是老樣子?”得到胡銘晨的肯定答案,徐進南道。
或許在他們有些人的心裡,還巴不得前天的事情再出現一次呢。去一次派出所就能分幾百塊錢,這買賣可比什麼都划算。看在錢的份上,就算是遭點罪,那也是值得的。
大家又商議一番之後,就開始分頭準備,下午就開始幹。
有了前面的小插曲,幾家人與胡銘晨家的關係更上一層樓,在幹活上,就會更加賣力。
挖煤和背煤的動作又進行了三天,胡銘晨家院壩裡終於堆起了一座小煤山,按照胡建軍的估算,隨隨便便烤個兩三萬斤姜是沒有問題的。甚至於胡銘晨家整個冬天所燒的煤,也可能全部在這裡面了。
就像宋喬山所說的那樣,這三天,胡銘晨家這邊幹得熱火朝天,卻也沒有再出現有人搗亂的事情。派出所的人沒有出現,吳蹈輝那邊也沒有再露面。
烤姜爐已經搭好,堆姜的堂屋也已經收拾出來,烤姜的煤堆積如山,下面所剩下的,就看能夠收取到多少生薑了。
目前胡銘晨的手邊有三千多塊錢,這其中有兩千塊是王展所借的。至於秦虎賠償的那五百塊,已經變成了工錢發給徐進南他們了。甚至於爲了讓伙食好一點,胡銘晨還貼進去了一百塊買菜買菸買酒。
不管挖煤還是背煤,那都是極其辛苦的體力活,伙食上不好一點,有點對不起這些用心幫助他家的人。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9月7號那天,胡銘晨三姐妹正式開學,而這一天,胡銘晨家也正式開始收生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