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悲傷
葉羅手足無措的輕拍着少女的背，嘴裡小聲的說道“不哭，不哭，哥哥回來了。”
大黃在一旁的地上趴坐着，看着哭泣的少女，眼睛裡面也有點眼淚。
這個時候，李浩雲一點都參與不進來，看着哭泣的少女，哭着趴着的黃狗，看着輕聲安慰妹妹的葉羅。李浩雲有點想家了，感覺有點不舒服，所幸也坐在身旁，埋着頭，也不說話。
終於，少女好像哭夠了，臉上也有兩條清晰的淚痕。
葉羅有點不敢問，躊躇了很久，嘴巴剛剛張開。少女很冷靜的道“你別傷心好不好？娘走了。走了快半年了。她是安樂走的，一覺睡過去之後，就再也沒有醒來。”
聽着這裡的葉羅，拍着少女背部的手，在空中久久的停留。少女不敢說話，李浩雲更是呆呆的看着他只能看見側面的葉羅，不敢做什麼其餘的動作。
良久，少女輕輕道“哥，你想哭就哭吧。別憋着，娘會不開心的。”
說完，少女又哭了起來。聽到少女的哭聲，葉羅好像回過了神，繼續拍着少女的背，聲音沙啞的說“嗯。我知道。娘這輩子受苦太多，還沒享福呢，怎麼就走了，怎麼就走了呢？你說是不是，怎麼就走了呢？”
嘴裡唸叨着這句話，轉身把背交給自己的妹妹，示意妹妹上去。見妹妹沒有動作，葉羅沙啞的聲音繼續說道“小時候都是我揹着你到處玩的，娘最喜歡我揹着你出去玩了。娘現在住在哪裡，我揹着你去見她。”
少女眼睛裡面的眼淚，就像一口泉水一般，無聲的往外流着。
在葉羅轉身背少女的時候，李浩雲清楚的看到，葉羅的臉上，掛着兩行淚，眼睛通紅。
背上自己的妹妹，葉羅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走得很踏實。嘴裡還是在不停的唸叨“怎麼就走了呢？”只是聲音很小，只有他自己能夠聽見。黃狗走在兩兄妹的背後，低着腦袋，尾巴以極低的頻率搖着。
李浩雲看着這幅畫面走在最後“他孃的，這怎麼還有風沙！眼睛有點不舒服。”
烈日高高掛在空中，沒有一朵雲彩敢去侵犯這驕陽的權威，就像快把大地都烤焦了一般，鼻子都快聞到絲絲焦糊味。
揹着自己的妹妹，卻沒有一滴汗水，渾身都徹骨的寒冷，更冷的，就是心了。
一路上，少女都在安慰着葉羅，葉羅只是時不時的回答一兩句“嗯。”不只是少女和李浩雲能夠聽到其中的言不由衷，只怕身後的大黃都能夠聽到其中的不願。
子欲養親不在，還有比這更痛的嗎？
走了半個時辰，在一個小山包上，一棵槐樹之下，槐樹有點小，不足以遮擋這小墳包的陽光，只能遮住一半。槐樹雖然小，但是已經能夠開出一點點米白色的花朵，花很香，在這驕陽下面都能夠聞到陣陣香味強行灌進每一個生靈的鼻子裡面。
葉羅緩緩的放下少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個頭磕下來，腦袋就像紮根在地上一樣，不願意起來。直到少女拉了葉羅一把。葉羅沒有哭，眼睛已經擦過了。在母親的面前，最堅強的總是這個做哥哥的。
葉羅偏過腦袋，沙啞的道“浩然，幫我去買壺酒來，再買一盤紅燒肉，肥一點的。”
少女沒有看到李浩雲是怎麼離開的，轉過身的時候，葉羅沙啞帶着磁性的聲音道“小妹。你先回去，家裡有個紅色的盒子，幫我把那個盒子帶過來，你把大黃也帶回去看家吧。我想單獨陪娘說會兒話。”
衆人都離去之後，葉羅看着小墳包，眼睛再一次忍不住溼潤起來。
買回東西的李浩雲被趕走了，拿回原本要送給母親的紅色禮盒的少女也被趕走了，大黃也不例外，同樣被趕走。只留下葉羅和他的母親，還有那棵槐樹在那個小山包上。
之後李浩雲才知道，葉羅的母親生前最喜歡吃的就是紅燒肉，只是肥一點的紅燒肉是因爲，太瘦的肉要貴一點，而且肥的吃了更能捱餓，所以每一次過年，葉羅的母親都會做一個紅燒肉給兩個孩子吃。葉羅也是在後來才知道，母親最喜歡吃的就是紅燒肉。
那一晚，葉羅都待在小山包上。
要上山的李浩雲被少女帶着雀斑卻很堅持的神色給阻止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滿身酒氣，塵土飛揚的會到家中。脫掉外衣，躺在屬於他的那張牀上沉沉睡去。
這兩天，李浩雲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被管着了，而且管着自己的居然是這個小丫頭。在這個小丫頭的面前，李浩雲從來沒有佔過一點點的便宜，少女說的話不多，但是都很精闢，都是一語中的，很多時候讓李浩雲半天不想講話。
