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這時候元軍西大營除去廣興文統帥的軍馬以外,其餘大軍還並未趕到,自是沒有人能夠擋住臧博厚。
臧博厚怕是早就瞅準這樣的機會,手癢難耐,直接率軍騎兵就向着元軍中殺去了。
只他們並非是直衝陳吊眼步卒軍陣,而是選擇的圍繞在環形陣東面的那些元軍。
當他們衝到元軍羣中的剎那間,便有慘叫聲連天。
大宋鐵騎本就精銳,再加上是以騎兵衝擊步卒,其情形可想而知。
他們便好似是撲入羊圈的餓虎似的,根本無人可擋。
鐵騎洪流過處,原本密密麻麻的元軍步卒被硬生生衝殺出條道路來。後面屍橫遍地。
都雷率着鐵騎雖也殺到羣中,但這刻卻硬是不敢去直攖其鋒。
他深知大宋鐵騎的厲害,知道以自己麾下這區區三兩千鐵騎,不可能攔得住這股宋國鐵騎。
所以他只是率軍避讓,根本沒有去和臧博厚交鋒的打算。
環形陣東一時間混亂不堪。
元軍步卒損傷慘重。
環形陣中,陳吊眼瞧見這幕,忽的拍馬向着戰神團跑去。
戰神軍坐鎮東面,到這個時候都還沒有出擊。
到戰神團前,他直接對戰神團團長白英衛道:“白團長,你率軍突圍,跟隨我軍鐵騎衝殺!若有機會,便行斬首!”
他用望遠鏡看到元軍大纛了。知道元軍中軍還在那最後頭沒有動彈。
白英衛是個青年將領,年約三旬,長得頗爲英武,以前便是陳吊眼麾下的將領,跟着陳吊眼已經有十餘年的時間。
聽得陳吊眼的話,他沒有任何遲疑,當即便揮槍率着士卒往陣外衝去,“兄弟們,隨我衝殺!”
外圍的步卒連忙給他們讓出道路去。
有元軍想要趁虛而入。
卻是被白英衛率着戰神團將士們直接給衝擊得潰退了下去。
戰神團雖只千人,但戰鬥力卻是高得令人髮指的。
只很快,他們便在混亂的元軍羣中得以跟上臧博厚的大軍。
然後兩軍齊齊向着南面殺去。
環形陣東面元軍步卒被殺得慌亂不堪。
城頭,文天祥、賀成華等人看到這幕,總算是稍稍鬆口氣。
看這情形,臧博厚應該是可以將天殺軍給帶回城內的。
城外元軍中軍中。
率着數千士卒坐鎮中軍的巴哈拉爾也看到環形陣東的混亂,眉頭微皺。
這些宋軍騎兵的衝殺力再度刷新了他對大宋鐵騎的認知。
然後他對旁側幾個穿着各異的人道:“幾位供奉,你們前去抵擋住那些宋國騎兵。”
他指着環形陣方向。
此刻,他怕也是看得出來,這些宋軍騎兵可能會直衝他這中軍。
而這幾個供奉,都是綠林營中高手。其中真武境高手便有三人。
這回攻宋,元皇帝忽必烈不僅僅是出動國內大部軍馬,連綠林營中高手也幾近悉數派遣出來了。
“好。”
幾個供奉都是點頭,然後便拍馬向着前面跑去。
看他們容貌,其實大多是漢人。這大概是因爲,較之武學,蒙古高原的確比之中原大地要差了許多。
巴哈拉爾又令千餘親衛跟着這幾個供奉同行。
千餘人在雨幕中穿梭,很快遠去。
只不多時,臧博厚率着人便已衝殺到雙方鐵騎交鋒的地方。
這時,幾個綠林營供奉也是距離他鐵騎大陣不遠。
也不知臧博厚瞧見沒有,但他並沒有率着鐵騎繼續往前衝殺,只是向着元軍鐵騎中橫差過去。對元軍中軍視若無睹。
他這是要切斷兩軍的交鋒,因爲,文天祥給他的任務是要他助天殺軍回城。
這點,比之斬殺元軍主將都要更爲重要。
而他們突然折道,也是讓得那幾個綠林營供奉頗爲意外。然後在原地勒馬。
軍中炮火連天,看着那塵土喧囂、火光陣陣,他們也是不願隨便衝殺到裡面去。
白英衛率着戰神團跟在臧博厚鐵騎的後面,見得臧博厚突然折道,也是有些意外。隨即,便明白了臧博厚的意圖。
這讓得他眉頭微皺起來。
他實在是想率着戰神團直接殺到元軍中軍裡去。
雖這般未必就能讓這些元軍大敗虧輸,但總也能讓得他們慌亂不少。
只是,這也同樣可能引起整個戰局的變化。若他被困元軍中軍之中,陳吊眼未必會率軍撤退。
他深深知道軍長的爲人。若他們涉險,軍長是不可能放棄他們的。
這刻,他忽的想到城頭那兩發令箭。
陳吊眼率軍不歸已是抗命。白英衛想着,若是得不到多少戰果,軍長回城怕是難免受到元帥責罰。
這個念頭,讓得他下定了主意。
他揮舞長槍,率着戰神團和臧博厚率領出城的鐵騎分流,仍舊徑直向着前面殺去。
前面,只有綠林營的那幾個供奉和巴哈拉爾千餘親衛。
這點人,自是不被白英衛放在心上。
“殺!”
