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無償的劍意,是種不破樓蘭誓不還的凝聚意志,是種一往無前的絕強自信。
這種劍意,好似讓他的劍招劍勢變得無法匹敵,即便是慕容川這等高手也受到極大震懾,所以,他敗了。整條右臂都被樂無償長劍洞穿。
不過,慕容川到底不是庸手,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鼓足內力用右手握住了樂無償的長劍劍刃。
說完這句話,他猛地將劍刃從肩膀處拔出來,趁勢飄退,往海面上落去。
海面上漂浮着許多的殘碎木板,還有士卒的屍體以及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以慕容川的輕功造詣,完全可以借力於這些東西踏海而行。
他剛剛飄落海面,雙足足尖輕輕點在海水中漂浮的東西上,整個人竟似那掠食的海鷗,向着岸上極速掠去,便是那些大浪,在他腳下也只是如履平地。
樂無償臉色淡漠,在後踏浪急追。
“可惜了!”
岸上,用望遠鏡看得賊過癮的趙洞庭猛地拍腿嘆了句。
剛剛那劍要是刺在慕容川的胸口就好,那他十有八九活不了。現在只是廢掉隻手臂,這顯然還不足以要慕容川的狗命。
看着兩人在海面上踏浪而行,那份瀟灑,着實讓趙洞庭萬分羨慕。
他雖有內力,但不通輕功,要是跌落到海里,只有下沉的份。
沙灘上各處都是正在廝殺的元軍和南宋軍卒。趙大、趙虎兩人實在是按捺不住心中激動,已是向趙洞庭請命,率着兩百飛龍軍殺向前去。雖然他們都是趙洞庭的寶貝疙瘩,但趙洞庭也很清楚,不經歷戰場的洗禮,他們永遠無法成爲最精銳的戰士。
樂舞的眼睛緊緊盯着海面,始終沒有說話,滿心緊張。
只不多時,慕容川和樂無償兩人便相繼掠到岸上。
慕容川雙腳剛剛落在地面上,左手便在右邊臂膀上如蜻蜓點水般連續點了幾下,點穴止血。同時雙足不停,繼續掠向前,又趁勢從地上拔出把劍,只是,始終不回頭再和樂無償廝殺。
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可能再是樂無償的對手。他的實力,有五六成都在用劍的右手上。
可現在,右臂被洞穿,他的右手可以說是暫時廢了。
或許,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勝過樂無償。這讓得慕容川的心中充滿恨意。
趙洞庭有些發愣,因爲他看到,慕容川掠過那些廝殺士卒,恰恰是朝着自己這個方向跑來的。
這真是湊巧,在這般夜色中,便是以慕容川的視力,也不可能看到幾百米遠處。
趙洞庭沉着臉吩咐道:“備戰!”
飛龍軍卒都將兵刃直舉於前,嚴陣以待。
等到慕容川掠到他們前面數十米處,樂舞呼喊:“爹爹!”
樂無償微微驚住,隨即大喜,“舞兒!”
慕容川循聲看到騎在馬上的趙洞庭,咬緊牙關,恨意竟是驅使他的速度再快幾分。
他對自己的實力有着自信,現在可謂是惡向膽邊生,油然生出想要斬殺趙洞庭的心思。
趙洞庭揮手,指向慕容川,喝道:“殺!”
兩百有餘飛龍軍卒越衆而出。
他們的實力能在數萬軍卒中拔尖而出,自然不差,個個步伐矯健,虎虎生風。
慕容川不顧身後樂無償,心中只是冷笑。
他當然看得出來這些趙洞庭的親軍都是練家子,但不入高手榜,便難以被他放在眼裡。這便是頂尖高手的自信,縱是受傷,這些凡俗高手也難入他的法眼。
他直直掠到飛龍軍卒前面,左手持劍,呼嘯開來。
兵刃叮叮噹噹的連響。
飛龍軍卒竟是眨眼間就被慕容川斬殺兩個。
血濺到他的臉上。
他只是兀自惡狠狠盯着趙洞庭,步伐極爲靈動,在飛龍軍卒中穿梭着,竟是很快越衆而出。
兩百餘飛龍軍卒,竟是未能阻擋他片刻。
後面的樂無償追上來,對慕容川展開猛攻。可慕容川只是逃避,並不和他正面交鋒,他想要斬殺慕容川也不容易。
“皇上小心!”
