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將領道:“黃華將軍果真是神機妙算啊!”
聽得這話,連向來都瞧不起漢人的立兀合都是點頭,“黃華將軍雖是漢人,但其兵伐謀略,確實非我等能比。”
宋軍飛天軍的威名早就在元軍中傳揚開來了,這些元軍將領們個個都知道飛天軍的厲害。
立兀合原本鎮守福州南面的興化,在文天祥率軍接近德化以後,收到黃華調令,讓他率士卒前往永福鎮守。在信中,黃華就已經言明飛天軍的厲害,並告知立兀合,若是宋軍犯境,只需將城內百姓全部留在城內便是,只要不是宋軍大軍兵臨城下,通通無需理會。
黃華雖是漢民,但是是在元朝統治下長大。立兀合跟着他多年,自是對他的話言聽計從。
眼下,宋軍果然以飛天軍奇襲永福,更是讓他對黃華佩服不已。
捫心自問,立兀合覺得若是自己,絕想不出這樣的法子來。
飛天軍之強,強於能在空中拋雷。而城內的諸多漢民,完全能夠讓得飛天軍沒有用武之地。
接連的讚歎聲和笑聲,在大殿內響起,和城內的慌亂形成鮮明的對比。
直到舞姬們一舞完畢,立兀合才和這幾個將領離開大殿,各自離去。
大宋飛天軍大概不會傷害城內的百姓,但向府衙和兵營投擲轟天雷還是很有可能的。
立兀合等人雖不是名將,但能做到萬夫長級別,自然也不是沒有頭腦的人。城內兵營,現在儼然是空空如也。
“白癡!”
那報信的百夫長不知道立兀合等人的盤算,回到城門後,心中卻還在罵罵咧咧。
任偉率着飛天軍到得永福縣城上空。
熱氣球吊籃內,噴吐的火焰發出呼呼的響聲。
任偉手持着望遠鏡看向下頭,眉毛不禁漸漸凝起。
他當然能夠察覺到永福縣城內的不對勁。
在來往永福的途中,他想過永福縣城內元軍可能會作出的舉動,但也並未想過,元軍竟然會對他們的到來無動於衷。
城下用以示警的鐘聲雖然還在響徹,但城內卻根本見不到有元軍的軍伍穿梭。
城頭上本就稀稀拉拉的元軍,此時更是向着城頭下跑去,然後躲在角落裡或是甬道內,連人影都見不着了。
如果不是街道上還能看到有不少百姓在倉促的奔跑,這座城看起來都會像是空城。
在飛天軍熱氣球的吊籃內,堆積着爲數不少的轟天雷,但此時,任偉卻着實有些爲難。
稍作思量後,他已然想清楚元軍的打算。這是想用城內建築物和百姓作爲擋箭牌。
“若是將轟天雷全部拋下去,能炸死多少元軍?百姓們又會死傷多少?”
任偉望遠鏡向着下頭城內各處看去,心中思量着這個問題。
轟天雷威力雖強,但城內不是野外,有着密密麻麻的建築,即便以轟天雷威力,所能造成的殺傷力怕也是有限。
直到過去數分鐘,任偉纔對着吊籃裡的士卒們道:“繼續前進,去府衙上空看看!”
數百熱氣球再度在空中飄動起來。
吊籃後的風扇被士卒用力搖動,催動着熱氣球往城內府衙上空而去。
可到府衙,任偉用望遠鏡往下看,卻仍是隻能看到稀稀拉拉的元軍守卒。
這讓他意識到元軍早已經在防備着他的飛天軍。
飛天軍在廣西之戰時取得的戰功太大了,以至於威名太盛。這樣尷尬的境地,任偉以前從沒有遭遇過。
“唉!”
重重的嘆了口氣,任偉道:“撤吧!”
他身旁的傳令兵有些發愣,“統帥,咱們這就撤退?”
任偉指向地面,“城內如此多的百姓,元軍不知藏在哪裡,已是對我們有防備了,留在這裡也沒用。”
他知曉趙洞庭向來對百姓極爲看重,心中根本興不起半點向下頭投雷的想法。
假使不顧百姓傷亡,向着下面投雷,興許也能炸死不少元軍,但其後果,任偉承受不起。趙洞庭必會治罪於他。
在這,任偉自己本身就是漢民,看着無數人因戰爭而死,也絕不願意親手造下那樣的殺孽。
“元賊真是越來越狡猾了!”
