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最終並沒能得逞。
到夜裡,怕是擔心少皇帝成熟太早,按捺不住,更是換成兩個小太監進來伺候。
這隻讓趙洞庭苦悶無比,卻又無可奈何。
他對兩個小太監自然沒有興趣,腦子裡胡亂想着些東西,逐漸睡去。
正當半睡半醒,昏昏沉沉之際,卻是聽得兩個小太監在細聲私語。
“你說皇上這是怎麼回事?安太醫的藥怎會沒用?”
“我怎知道?按理說安太醫的藥就算不能讓皇上歸天,也絕不能讓皇上痊癒纔是?”
“莫不是安太醫他暗中違背了楊大人的意思?”
“安太醫應當沒有這個膽量吧?”
“那……”
“噓,我說你真是操心的命,這關我兩小人物何事?我們只要將楊大人吩咐的事辦好就是了。”
“毒害了皇上,我們兩還真有得活?”
“到時候能不能活我不知道,但若是我們敢違背楊大人意思,天亮就得死!你想皇上死,還是自己死?”
“我……”
“別說了,去把東西拿過來。”
說罷,兩個小太監在屋內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趙洞庭猛地睜開眼,聽到這些話心裡冰涼冰涼。我說趙昰怎麼會感染風寒就這麼死了,原來是那個安太醫在藥裡面做了手腳,聽這兩個太監的意思,幕後是個姓楊的混蛋在籌劃這些事。
內憂外患啊,難怪當年南宋那麼快就亡了,果然亡得不冤。
而這時,他聽到兩個小太監向自己走來。
趙洞庭忙又閉上眼睛。
“皇上……皇上?”
不過幾秒,兩個小太監便在牀邊輕聲呼喊着趙洞庭。
趙洞庭慢慢睜開眼,假裝睡眼惺忪的模樣,道:“何事?”
左邊面色白淨像小姑娘似的太監獻寶般將雙手從背後拿出來,“皇上,您看看這是什麼?”
他手裡捧着只用荷葉包裹的燒雞,黃橙橙,油燦燦,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燒雞雖然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南宋小朝廷常年奔波,食物自然緊缺,可想而知,這燒雞對原本的小皇帝趙昰會有多大誘惑。但兩位小太監顯然怎麼也想不到,現在在他們面前的,是自近千年後穿越而來的趙洞庭,而且,趙洞庭還迷迷糊糊聽到他們兩的談話了。
明明知道這燒雞有毒,趙洞庭怎麼會吃?
但他還是裝作很驚喜的樣子,問道:“你們兩怎會有這美味?”
捧着燒雞的小太監嘿嘿笑道:“這是奴才特意爲皇上準備,用來幫助皇上康復龍體的。”
“忠心!忠心!”
趙洞庭很是肯定地點頭,看着兩個小太監的眼神中滿是鼓勵之色。
兩個小太監心裡直笑,想着這個小皇帝真是幼稚好糊弄,看來自己依附楊大人果然沒錯。
而這時,趙洞庭卻是緊接着道:“不過朕此時不餓,這燒雞便賞給你二人吃了吧!”
兩個小太監瞬間傻眼。
右側那小太監苦着臉,道:“皇上,這是奴才二人特意爲您準備的啊……”
趙洞庭輕笑道:“朕心領,你們吃,你們吃吧!”
“奴才、奴才也不餓啊……”
兩個小太監實在不知道該再說什麼纔好。以前這小皇帝夜裡總喊餓,怎麼這回突然改性子了?
“不餓?”
趙洞庭嘴裡緩緩咀嚼着這兩個字,眼神忽地便冷,“朕給你們的賞賜,你們兩敢拒絕?”
古時候君爲大,趙洞庭穿越之前是總裁,本身又帶着極重的威嚴,這突然發火,着實將兩個小太監給唬住了。
噗通一聲,捧着燒雞的那小太監跪倒在地,都快哭出聲來,“皇上,奴才實在不餓啊……”
右側小太監也連忙跪倒在地。
趙洞庭本想呼喚屋外的禁衛,但心裡思量一番,還是作罷。
這兩個小太監顯然知道些事情,得好好敲打敲打他們,也好知道幕後到底是誰想要害老子。
他從牀上緩緩坐起來,眼神灼灼盯着兩個小太監。在燭光中,他的眼神如九幽般冰冷。
“這燒雞上有毒,是也不是?”
這話出口,登時嚇得左側那小太監連手中捧着的燒雞也掉到了地上,當即就要哭喊求饒。
害皇帝是死罪,這在宋朝年間是植入人骨子裡的概念。
他們兩之前敢害趙洞庭,那是抱着不被發現的僥倖,現在被趙洞庭發覺,自然是滿心害怕。
“噤聲!”
