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其後,雨女、青衫、樂無償以及茴香等人也都相繼掠到院中。
見到趙洞庭此時模樣以後,個個都是露出不解之色來。
隨即衆人在惶惶中匆匆議論着。猜想此時皇上體內到底是遭遇了什麼變化。
他們這些人中,匯聚着天下最頂尖的高手,還有天下醫術最爲精湛的神醫。
可以說,這整個天下都很難有他們不能解的難題。當然,只限於武道和醫道之上。
衆人圍繞着,空千古問茴香等諸位百草殿供奉道:“茴香殿主,諸位長老,你們可看的出來皇上此時到底是何情形?”
茴香苦笑,“劍神您修爲登峰造極,連你都尚且看不出來的話,我們這些人又怎能看得出來端倪。”
醫術多需望聞問切,她們現在只是望,尚且還不敢離着趙洞庭太近。自然醫術再高,也沒法瞧出確切問題來。
空千古雙眉皺得更緊,“我只感知到皇上此時體內內氣極不平靜,似不受他控制,在衝擊他的天地兩橋。”
說着,他微微沉吟,又道:“這會不會是皇上曾受張天師傳功有關?”
按理說張天洞傳輸給趙洞庭的內氣和趙洞庭的同源,應該不會在體內躁動纔是。但凡事,總有意外。
空千古等人此時也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來。
衆人對視,然後都是輕輕點頭。
誰都覺得這種可能性是最大的。
有百草谷長老道:“那咱們現在是否想法子幫皇上疏導些內氣出體?皇上的身體現在似乎已經到達面臨爆體的邊緣了。”
她這話說出來,衆人都向着空千古看去。
這裡他修爲最高,對武道最爲了解。也只有他纔可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空千古卻是道:“此時皇上體內的內氣正在衝擊天地兩橋,咱們冒然疏導他的內氣,我擔心會讓得皇上體內再發生其餘的變化。”
“可這樣下去,皇上也必會走火入魔!”
樂無償臉上焦急之色最甚,匆匆道,“若內氣貫通天地兩橋暴亂起來,皇上不得經脈盡毀?”
趙洞庭不僅僅是皇上,是這大宋的支柱,還是他的女婿。
空千古沉吟數十秒之久。
他當然知道趙洞庭現在有多麼兇險。
或許,真的不會有再壞的情況。
心中打定主意以後,他看向樂嬋,道:“皇后娘娘,我等請求爲皇上疏導內氣離體,這應能解皇上體內內氣暴亂之危機,但也很可能會引起皇上體內發生其餘的變化。這……還得你拿主意纔好。”
這是天大的事情,事關趙洞庭的性命,便是空千古也不敢擅作主張。
樂嬋俏臉更是糾結。
她問道:“那若是發生變化,劍神您可知道會是什麼變化?”
空千古搖頭,“無法預測。”
樂嬋又問:“那最壞的情況是什麼?”
空千古微微沉吟道:“我等疏導皇上內氣離體的話,便等於將危險拔除。最壞,應該也就以後皇上真武無望。”
“那性命可有危險?”
這回是穎兒問。
空千古道:“性命應無危險。”
穎兒看向樂嬋。
衆女也都向着樂嬋看去。
樂嬋並沒有過多的猶豫,直接點頭道:“那便請諸位前輩動手吧!”
