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城門口的煙塵散去以後,甬道後面,露出來的卻是黑黝黝的擲彈筒炮膛。
這股鎮守谷孰縣的元軍,軍械配置也達到讓心驚的地步。
看起來徐福興無疑是打算要在這裡扼制住大宋禁軍勢如破竹的氣勢,以求他們能夠在歸德府堅持更長的時間。
“快讓來!”
張弛眼眸猛地瞪大,連忙出聲大喊。
但現在場面實在是太遭亂,聲音也太雜了。當甬道後的擲彈筒開炮後,還有着許多的大宋將士就站在炮彈的轟炸範圍內。
一團團火光炸起,往往都會帶走一個甚至於是數個將士的性命,被炮彈波及的將士非死即傷。
天慧軍前,姚興朝將這一幕幕全部都看在眼裡。眉心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皺成川字型,臉上神情也是頗爲凝重。
其實攻破城門都不是什麼難事,在讓張弛率軍破城門之前他就知道,以張弛的能耐,要破掉城門容易。
他更在意的是城內的元軍到底是怎樣的佈置。
而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元軍的確是在城內有着十足的準備的。光是這甬道後,怕就是有不下於十挺擲彈筒。
連擲彈筒都這麼多,那可想而知城內的元軍將會是何等的密密麻麻。
姚興朝的雙眼緊緊盯着甬道方向。
戰火持續燃燒。
……
歸德府。
在谷孰縣滾滾而起的狼煙,哪怕是在這歸德府主府宋城之內,也同樣可以清晰瞧見。
那濃濃的狼煙升到天空高處的時候,就有城頭的士卒慌忙向着府衙跑去稟報。
歸德府府尹徐福興和幾位官吏,再有那些趕到城內的元軍將領就坐在府衙內的正殿裡。
元屋企五萬大軍援助歸德府,以其副帥花元化爲主將。麾下十餘個萬夫長,可謂是兵多將廣。
他們這些人都是真金當初從各地抽調出來的精銳,真要比較起來,或許較之佔不臺其後率領過來的大軍都還要精銳些。
這從軍中將士多數是壯年面孔便看得出來。
那城頭的將領趕到正殿時,徐福興正和着衆元將在正殿內座談。當然,談的也不是風花雪月,而是如何抵抗建康軍區之事。
這是關乎到他們性命的事情。
雖然現在歸德府內算是谷孰縣的那兩萬精兵共計大軍有七萬餘,但較之蘇泉蕩的建康軍區還是太少了。
而且大宋禁軍能征善戰是出名的。
徐福興他們要想擋住建康軍區大軍足夠長的時間,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也由不得他們不殫精竭慮的慎重。
將領到得正殿外後,對着殿內的徐福興拱手稟道:“府尹大人,谷孰縣方向有狼煙起!”
花元化率領過來的五萬元軍現在尚且還在休整,此時鎮守城門的乃是原來的歸德府守軍。
他們當然唯徐福興馬首是瞻。
留着長長鬍須的徐福興聽到這話,便向着這將領看過來。
他年約五旬,看起來頗有些書生氣。只那雙三角眼卻是將他原本中正平和的氣質幾乎全部抹去,讓他怎麼看都顯得有些奸詐。
徐福興乃是漢人,且並非是官宦之後。在元滅金,大多數漢人都被屠戮的情況下,他能夠在沒有任何背景的情況下攀升到這歸德府府尹的位置上,顯然並不簡單。歸德府府尹這個官位,較之尋常知州、州達魯花赤都還要高上不少。
“本官知道了。”
稍作沉吟以後,徐福興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異樣,只是對着這將領擺擺手。
這將領便拱拱手,又向着府衙外跑去。
徐福興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花元化,道:“花帥,谷孰縣狼煙已起,定是宋軍殺到。咱們是不是讓毛鵠立將軍撤回來?”
毛鵠立就是那率領兩萬元軍鎮守谷孰縣的主將。
花元化聞言微微皺眉,道:“此時我軍還未做好迎戰準備,且讓毛鵠立再多堅持堅持吧!”