樂無償嘴裡呼喊,看到慕容川離趙洞庭越來越近,甚至想將手中的長劍擲出去。
但是他也知道,這種手段不可能對慕容川造成多大威脅。
無奈之下,他只得運轉內力,繼續猛追。兩人雙足點地,健步如飛。
樂舞看到慕容川滿臉兇相,有些焦急,“皇上,咱們快跑!”
飛龍軍剩餘的四百軍卒紛紛擋到趙洞庭的前面。
趙洞庭卻是不動。
看着慕容川,他的臉色同樣是陰沉如水。慕容川想殺他,他也同樣日思夜想着幹掉慕容川。
從身後馬屁股上,他緩緩抽出來一件東西。
這東西短劍長短,前面小,後面大。通體用鐵檀木和鋼鐵構造而成,竟是把火槍,還是後座式的。
原來自從擲彈筒研究出來以後,朝廷沒有什麼事,趙洞庭又在兵器作坊裡搗鼓這玩意。他讓工匠精心打磨各種零件,又用質地最爲堅硬的鐵檀木作爲槍托,歷經月餘,纔將這把火槍給打造出來。
他這把火槍已經利用上轉輪式摩擦點火裝置,用鋼輪摩擦燧石點火,而且還裝有盒型彈倉,能夠依靠槍擊後座和復進時完成退殼、進彈動作,可以說已經具備現代步槍的雛形。在歷史上,這種槍到接近十九世紀時才被髮明出來。
這已經是南宋現在的冶煉工藝能夠製造出來的最爲精細的火器了,註定無法普及。
趙洞庭也是費勁心思,才指導工匠們將這槍給造出來。光是打磨子彈,就費去老大的力氣。
也幸得南宋宮中的工匠都是經過層層篩選的能工巧匠,要不然,便是趙洞庭再熟悉這槍的構造,也休想造得出來。
慕容川眼看着趙洞庭掏出這稀奇古怪的玩意來,還只以爲是兵刃,心中冷笑。
趙洞庭才這般年紀,縱是打孃胎裡時就練武,又能有多強的實力?
他持劍掠進飛龍軍卒中,劍舞不停,整個人如旋風般持續接近趙洞庭而去。
這便是頂尖強者的實力。
樂舞忍不住要去阻攔,被趙洞庭喊住,“沒事,讓他過來。”
他微微眯着眼睛,用槍瞄準慕容川。因爲子彈打磨起來極爲不易,在宮裡頭他也只試過幾發子彈,還真有點擔心自己會打不準,到時候,就真的只有被慕容川屠戮的份了。
樂無償心中大急,可他的輕功造詣相較慕容川卻略有不如,始終都差他幾米無法追上。
不過短短兩分鐘時間,慕容川躥到趙洞庭面前不足十米處。
趙洞庭冷着臉,神色看似沒有變化,但實際上這時候雙手都已經是浸出汗來。
“受死!”
忽地,慕容川雙眼神光凝住,右腳腳尖踏地,整個人猛然躍起,向着趙洞庭直直刺來。
“砰!”
這個時候,趙洞庭終於是叩下了扳機。
他等待的就是這個時機。
慕容川雙腳踩在地上時,身形矯健如猿,騰挪不斷,難以捉摸,他實在是沒有把握打中他。
“你……”
慕容川在空中的身形忽然滯住,雙眼怔怔盯着趙洞庭,嘴裡緩緩吐出這個字,猛然向着地上跌落下去。
他的額頭上有個大拇指般粗細的血窟窿,鮮血從裡面汩汩而出。
飛龍軍士卒還怕他未死,圍攏回來,數不清的兵刃往慕容川的身上刺去。
其實,慕容川在中彈落地以後就已然斷氣了。
縱然他是頂尖強者,內力深厚,被子彈打穿頭骨,也不可能還有活命的可能。
趙洞庭悄然鬆口氣,這個心中大患,終於是死了。
汗水從他的額頭滑落,垂在眼睫毛上,他這時纔有功夫伸手去抹掉。
樂無償掠到近前,跪倒在地,“草民樂無償見過皇上!”
樂舞剛剛始終提心吊膽,此時見到父親就在面前,流着淚就撲了上去,“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