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士卒進帳。
秦寒道:“立刻派人喬裝百姓入城,查探西夏皇上是否身亡!”
“得令!”
親衛拱手領命,又大步出帳。
秦寒又看向四個老頭,道:“四位前輩辛苦了,也先下去休息吧!”
說着又對帳外喊道:“讓軍醫前來給鄧前輩包紮傷口。”
姓鄧的沒眉毛老頭擺擺手,“這點小傷,不必了。”
秦寒也不強求,很爽快直接又道:“算了。”
“是。”
帳外只是響起親衛應答的聲音。
四個老頭相繼走出帥帳。
帳內又只剩下秦寒,他低聲自語,“李望元活着……李望元死了……”
作爲蜀中軍中智囊,也不是說計謀說有就有的。顯然,他也需要經過深深的思量。
軍營內有佯裝成十餘百姓的士卒離營,向着重慶府而去。
秦寒又宣一人進賬,然後便有一信鴿從軍營內飛起,往蜀中深處而去。
重慶府內外菸雨濛濛。
羣山疊嶂雲霧繚繞。青山被籠罩在雲霧中,好似那挽面紗的絕美佳麗。
時間逐漸流逝。
有帥令從秦寒帥帳中傳出,綿延軍營內將士趕往各處校場集結。
李望元不論死沒死,要得重慶,似乎都只有再發兵這條路可選。饒是秦寒,也別無他法。
……
重慶府茶館內。
嶽鵬終於打定主意,看向仲孫啓賦,道:“仲孫太師,能否借步?”
仲孫啓賦聽到他的聲音,回頭走到嶽鵬面前,道:“嶽將軍有何事?”
嶽鵬道:“現在我軍已經接管重慶,能否煩請太師率領西夏士卒們出城?”
仲孫啓賦露出極爲驚訝之色。
嶽鵬這句話,以他頭腦,一時間也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天魁軍僅剩數十輕騎,沒有他們西夏相助,根本沒有守護重慶府的力量。
沉默足足十餘秒,仲孫啓賦才道:“嶽將軍此言當真?”
助大宋守重慶府,是他們西夏爲之前刺殺趙昺的事做補償。現在嶽鵬這樣說,仲孫啓賦還真沒有繼續留在重慶府內的想法。
他本來就對李望元的這個舉動就不是特別贊成,如今,李望元都已經生命垂危,就更是沒有這種必要。
不過是所謂仇怨而已。
有幾個大國之間能夠真正化干戈爲玉帛?又有幾個大國能夠永遠保持盟友關係?
說到底,其實都是形勢問題。
現在西夏、宋朝需要互相護持,但以後,中原的霸主終究只能有一個。
仲孫啓賦樂得保存實力,不再趟這淌渾水。
嶽鵬點點頭,“當真。”
只是自然也不會和仲孫啓賦去解釋什麼。
李望元受重創,仲孫啓賦他們不會再有太多心思協助守城,這點,嶽鵬也是推測得到。
“好。”
仲孫啓賦果然沒有遲疑,當即就答應道:“等皇上傷勢稍微穩定下來,我們就撤出重慶府。”
至於嶽鵬打算如何守重慶府,他同樣也沒有問。
眼下,就只等這些隨軍御醫穩定李望元和嶽玥傷勢了。以他們所受創傷,要治好,短時間內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饒是兩人都有上元境修爲,這傷,也真是到了性命垂危地步。
而若兩人不是上元境修爲,這個時候,更是早已經離世。
喬裝成百姓的十餘個白馬軍士卒入了重慶府,在城內民坊間佯裝無意打探,可惜,沒能得到什麼消息。
李望元現在尚且還在治療當中,自然不會有什麼風聲傳露出去。
茶館外數千西夏士卒,這些白馬軍探子也不敢接近。
在城內呆過約莫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便又分批,再度重新喬裝以後,離開了重慶府。
時間很快到得下午。
重慶府也下起綿綿細雨。
但茶館外,數千西夏士卒都仍舊就這樣冒着小雨站着。
茶館內有喜事。
幾個滿頭大汗的西夏御醫總算是鬆口氣,擡手抹去額頭汗水。有人走到仲孫啓賦面前,道:“太師,皇上和這位嶽姑娘的傷勢已經初步控制下來,只待好好休息,性命無憂。不過軍中藥草不足,要讓皇上龍體痊癒,怕是得……回宮以後再調養數月纔可。”
仲孫啓賦等人也總算是重重鬆口氣。
調養數月都是小事,只要李望元這條命能夠保住,他們已經喜出望外。
這可是西夏皇室嫡系獨苗。
仲孫啓賦道:“那我們大軍這就折返,皇上可能隨軍而行?”
