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老太監留下那句頗有些意味深長的話便離開元皇宮以後,真金就開始忙碌起來。
樹大好乘涼,也招風……
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國……不管是破還是立,那更必然是都帶着無盡的傷亡、代價、恩怨、情仇,剪不斷,理還亂。
但大宋國從瀕臨滅亡的關頭,在硇洲島破張宏範、李恆元軍,再破革離君雷州軍;拒伯顏、也速兒、阿里海牙;復福建、定蜀中、破大理;北援大夏、東征倭國、聯流求、渤泥、麻逸……打越李、敗滿剌加,這中間數不盡的征伐,大宋樹敵無數,滅敵也無數。而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是直到現在,大宋境內也絕對到處都藏着心有不甘的人。
他們雖然蟄伏起來,但不見得就接受失敗了,可能時刻都還在想着重新崛起。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些人或者勢力單憑自己沒法對大宋造成什麼威脅,但要聯合起來,再有大元暗中相助,就很難說了。
還有宋國現在正是舉國欣欣向榮的時候,百姓都過上好生活。但宋國內官員卻不見得就都得到理應得到的功勳。
起碼在真金看來,宋帝趙昰連爵位都捨不得封給那些替他開疆闢土的武將、定國安邦的文臣。這肯定會引起許多人不滿。
那些人爲宋國上刀山、下火海,連自己的心肝都掏出來。後代卻還需得自己去打拼,不說爵位,不說世襲罔替,便連子承父執職都沒有。他們就不會想,這輩子爲宋國打拼到底換來什麼東西?
然後就會生起不滿。
而只要生起不滿,那事情便好辦了。
因爲老太監的那句話,真金好似是突然間茅塞頓開起來。這些天常常有奇思妙想,連帶着耶律鑄、桑哥等人都不再侷限。
元中都這段時間,不斷有各式神秘人物悄然前往元、宋、大理、蜀中、西夏等各地。
因暗夜行動而引起的暗殺風波這纔剛剛過去,剎那間又是暗流涌動。
……
明鏡臺大會總共得開六天的時間。
這段時間趙洞庭和中樞、軍機內閣以及朝廷重要衙門的官員們都註定要忙個不可開交。
在大會上被提出來的各種議題、政策,那都是需要商討的。商討其是否有實施必要,然後再討論如何實施,分析實施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可以說明鏡大會上的每條政策都關係着民生大事,是以這是容不得有半點掉以輕心的。
徐鶴沒再出宮去尋找徐青衣。
離着明鏡臺大會結束還剩下兩天時間。
長沙城南門。
有不修邊幅,好似乞丐的頭髮灰白老頭從城門外緩緩走進。腰間懸掛着挖空的葫蘆做的酒壺,時不時拽下來喝上兩口。
如果不是這個酒壺上邊不知爲何掛着塊看起來成色很是不錯的白玉的話,那這老頭真和乞丐沒有任何的區別。
不過好在大宋現今百姓多數都是從戰亂年代裡死裡逃生過來的,即便是對真乞丐,也沒什麼嫌惡的,便沒誰露出厭惡模樣來。
老乞丐就這般優哉遊哉地在街上走着,偶爾看到樣貌極是不錯的女子,便會眯起眼睛,似是天性使然。
只這眼神被他掩飾得極好,要不然也不知道要是盯上哪家有“護花使者”的姑娘,會不會在這大街上就挨頓暴揍。
如今閒着沒事喜歡撐着雨傘在細雨濛濛的長沙大街上閒逛,覺得這煙雨江南很有些韻味的徐青衣也沒能逃過這“老乞丐”的眼睛。她和老乞丐快要交錯而過的時候,如鶴立雞羣般走在人羣中的身影立刻被老乞丐給瞄中。
徐青衣的身材特別高挑,較之樂嬋都還要高挑。甚至如果不是前面本錢足夠大、後面屁股也夠大,她這身高都會成爲她的敗筆。但因爲本錢雄厚,是以這身高也就愈發的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街上連男子都嫌少有身高在她上面的。
“嘿!”
往嘴裡灌着酒的老乞丐剛剛把喉嚨裡的酒嚥下去,便輕聲嘀咕道:“女人嘛,長高沒用。?”
他雖是嘀咕,也沒刻意把聲音給壓得太低。
徐青衣可不僅僅只是美人榜榜首那麼簡單,她從來都不是個花瓶。有個僞極境的爹,加上本身天賦也很不錯,現在武道修爲不說驚世駭俗,但真要在江湖上傳出去,怕也會讓得現在有些自詡天才的江湖新秀們臉上無光,擡不起頭來。
正兒八經的上元境高手。
這份修爲放在哪裡都不算簡單了。畢竟,到現在,哪怕是嶽玥,也都還沒有破入到真武境修爲。
在她們這個年齡階段,除去像是趙洞庭那樣的妖孽,上元境已經是登峰造極。即便是趙洞庭,其實也是賺到傳功的大便宜。
如果讓他自個兒修行,這會兒估摸着有很大可能還不到真武境。
老乞丐的話被感官極好的徐青衣給聽在耳朵裡,這瞬間就讓她豎起了眉頭。
她的身高向來都是她與衆不同、特別顯眼的地方,這個爲老不尊的老乞丐嘴裡邊在說誰,毋庸置疑。
偏頭看向老乞丐的徐青衣只覺得有股邪火從腹部冒將出來。
哪怕這老乞丐只是有個念想,自出生後便會悉心呵護,幾乎沒吃過任何苦頭的她都覺得噁心。
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聽過這麼露骨而且下賤的話。
即便是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心裡的怒火。
她緩緩擡起手,中指微曲,待和那老乞丐錯身而過後,向着老乞丐的後背彈去。
有道隱晦氣勁在空中穿過。
內氣離體。
這不是什麼要命的事,但多少還是會讓老乞丐吃點苦頭。起碼這兩天會疼得睡不着覺。
徐青衣覺得自己已經夠仁慈,要不是在長沙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非得把這老乞丐給關起來餓上兩天才行。
剛剛那句話簡直玷污她的耳朵。
“唉喲……”
正如徐青衣預料的那般,當她這道氣勁落到老乞丐背上時,老乞丐便立刻唉喲叫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