第三天的葉羅纔開始說話，開始打理家中的一切東西。包括母親去世的時候，妹妹在村長家借的銀錢，還有在隔壁李二叔家借的小半頭豬。這半年以來，少女一個人主持家業，什麼都沒有落下，只是臉上的皮膚越來越暗淡，完全不屬於這個年紀的膚色。手上的繭殼也是和經年勞作的成人一般厚重，如果不是在農忙時節，村子裡面的人都會輪流來幫少女，不然少女肯定早已經支撐不下這個家。
葉羅也變回了原來的葉羅，只是把母親放進了自己的內心最深處。
後來李浩雲才知道，葉羅的妹妹叫做葉月，雖然兩個人最喜歡鬥嘴，但好像兩個人都把這個鬥嘴看成了一種樂趣。
“浩然，求你個事兒。”
“葉羅，你還把我當不當好兄弟的？說什麼求，直接說就是了。”
“我想讓你請你用你的家族力量，把我妹妹接去你家，哪怕洗衣燒飯的都，這樣我距離我妹妹也近一點，而且在你家那邊也不用這麼辛苦。”
“多大點兒事，我還以爲是什麼呢。小事一樁，你妹妹不就我妹妹。我李浩雲的妹妹，在我張家，想過什麼樣的生活都沒問題、”
葉月毫不客氣的道“抱歉，我只是我哥的妹妹。不是你的。”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倔呢？我這可是對你好。”
“.........”
“我就不。”
三天後。葉羅和李浩雲一起，繼續狗刨江湖一般，落落魄魄的往常琴武院趕去。葉月被李浩雲交給了一身寒氣逼人，生人勿進的女子。
兩個月後，雜役弟子試煉前三天，葉羅終於堪堪趕到常琴武院的山腳。
剛到山腳，李浩雲就被家族之人接走，留下葉羅一人。
看着熟悉的地方，葉羅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段時間裡面，葉羅在那次悟的狀態之後，跌了一個小境界，原本是煉體中階，結果跌到了煉體低階，在後來的路上，才慢慢修煉回煉體中階，距離煉體高階只看葉羅願不願意去突破罷了。
而李浩雲，在回來的路上，自然而然的突破到了破虛境，一切都那麼水到渠成。只是突破到了破虛境的李浩雲卻沒有打過葉羅，這是李浩雲一路上最爲不爽的地方了。
別人的跌境都會影響很大，結果葉羅的跌境就像是在這煉體境修煉了六個小境界一般，到了高階，再一次修了一遍。整整六個小境界。
破虛武者最爲標誌性的就是能夠把一些內力覆蓋在自己的手上，形成一種破壞力，更重要的就是身上的部分靜脈可以使內力貫同，形成一番全然不同的感覺。
煉體境開始鍛鍊體魄，體魄就是一個容量瓶，從破虛開始，身體的經脈開始貫通，一根根經脈連通起來，最開始是一些最簡單的大型經脈容易貫通的靜脈，破虛境，三個小境界，一個小境界貫通一根大型靜脈，到高階的時候就是三根靜脈互相融會貫通，是內力提升不只是一個層次那麼簡單。在巔峰的破虛境武者甚至能夠勉強用一點御氣武者的專屬能力，內力外放，雖然不能和真正的御氣境武者相比外放那麼多的內力，但是還是能夠使自己的內力向外延伸一點。
一般人的煉體境都最多是半年，半年之後，身體就會到達一個巔峰，會直接去破開身體的極限，成爲破虛境的武者。但是也有一些人，一輩子都會停留在煉體境，身體的強度就會固定下來，不會增長，只會隨着年齡的增長，逐漸衰弱下來。像李浩雲就硬生生的用了七個月的時間纔去突破煉體境，這已經是很少見的天才。葉羅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算是開始煉體，而且現在的葉羅，也只是剛到煉體中階不久，到底煉體高階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夠到達，這纔是在李浩雲眼中最爲怪胎的地方。
葉羅瞭解到。這所謂的雜役弟子的試煉其實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原本確實是常琴武院給雜役弟子的一個機會，沒一年會有這麼一次試煉，可是後來外面的一些散人，還有一些小門派的弟子，想要進入常琴武院學習，沒有機會，就藉助這個雜役弟子的試煉成爲外門弟子。到後來，常琴武院也就默認了這種方式，這一次爭取名額的不單單只是雜役弟子，更重要的還是那些江湖中人。這些人之中魚龍混雜，說不清就遇上一個江湖上的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