御醫道:“無礙。”
仲孫啓賦點點頭,便看向赫連城而去,“赫連將軍,你這便齊聚大軍,咱們準備離開重慶。”
赫連城拱手領命,然後卻是想到什麼,道:“太師,那秀淑公主?”
仲孫啓賦便看向嶽鵬。
嶽鵬道:“貴朝秀淑公主已經隨我朝大軍趕來夔州,諸位儘可放心,日後我朝定然將秀淑公主完好無損的送往鳳翔。”
仲孫啓賦對着嶽鵬拱拱手,“如此,有勞了。”
李望元傷勢初穩,他們便真沒有再和嶽鵬半點客套的意思。當即,就讓人擡着李望元,往茶館外走去。
茶館內登時空檔許多,只留下大宋衆人。
嶽鵬看着地上的屍首,忽的笑兩聲,道:“這回,嶽某就拿性命來搏一搏。縱是死了,去下面也有顏面見軍中諸位弟兄。”
有武鼎堂供奉從城內找來了郎中,這時候在給嶽玥熬藥。時不時瞧瞧嶽鵬,又瞧瞧君天放等人,眼中很是好奇,也有些害怕。
蜀中白馬軍連番轟炸重慶府,讓得還留在城內的百姓都對大宋軍隊很是懼怕起來。在他們心裡,可沒分什麼天魁、白馬,只以爲這都是朝廷的大軍。對白馬軍的怨氣,少不得也要直接嫁接到宋朝廷身上。
只是這小小郎中,自然還是不敢做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壯舉來就是。
若因怨恨,就故作手腳弄死嶽玥,再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敢。
茶館外數千西夏士卒也跟着仲孫啓賦等人離開,僅於數十天魁輕騎。
城內傳令兵馳馬急奔,西夏軍卒火速集結。
誰都想得到蜀中軍隊不會善罷甘休,既然已經打算離城,那當然是越快越好。
君天放和韻景自然還是留在茶館內守着嶽鵬等人。
韻景又掏出她那片翠綠如碧的樹葉。
帶着韻律的樂聲飄搖。
君天放看着她,嘴角有着柔和笑容,出神。
嶽鵬等人聽着這帶着濃濃情緒的曲子,也是同樣漸漸出神。
誰也不知道這韻景姑娘心裡到底在想着些什麼,只知道她較之以往要顯得清冷了些。同時,也好似有些淡淡的寂寞。
她終究不是君天放那個從小就喜愛劍舞,最終卻不幸早夭的女兒。若有可能,她興許寧願做只籠中的金絲雀。
有穿着灰色大褂子,腰間還掛着白色圍布,渾身油乎乎的屠夫忽然走到茶館外。
屠夫白白胖胖,很有喜感。
剛到茶館外不等天魁軍輕騎們將他攔住,就對着茶館裡頭喊道:“嶽鵬將軍可在裡頭?”
嶽鵬在裡面聽到這喊聲,但沒答話。
有個輕騎跑進茶館,到他面前稟道:“將軍,是個屠夫。”
屠夫?
嶽鵬眼神微動,道:“快讓他進來。”
這時候城內忽然有屠夫到這裡來直呼他的名字,本就不算是太過正常的事情。
尋常百姓不會有這樣的膽量。
那十有八九,就是軍情處的間諜無疑了。
嶽鵬想想,從時間上來算,自己的信應該早已經到得宮內,這個時候,皇上的回信傳來重慶府也不是不可能。
輕騎跑到外頭,雖然不解,但還是對着屠夫說道:“將軍請你進去。”
屠夫眼中並無絲毫懼色,笑眯眯走進茶館,手裡頭還提着一包用大糉葉包好的肉。
到得裡頭,眼睛掃過茶館內衆人,認出來穿着銀甲的嶽鵬,眼睛更是笑成了縫,“嶽將軍,這是您要的二斤五花肉。”
“放這吧!”
嶽鵬更篤定屠夫是軍情處的人,道:“有勞了。”
軍情處的人最是這般行事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