趙洞庭冷冷說道,眼神越來越冷,“是誰讓你等害朕?安太醫也是爾等同黨?”
兩個小太監顫顫兢兢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趙洞庭緩緩又道:“說出你們的主使和同黨,朕……饒你們不死。”
左側小太監擡頭看向趙洞庭,眼神中帶着希冀,“皇上……”
而就在他開口的瞬間,右側那小太監卻是猛地撲到牀邊,雙手掐住了趙洞庭的脖子。
他的眼神中滿是瘋狂,嘴裡輕聲疾疾道:“還不快來幫忙!說是死,不說也是死!殺了他!我們還可能活!”
狗急跳牆了。
趙洞庭真沒料到這個太監竟然敢有這樣的膽量,忙不迭伸腿想要將他踹開。但是,他這副軀體才十一歲,且又常年體弱多病,實在是沒得多少力氣,連踹幾下,都沒能將這個小太監給踹開。
脖子被掐得緊緊的,喊也喊不出來。
而跪在地上的那小太監回過神來,求生的慾望將他的良知全部掩蓋,也瘋魔般撲到了趙洞庭的身上。
趙洞庭的臉色脹得通紅,漸漸有些乏力,瞪着眼睛,心裡想着,“自己難道就這麼死了?”
他自然不甘心就這麼死了。
從內心深處涌現出一股極爲強烈的求生慾望,讓得他再度生出力氣,劇烈掙扎起來。
龍牀搖晃着。
兩個小太監雖將他壓得死死的,但誰也沒有注意到,牀榻旁擺着油燈的支架也在跟着搖晃。
“哐當!”
就在趙洞庭眼前漸漸發黑的時候,油燈終於跌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砰!”
門被撞開,有兩個侍衛衝將進來。
“大膽!”
看到撲在龍牀上的兩個小太監,他們鏗鏘拔出雪亮的佩刀,向着龍牀跑來。
兩人跑到龍牀邊,竟是單手將兩個小太監給拋飛出去。
“咳!咳!”
趙洞庭劇烈咳嗽着,眼淚都被掐出來,眼中驚魂未定。若不是這兩個侍衛動作快,自己怕是死了。
看着兩個侍衛就要斬殺那兩個小太監,他忙喊道:“慢着!”
若是這兩個小太監死了,那再想要查出幕後主謀,可能就要麻煩許多了。
兩個侍衛刀都斬到兩個小太監脖子旁邊了,慌忙收手,而後動作飛快,兩手翻飛,竟然在瞬息間就用刀柄將兩個小太監給敲暈過去。
趙洞庭看得傻眼,這……這他孃的是武林高手啊!
這個時候,外面剩下的幾個侍衛也都衝進來。
爲首是個武將,身形魁梧不凡,如牛般的大眼睛飛快掃過屋內情形。
那兩個敲暈太監的侍衛拱手道:“副都頭大人,這兩個太監意圖謀害皇上!”
副都頭?
趙洞庭看向這個武將。在南宋末年,副都頭在侍衛親軍中仍然算是中低層將領。
恰好,這副都頭也看向趙洞庭。見趙洞庭看他,又忙低下頭去。
而後他走到那兩個倒地的太監旁,冷聲問道:“就是這二人?”
兩個侍衛低頭,“是!”
就在這個瞬間,這個副都頭猛然抽出了佩刀。
“小心!”
趙洞庭察覺到不對,出聲呼喊。
但是晚了。
兩道蒼白如雪的刀芒劃過。
兩個武藝絕不算低的侍衛頭顱翻滾落地,血從脖子直噴上房樑,繼而灑落滿地。而後,屍首才倒地。
門口處站着的兩個侍衛忙將屋門關上。
眼若銅鈴的副都頭持刀,眼睛通紅的緩緩走向趙洞庭。
趙洞庭心裡再度如墜冰窖,沒想到,南宋小朝廷竟然已經亂到如此境地,皇帝身邊多數都是逆賊。
顯然,除去剛死的兩個侍衛外,其餘的這些禁衛,都已經被人收買了。
但他仍要做垂死掙扎。
上一世的無數經歷,讓趙洞庭明白,任何事情,不到最後都不要輕言放棄。
他開口道:“你敢殺朕?”
副都頭倒也不急着殺他,冷聲道:“你不死,天下不寧。天下不寧,我等性命不安!”
“呵……”
趙洞庭悲愴笑着,“好個天下不寧啊!朕才十歲,竟然要揹負讓天下不寧這樣的罵名。”
副都頭已經走到牀邊,緩緩舉刀:“就是因爲你年歲尚小,才該死啊……”
雪亮的刀身折射着室內的燭光,莫名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