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要拍戲,張力鷗不得不長時間留在京城,幸好她才上初一,每天靠着課本自習,有不懂的地方就打電話回去問老師,問老師這種態度是張力鷗故意而爲,得讓親愛的老師們曉得在他們最得意的學生心理他們不是一無是處的,還是需要他們指點迷津灑下知識的種子的。
每次結束電話,張力鷗都要默默給自己點三十二個贊,看自己這勞心勞力的,看自己這苦心下的,這世上到哪兒找像她這麼尊師重教的好學生啊!
中午費南平跑來劇組探班,趙子怡看到費南平臉就有些紅,湊到張力鷗身邊,小聲問道:“張力鷗你怎麼跟費南平認識的呀?”
小女生的心思一眼就看得透徹,這個時候的趙子怡太清澈太簡單,張力鷗也細着聲音回答:“他家跟我燕哥哥家很熟,所以認識。”
“那、那他有沒有女朋友啊?”
“這個我不知道。”
趙子怡一臉失落:“哦。”
張力鷗瞅着她:“你這麼關心,難道你喜歡他?”
趙子怡臉上紅雲深染:“沒、纔沒有,我就是問問。”
張力鷗呵呵笑,正想說喜歡就大膽地追,那邊費南平走過來:“張力鷗!”
張力鷗扭頭:“幹嘛!”
費南平過來一把摟住張力鷗肩膀,跟趙子怡打了個招呼,對張力鷗道:“明天晚上到我家吃飯?”
“幹嘛去?”
“我爺爺過壽,好多人會去,怎麼樣要不要去見識見識?”
張力鷗沒興趣,她現在是小孩子一個,又不是大人:“你爺爺過壽,我一個小孩子去那裡做啥?不去。”
“嘖,我帶你是去見世面,我們那圈子你以爲隨便一個人想就進得去的啊,傻妞!”隨手奉送一記生薑頭。
雖然不疼,但是樣子還是要做的:“你幹嘛打我!”
“誰讓你笨!”費南平哼哼兩聲:“記住了,明晚讓沈川帶你們去,要是敢不去,沒讓我看到你們,哼哼,後果自負。”
張力鷗翻個白眼,撇嘴:“切~怕你哦?”
“你現在不怕我,把我惹惱了你就知道我有多可怕。”伸手揉亂她的頭髮,感慨觸感之舒服。
“別揉我頭,我不是小孩子了!”張力鷗抗議,一邊躲開魔手。
心裡稍稍遺憾了下,費南平也沒繼續:“傻妞。”
“你才傻妞!你全家都是傻妞!”張力鷗跳腳了。
費南平哈哈大笑:“記住了啊,明天啊。”揮揮手走人。
朝着費南平背影擠眉弄眼做鬼臉,轉過身見趙子怡表情古怪地看着自己:“幹嘛這麼看着我?怎麼了?”
趙子怡看着她,笑容沒之前輕鬆了:“沒什麼,我去看劇本了,你自習吧。”
張力鷗滿頭霧水,莫名其妙,沒往深處想去,回頭繼續自習,等着下午拍攝。
隔天下午張家兄妹跟着沈川去了費家。費家出身軍伍,就住在部隊大院裡,門口還有崗哨,車子還沒進大門呢,那股森嚴凌厲的氣息就撲面而來,普通人感到森嚴那是先入爲主的看到了門口的哨兵,實際上那股氣息真正的勢在凌厲上頭,普通人猜不透搞不懂,但張力鷗明白那凌厲是軍人血氣凝聚而成,要知道那大院裡住的將領軍官都是從動盪年代戰火紛飛中經歷過九死一生的,誰手裡沒染過血殺過人?
即便收起了刀槍褪下了血衣斂去爲了活下去而生生逼出來的狠勁,經年的殺伐之氣早已經融入到骨子裡——這就叫氣勢。
這股氣勢凝聚在一座大院裡,外人才會感覺到有壓力,並不是因爲門口有哨兵,並不是因爲那裡是當官的住的地方。
只因爲這院子裡住着收起了刀槍,自身其實已經成了一把出鞘的閃着寒芒的刀的人。
費南平早早就站在門口等候,看到張力鷗,滿意地哼哼:“算你識相。”
張力鷗橫他一眼,不屑跟小孩子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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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高牆大院,一溜排的白牆黑瓦華夏風情的別墅,別墅佔地面積都挺大。今日費家老爺子過壽,院子裡安靜的很,熱鬧都聚集在院子西北方的費家。
沈川將車停好,一行人下車剛走進別墅,有兩個年輕人就從客廳裡走出來,兩方人迎面碰上。那兩人張家兄妹也認識,吳爲遠跟王文新。
兩人一看到四人跑了過來:“怎麼來得這麼晚,走走走,快進去。”擠眉弄眼神情中挺興奮。
看着兩人興奮的模樣,沈川挑眉:“裡面在幹嘛了?”