在她心中,趙洞庭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趙洞庭是大宋國君,縱是以後再無望真武境,也並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只是趙洞庭心中必然失落而已。
這和性命相較起來,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空千古輕輕點頭,又對着茴香點點頭,“還請百草殿主助我。”
茴香從隨身攜帶的醫箱中拿出銀針,兩人同時向着趙洞庭走去。
空千古是極境,要疏導趙洞庭體內內氣不難,但要將其引離體外,卻需得茴香針法相助。
畢竟,將內氣引離體外,可不像將內氣灌輸到體內那麼容易的。需要媒介。
而這媒介,便是銀針。
茴香需以銀針撥開趙洞庭體內竅穴,如此,趙洞庭體內的內氣纔可以順着銀針流出體外。
趙洞庭仍自端坐在假山上不動,身體也仍是在簌簌發抖不停。
他聽到空千古等人的對話了,這這刻,無暇迴應。
而且他也不打算拒絕。
因爲他也想不出來其他的法子。
甚至他心中此刻在祈禱着空千古兩人快些幫他疏導內氣纔好。
他體內的那古怪蠱蟲已經又在釋放內氣,而這暴動的內氣,幾乎已經要將他的任督兩脈貫通了。
他的任督兩脈也早就是佈滿絲絲裂縫,隨時都有徹底破碎的可能。
再不疏導內氣離體,莫說是真武境無望。他體內修爲都可能全部失去。
這種情況,只比內氣徹底貫通天地兩橋以後要稍好些。不會有性命危機而已。
然而,空千古、茴香兩人到得趙洞庭身側以後,卻是沒敢急於施爲。
兩人都是細細觀察着趙洞庭的情況。
這讓得趙洞庭心中好生焦急。
再不動手,他的天地兩橋馬上就要徹底被貫通了。
然而他卻根本說不出話來。
此時在趙洞庭心裡,那真是個度日如年。每秒、每毫秒,都是那麼的艱難。
而空千古雖厲害,但自也看不出來趙洞庭體內情形此時已經迫切到這種地步。
若是尋常人,他或許早就動手施救。但眼前的卻是大宋皇帝趙洞庭,讓得他實在不敢輕易施爲。
因爲趙洞庭若有絲毫意外,這都可能對大宋造成無法預估的影響。
甚至,整個大宋都可能因此而亂都說不定。
畢竟趙洞庭的兩個孩子現在還小。
雖然軍中諸將、朝中衆臣此時都對趙洞庭忠心耿耿,但趙洞庭要發生意外,誰又知道他們的心思會不會發生什麼變化?
時間仍舊緩緩流淌着。
趙洞庭渾然成爲血人,甚至鮮血都已經流淌到身下的假山上。
如此,又過數分鐘,空千古兩人總算是準備動手。
只這剎那,趙洞庭卻是忽的發出極爲痛楚的嘶吼聲。
“啊……”
他的雙眼猛地睜開,瞪圓,裡面有着無窮的痛楚之意。
他渾身都好似在這剎那被撕裂開來。
眼睛裡佈滿血絲。
他體內的內氣終究還是將任督兩脈給貫通了。
天橋、地橋之內,各有兩道極爲雄渾、蠻橫的內氣互相沖撞起來。
而只在這發生衝撞的瞬間,就將趙洞庭原本就瀕臨極限許久的經脈給衝擊得支離破碎。
在他體內,任督兩脈如同即將要破碎的玻璃,漸漸蹦碎。
原本充斥在兩脈內的內氣卻好似找到宣泄口,順着破碎的經脈缺口向着趙洞庭體內其餘各處洶涌而去。
他根本控制不住。
這剎那因痛到極致,更是心神失守。也就導致對體內的內氣掌控更弱。
雖他緊接着連忙閉上眼睛,但想要再控制這些內氣,已是枉然。
這讓得趙洞庭心如死灰。
真武境之路已斷不說,如此下去,他真得經脈盡毀,淪爲活死人。
沒有什麼事情還能比這讓趙洞庭更爲絕望的。
或許他還能夠留有神智,但以後不能動彈,連吃喝拉撒都得讓人照顧着,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在這短短的幾個瞬間,趙洞庭的腦海中浮現出以往許多往事。
好似自他穿越到這南宋以後發生的諸多事情,都在他腦海中重新浮現出來,歷歷在目。
悔麼?
應是無悔的。
畢竟他在這個年代做出了那麼多驚天動地的大事。
但恨麼?
也應該是恨的。
他想要大宋制霸天下,眼下眼瞧着已經露出雛形,老天爺卻不給他實現的時間。
而就在趙洞庭心如死灰的時候,他中丹田內那隻奇怪蠱蟲,忽有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