傳令兵憤憤地嘀咕了句,卻也只得舉起手中令旗,揮動起來。
就如同元軍騷擾畲民軍隊一般,任偉率着飛天軍來到這永福上空,短短時間又向着城外飄蕩而去。
這時,大樟溪側,文天祥率着畲民士卒們還在向着永福前進。
大軍行進速度遠遠不如轟天雷,他們要到永福,還得需要一天多的時間。
斥候早已到前頭去探路。
……
到下午三點左右。
前頭有數騎快馬向着大軍匆匆馳來,馬上騎士個個貼在馬背上,隨着戰馬的奔跑而上下顛簸。
滿臉儒雅旗幟的文天祥穿着墨紅色的甲冑,騎馬走在大軍的最前頭。後面旌旗招搖,畲民大軍蔓延數裡,直到盡頭彎道。
“報!”
數騎背後插着令旗的斥候馳馬到文天祥面前,很是利落的翻身下馬,單膝跪倒,“稟軍機令,有兩千餘元軍騎兵向着我軍接近而來,距離我軍已不過五里!”
“他孃的,這些直娘賊還沒完沒了了!”
斥候隊長的話音纔剛剛落下,文天祥旁側就有畲民將領操着方言罵咧起來。
緊接着便有將領對文天祥道:“軍機令,咱們和這些元賊幹上一仗吧!這太他孃的憋屈了!”
趙大、趙虎兩兄弟眼中亦是意動,只是之前捱了文天祥的罵,這時候沒敢開口。
他們在朝廷中最怕的是趙洞庭,然後便是統帥全國兵馬的文天祥了。因爲兄弟兩都明白,只要文天祥到趙洞庭面前隨便說他們兩幾句,他們兩就肯定得挨趙洞庭狠狠收拾。
“辛苦了,你們下去休息吧!”
文天祥讓幾個斥候推下去,偏頭看過義憤填膺的將領們,點頭道:“好,既然諸位將軍想打,那咱們就打他一場!諸將聽令!”
“末將在!”
衆畲民將領們都是露出激動之色。
文天祥下令道:“大軍停止前進,讓持着金盾的士卒們到前頭準備抵擋元軍!趙大、趙虎兩位將軍率飛龍軍於金盾兵後四百米佈置好擲彈筒,待元軍騎兵到時,聽本帥號令!”
“得令!”
一干將領都是拱手,興沖沖騎馬離去。
昨夜裡被元軍騷擾得不厭其煩,他們心中真是早就想和這些元軍幹上一架了。
衆將剛走,文天祥向着永福縣城方向遠眺,心裡卻是在想,“這個時候任將軍應該已經和元軍開戰了吧?”
他想要的,從來都不僅僅只是覆滅這區區兩千餘元軍而已。
很快,軍伍中有不少持着鑲嵌有銅片的士卒成羣結隊向着前頭而去。在大軍前數百米紮下陣型。
趙大、趙虎率着飛龍軍在盾牌兵後數百米架立擲彈筒。
一箱箱的炮彈被搬運上去。
待他們準備得差不多時,元軍便在道路的盡頭出現了,從彎道後馳騁而出。
文天祥將望遠鏡放在眼前,神色也不知不覺便得凝重起來。
大戰之前能夠談笑風生,但真到大戰起時,鮮少有人還能夠淡然自若。軍隊凝聚的殺氣能讓人不自覺變得凝重。
大地上,滔滔黃塵被捲起,如同有洪荒巨獸自前方跑來。
元軍鐵騎中旌旗招展,兵刃在陽光下折射着刺目的光芒。
草原上產的馬的確並非是中原的馬匹可比,不論是腳力還是爆發力,都要較之中原的馬匹勝出不少。
元軍以極快的速度距離軍陣越來越近。
文天祥的手緩緩舉了起來。
“盾!”
到元軍鐵騎離着前頭盾兵約莫連兩百米都不到時,他才猛然將手揮了下去。
“盾!”
“盾!”
“盾!”
旁邊高聳的行女車上,令旗兵聽到文天祥喝聲,揮動手中令旗。後頭大軍發出震耳欲聾的大喊聲。
前頭盾兵紛紛將手中的盾牌換過了邊,有人將盾牌對準太陽,有人將盾牌對準馳騁而來的元軍鐵騎。
陽光照在盾牌的銅鏡上,經過折射,一束束極爲刺眼的光芒登時射到了元軍鐵騎大陣中。
齊整的騎兵大陣在瞬間變得亂紛紛起來。
無數戰馬被光芒刺到眼睛,受驚之後擡起前蹄嘶鳴起來,緊接着被後頭的馬匹撞了上來。
一道道金光中,號稱無敵的元軍鐵騎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