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兩個一身疲憊的人坐在家裡唯一的小桌前,看到一桌子簡單卻還熱乎的飯菜,心中欣慰不已,特別是古箐的母親王英,通紅的雙眼瞬間又涌上了一層薄霧,直說古箐長大了。
古箐羞愧不已,只是這一件小事,兩個老人就感動成這樣,她小時候雖然幹過些手工活,但從沒幹過粗重的活,碗雖然是她刷,但她真正學會做飯還是從十七歲起。
吃飯間,古箐舅舅的事也就攤開了。
王家村一個還算富裕的小康家庭買了一個大彩電,在放映賭俠的時候被他看着了。
之後王路不知道被誰攛掇着去打起了麻將,結果越打越上癮,家中的存錢都被他拿去賭博,他本就是遊手好閒的人,老一輩的很快被揮霍光了,再沒有賭資可言,還反欠下一屁股的賭債。
今日下午,王路造訪了古家村,然後找到姐姐和姐夫就開始軟硬兼施地要錢,他說得好聽的是要老一輩的贍養費,說的難聽就是還要去賭,想要回本,好實現他不切實際的發財夢。
古正義爲難,就與他說前些日子給古箐看病還是借人家的錢,現在也是一屁股的債,可這個已經賭紅了眼的小舅子當即就罵了起來,說王英沒良心,嫁出去就不管老孃了,養不熟的白眼狼,之類的,總之罵了很多不入耳的話,再難聽的兩人就沒有說給古箐聽。
王英一聽,可不紅了眼,難得強勢地舉起鋤頭,硬生生把弟弟用棍子抽走了,可等人走她的堅強也崩塌了,哭倒在古正義的懷裡。
上輩子這些糟心的事兩老都是後來很久才告訴她的,所以她沒想到,爲什麼會提前告訴她,古箐也很困惑,難道是重生的蝴蝶效應?
這個舅舅有多諢她很清楚,上輩子到了三十五才娶着老婆,姥姥也是個苦命人,姥爺早早病逝,只剩姥姥一人把兒子女兒拉扯大,拼搏一生,就爲了兩個孩子。到最後,沒等到兒子結婚就被活生生氣死了。
王氏也是個孝敬女兒,她經常帶一些自己挖掘的野山參去看望老人,家裡窮,買不起昂貴的補品,就那姥姥還是經常含着淚說王氏受累,自己都是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讓王英別瞎折騰,好好跟夫家過。
在那時,嫁出去的女兒三天兩頭往家跑會被公婆數落的,虧得是她嫁得是古正義這個老實巴交的人,古正義比王氏大五歲,他父母是在當年鬧饑荒餓死的,古正義熬過那段日子,知道生命的珍貴,糧食的來之不易,幹活都是出十層十的力,能吃苦能耐勞,可以說嫁給他是王氏一輩子的驕傲。
兩人結婚後一直數十年如一日的恩愛着,吵架都是少之又少的事,吵也不會當着孩子的面吵,這也是爲什麼古箐不相信父母親吵架的緣故。
古箐下定決心,如果能改變現狀,她一定要把姥姥接到家中住,老人家年紀大了,經不起幾次動盪,記得那次打擊,母親爲此白了不少頭髮,做夢都會哭醒,畢竟是從小就心疼自己的母親去了啊。
還有五年時間,足夠她做許多許多的事。
今夜,小瓦房裡註定不得安寧。
半夜裡,古箐假裝睡着,隔着一道簾子後的父母從裡面輕手輕腳地走出門,小瓦房隔壁哥哥睡得羊棚亮起了燈泡,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傳出。
古箐耳朵貼在牆壁上。
家裡土牆隔音效果本就不怎樣,加上現在她的五感比以前更加清楚,幾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進耳裡。
“正義,你說怎麼辦,俺娘還在家裡,王路他是瘋了啊,他要是再這樣賭下去,遲早要連累俺娘。”王英聲音哽咽,但可以聽出這位母親在很小心地壓低音量與情緒,怕吵到隔壁的女兒。
“王路的性子你也知道,如果給他錢,他肯定會拿去賭的,別說咱真拿不出錢,就算拿得出那也是不能給的。”
砸吧菸袋的聲音過後,古正義問古泉,“小泉,你看怎麼辦?”
“爹、娘,咱把姥姥接家裡吧。”
古箐一陣意外,原來家裡人不是沒有提過這件事,只是爲什麼到最後姥姥還是在舅舅家?
豎起耳朵,古正義的聲音很斷然,“行。兒子都講了,咱家又不是養不起一個老人,明天我和你娘就去你姥姥家。”
幾人悉悉索索又說了幾句話,古正義和王氏也偷偷回了門,在經過古箐的牀前,傳來王氏微不可聞的嘆息聲。
躲在薄薄的單子下,父母與哥哥的體貼讓古箐通紅了眼。
就像她高考落榜的原因她不願告訴父母一樣,父母也對她選擇了沉默,在他們看來,古箐只是一個15歲的女孩子,還不知人情世故,就算知道也只是徒添煩惱,無能爲力罷了。兩人在飯間告訴她的也只是些表面東西,負面情緒更是沒有表露出來。
第二天天還沒亮,兩老就匆匆沿着鄉里的小路去王家村。
王家村地處偏僻,又極遠,路面坑坑窪窪,崎嶇不已,就連拖拉機都很難行進。
古泉也去工地幹活了。
古箐在家沒有安排,等着又太磨人,她精神頭出奇的好,等人都走了她便鑽進空間裡研究着那幾顆顯然比昨天生機更勝的小樹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幾顆小苗長得葉子多了些。
小湖見了古箐,特別熱情,上來就撲到古箐懷裡蹭蹭撒嬌。
古箐見小丫頭活像N年沒見過她的樣子,忍不住問,“這空間的時間和外面的時間有什麼不同嗎?”
小丫頭小嘴一撅,掰着小短手開始賣弄她所知道的,“靈繩空間乃吾父創造的化外之地,因爲靈氣過於充足,時間的流逝相對於生物會變得非常快,外界一天,相等於空間中一個星期,娘娘媽媽,你已經有三天沒來看我了。”
這是什麼新稱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看着丫頭哀怨的神情,古箐虎摸腦袋,“乖。”
古箐摸摸鼻子,有些悻悻然,幸虧這娃是食靈氣喝清露來飽腹的,要是等她這個娘來投喂,只怕娃兒早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