而看着白英衛率軍前來,那幾個供奉和軍中將領又是稍怔,便就率着軍卒也向前殺去。
他們自不會讓白英衛這支鐵騎直衝到中軍去。
兩軍尚且還相距着約莫百來米遠,戰神團的將士們便是開了槍。
元軍中有人中槍落馬。
只那幾個供奉隱藏在軍中,卻是不露痕跡。
隨着聲聲槍響,白英衛率着戰神團將士們撲殺到元軍之中。
巴哈拉爾的親衛自是精銳,但這時也是被打懵了。
要知道,他們還沒摸着宋軍的頭髮,宋軍卻就已經槍殺他們不少袍澤。
不過短短百來米的距離,他們軍中就折損數百之數了。如果不是知道有幾個供奉在軍中,這時候他們怕是已經潰散。
轟隆隆的炮響聲在這裡炸開。
雙方鐵騎互相沖撞過後,軍中都有人扔出轟天雷來。
而與此同時,那幾個隱藏在軍中的綠林營供奉也終是露出了他們的獠牙。
混亂的戰場中,忽的有兩道意境沖天而起,然後便直接向着白英衛所在的大纛下掠去。
是那兩個真武境的供奉。
他們顯然是早就瞧準了戰神團的大纛。
兩人意境籠罩之處,哪怕是戰神團的將士們,也不禁爲之失神。
他們再精銳,也無法彌補這種修爲上的差距。
只那兩個真武境供奉大概也沒想過,大宋禁軍早已經有專門訓練針對江湖高手的集火戰術。
他們意境雖強,但總遠遠做不到籠罩整個戰神團。
感受到那兩股在雨幕中衝擊着雨水的意境,不知道多少戰神團將士瞬間看向了他們。
哪怕此時形勢紛亂,也仍有不少士卒能夠鎖定他們。
不等白英衛下令,這些戰神團士卒便是對着兩個供奉開起槍來。
特種團之所以精銳,是因爲團中的尋常士卒也都有各自的主見。他們都知道隨機應變。
霎時間,不知道多少子彈穿過雨幕,射向兩個真武境供奉。
其中有不少子彈故意打偏了些許。
因爲這些戰神團士卒們都知道,要鎖定這種江湖高手並不容易。用皇上的名詞來說,就是要殺這種高手,需得預判。
什麼是預判?
既是預估他們的行動軌跡。
一股意境突然消弭。
無聲無息,就這麼沒了。
一個真武境供奉胸口爆開血花,有些不敢置信地低頭看着自己胸口,然後無力栽倒到了地上。
他大概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就這般死去。相較數十年的苦修,這未免死得太不值當了些。
他本應該是隻猛虎,可現在,卻是死得如同螞蟻般波瀾不驚。
而另一個供奉運氣好些,倒是沒有中槍。只有顆子彈險險從他的左臂旁側劃過。
這讓他感覺到有些火辣辣的疼。
也驅散了他心中的勇氣。
他從沒想過,真武境竟會這般輕易死去。但那同僚,還有劃破自己皮膚的這顆子彈,卻讓他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在宋軍的神龍銃下,真武境高手似乎已經做不到像以前那般萬軍之中來去自如了。
不,莫說萬軍,便隻眼下這千軍,也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