吳爲遠嘿嘿笑得賊眉鼠眼,瞥了眼費南平,道:“進去看看就知道了,熱鬧得很。”
說着,一行人進了客廳,屋裡人挺多,不過客廳大所以不覺的擁擠。就見費家老爺子坐在上位,身穿百壽唐裝看樣子是在接受晚輩賀壽。
費家老爺子已經八十高壽,頭髮花白,臉色紅潤,精氣神不遜色年輕人,只不過此時此刻本該喜笑顏開享受兒孫歡聚一堂的老爺子卻面無表情,臉上絲毫不見喜色。老人面前跪着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兩人手裡都端着茶。男子年紀大概在二十□□歲,女子年紀約莫二十五六歲,長得很漂亮。周圍費家人也都面無表情。
張力鷗並沒有外放神識提前瞭解情況,人生如果時刻比別人早了解原委,這人生未免太無趣了,所以張力鷗看着眼前這一幕與沈川、張力華一樣滿腦子問號。
“爺爺,請你同意我跟夢玲的婚事吧!”那男子道。
張力鷗恍然大悟,對費南平低聲問道:“你哥啊?”
“堂哥。”費南平小聲糾正。他纔沒有這麼不長眼睛的哥哥。
“你爺爺是不是不同意你堂哥的婚事?爲什麼啊?看那女的長得挺好看的。”
一旁沈川瞥來古怪一眼:“那是蔣夢玲,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她是不知道啊,難道很有名?“怎麼,她很有名?”
沈川嘴角抽了抽,沒理她。
然後張力鷗後知後覺地想起開機儀式上記着問楊一朝的私人問題,好像說跟楊一朝交往的女演員叫蔣夢玲,不會就是眼前這個女的吧?
楊一朝被問到這個私人問題時雖然笑得依舊從容,不過當時站在他身後的張力鷗還是看到他握了下拳頭,那習慣性的側身右移表示他的內心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雲淡風輕。
這麼一想,張力鷗對蔣夢玲倒是升起了好奇心。不過眼下還是看戲重要一些。雖然這想法有些不厚道,但是場中除了費家人,恐怕沒一個不是抱着看戲的心態的,她也算是隨大流。
“爺爺,求你答應讓我娶夢玲吧,我們是真的相愛,爺爺,求您答應我們吧!”費南平的堂哥還在堅持不懈,張力鷗在一旁無奈搖頭,這人到底是豬腦子還是沒長眼睛啊?這樣子看起來是求,其實是在以另一種方式逼迫老爺子答應,尼瑪,她這個外人用腳趾頭都能揣摩一二分老爺子的性格,從屍山血海中活下來的老一輩誰是你幾句話就能打動的軟性子?真是愚蠢不堪,還不會看場合!
這智商他媽真讓人替他捉急!簡直沒法子忍下去的節奏啊!
“費天龍!你給老子滾回去!”費家老大,費南平的大伯父費定軍,也就是費天龍的父親,黑着一張臉穿過人羣走了進來,身上還穿着迷彩作戰服,顯然是匆匆從部隊趕過來的。
“爸!”費天龍不滿。
費定軍作爲長子本該早早就陪伴在老父身邊,奈何軍中作戰訓練早早就定了下來,他作爲總指揮自然無法離開,結果人剛下指揮台就接到電話,得知自家二兒子在大宅所作所爲當場氣得暴跳如雷,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衝了回來。
“給老子滾回去!”費定軍被氣得什麼都顧不上了,“你休想讓這戲子進門!你要跟這戲子過也行,給老子滾出費家,老子當場就把你從家譜裡劃出去!滾!”
“爸,夢玲是個好女孩,別用那麼侮辱人的字眼說她!”蠢到沒邊的男人還在努力爲心愛的人被蔑視抗議。
張力鷗扶額,咕噥道:“這人怎麼能這麼蠢?”
一旁的王文新撲哧笑出聲來,見引來數雙目光的注視,輕咳兩聲,眼觀鼻鼻觀心:別看我,你們看錯人了,我沒笑,真的!
這時費南平的爸爸費定國站出來:“爸,大哥,酒席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去酒店吧。”
老爺子點點頭,拄着柺杖站起身來,怎知人剛站起來就眼前一黑身子就朝後倒去,費家人大驚,費定軍跟費定國眼尖手快撫住昏過去的老爺子,兄弟二人急忙將老爺子移到屋內牀上。
好好地壽宴眨眼間被搞成這幅狀況,一衆賓客留也不是走也不是,面面相覷後一致留在客廳等消息。
很快家庭醫生趕到,匆匆入內,衆人從出來接醫生的費家人臉上看到了不祥。
“唉!”張力鷗輕嘆一聲,方纔她看了老爺子一眼,身體氣機多處堵塞,心脈處最爲嚴重,已經是必亡之象。
“嘆什麼氣?”沈川側頭低聲問。
張力鷗搖搖頭:“我去洗手間。”
臥室裡,醫生給老爺子做完檢查,久久無語。
費定軍急了:“怎麼樣?快說啊!”
家庭醫生表情爲難,想開口又不知道怎麼開這個口,他這表情費家人都看懂了,一時間房內死寂無聲,隱隱有泣音響起。
“讓我來吧,還有得救。”說完這話,張力鷗又嘆了口氣,將心比心,她看不過眼,費南平被她當做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