“好!”
徐福興沒有再多說半句,“在毛鵠立將軍離開前,下官曾讓他若是抵擋不住便率軍撤退,下官想毛鵠立將軍心中應該是有數的。”
花元化輕輕點頭,眼神重新又落回到就在他身前不遠的那張歸德府地圖上。
看起來倒好像是沒有將毛鵠立那些人給放在心上似的。
或許於他這樣地位的人而言,取得最後的勝利纔是最爲重要的。若有必要,縱是犧牲那兩萬元軍也在所不惜。
花元化是蒙古人。
而實際上毛鵠立麾下的那些將士中,蒙古人卻是不多的。
徐福興瞧着花元化這樣,眼中閃過若有所思之色,又走回到地圖旁邊。
在宋城周遭,有四條山脈縱橫。其中西側的兩條山脈剛好就在宋城旁邊交錯而過。
而在宋城的東側,則是兩條山脈平行而過。
這讓得宋城便好像是處於峽谷似的。
再有睢岔流從宋城的南部環繞過去,這讓得宋城的地勢頗爲複雜。
而不管是睢岔流,還是那兩條平行的山脈,這無疑都是很好伏擊、抵擋大宋禁軍的地方。
花元化率着五萬大軍到這裡,奉命以最大的能力鎮守歸德府足夠長的時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死守宋城。
如今擲彈筒在軍中普及開來,城牆的防護力,還真當沒有野外那樣的天然地形有用。
僅僅過不多時候,在這大殿之內,便接連有數道帥令傳達下去。
宋城有接連有裝備精良的元軍大部隊出城,向着宋城東南側野外而去。
畫面再回到谷孰縣。
張弛率着第五團的將士們雖是遭受到元軍的密集火力阻擊,但還是得以衝到城門外。
在這樣的城門口是沒有什麼可以作爲掩護的,將士們只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軀向着城門內衝去。
饒是第五團的將士們頗爲驍勇,在這樣的過程中也是付出爲數不少的折損。
從城外數百米蔓延到這城門口處,七零八落地躺着不少將士的屍體。
但張弛仍然沒有下達撤退的命令,都已經殺到這裡,縱是咬緊牙關,也必須在城內啃下塊能夠暫時紮下腳步的地盤來才行。
第五團的將士們和甬道後的元軍進行着激烈的交鋒。
炮火紛飛。
雙方的將士隔着甬道不斷進行射擊,都是不斷有將士中槍倒在地上。
狹窄的甬道沒法同時提供太多的將士跑過去,面對着元軍密集的炮火,第五團無時無刻都不再付出着極大的折損。
一個個將士在甬道內當真是前仆後繼。
前面的剛剛跌倒,後面的便又涌現上來。
雖然此時從形勢上看,第五團的將士處在被密集炮火轟擊的情況之下,絕對是處於下風,但他們的士氣依舊驚人。
大宋疆土是大宋的將士們好不容易從元軍手中奪回來的,直到如今,他們都還保持着當初的驍勇。
張弛作爲都統,在壓上去兩個營的兵力都沒有衝破甬道後的元軍後,親自率着將士衝殺進去。
甬道內子彈嗖嗖而過。
在這樣的情況下,莫說是尋常的將士,就算是上元境的供奉也都隨時有喪命的兇險。
纔是剛剛衝過甬道,張弛便是身中了兩槍。
而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仍是直接沒有後撤,只是舉槍對着那些元軍進行射擊。
他身邊的將士們則是拉開轟天雷,向着元軍陣中拋去。
空中早是瀰漫起濃濃的硝煙味。
不斷有第五團的將士們從甬道外衝殺進來。
憑藉着這種悍不畏死的勇氣,僅僅只是第五團千餘將士,竟是硬生生地涌入到甬道後,和元軍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城外將士漸漸少了。
天慧軍前,姚興朝看到這幕,再度舉起手,喝道:“第六團!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