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偉這是想說,建康保衛處的將士都已經救下來,其實接下來攻取開封府已經不是必要的事情。
長沙皇宮裡發生的事情在他們這些高層將領中並不是秘密,誰都知道。
如果這個時候撤軍,再以建康保衛處抗命爲由,對元朝那邊也算能有個解釋。
畢竟大宋是可以拿下開封府的,最終沒拿。這完全可以表明大宋還是有誠意的,不想弄得魚死網破。
只不過需要建康保衛處出來承擔這個責任而已。
而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建康保衛處自作主張抗命,他們承擔責任,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任偉是頗爲理智也頗爲講究客觀的人,也是忠實的趙洞庭擁護分子。在他心裡,趙洞庭的安危比建康保衛處的任何東西都重要。
嶽鵬聞言沉默了半晌。
顯然,他也很意動。
任偉說的未免不是種辦法。只要元朝那邊願意相信這個解釋,那兩國之間暫且還可以繼續保持這種“對峙”的狀態。
甚至嶽鵬覺得,元朝不管相不相信,都應該會接受這個解釋。因爲他們沒別的選擇。
真的讓那極境殺到長沙皇宮裡去?
這樣的魚死網破對元朝又有什麼好處?
惹怒了大宋各軍,只會讓大宋各軍長驅直入殺到中都去。在四大汗國還未趕到前沿鋪開陣仗之前,元軍肯定是擋不住的。
但最終,他還是搖頭,“有些事情,是不能放到明面上的。咱們……怎麼可以真讓整個建康保衛處掛上抗命的罪責?”
這絕對不是件小事。
整個保衛處抗命,這傳出去是會動搖整個大宋軍心的天大的事情。
而且要真是就這樣撤退,大宋怕是難免會落得個“下乘”。甚至讓元朝以爲大宋徹底投鼠忌器都說不定。
到時候元朝若是得寸進尺,只會更麻煩。
“殺都殺過來了,沒有就這樣撤走的道理。”
嶽鵬最終還是下了決定,咬着牙道:“到時先傳信讓皇上暫避鋒芒,如果元朝那極境真敢動手,咱們索性直接殺到那中都去便是!”
他終究還是不願向元朝服軟,起碼明面上不能這麼做。
趙洞庭傳令各軍待命,那是暗地裡的妥協。真的殺到開封府都不取,就這樣撤退,可就是明面上的妥協了。
而且開封府裡面此時還躺着這麼多將士呢!
嶽鵬覺得,如果皇上在這裡,定然也會是作出自己這樣的選擇。
“衆將聽令!”
也不等任偉再說什麼,嶽鵬大聲喊道。
“傳飛龍軍趙大大統領……”
“傳天魁軍趙虎大統領……”
“傳天雄軍劉子俊大統領……”
一個個持着令旗的傳令兵跑開去。
很快各自呆在軍中的趙虎、劉子俊、肖玉林等人都趕到嶽鵬的面前來。
劉子俊、杜滸兩人的臉上都還帶着怒色。
他們是從文起那邊過來的。之前在軍中找到文起,他們兩個沒能忍住,狠狠地將文起罵了個狗血淋頭。
建康保衛處其餘總都統對文天祥的命令置若罔聞就算了,他文起,可是文天祥的親兒子!
劉子俊、杜滸兩人都是看着文起長大的,現在文起雖然和他們是同樣的職位,但他們教訓起文起來可不會客氣。
文起也不敢說什麼,被罵得屁都沒敢放出來半個。
“城內六個軍營!再有府衙!本帥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人,也不想知道。”
他豎起右手,“本帥只知道他們整夜都和建康保衛處的弟兄們在戰鬥,這會兒肯定是疲憊不堪。我給你們兩個時辰的時間,天色全黑之前,本帥希望你們能夠將開封府內各處要地都攻佔下來,開封府內,也不要還有元軍在負隅頑抗!當然,也不希望他們會有太多的人跑出城去!既然咱們都來了這裡,那就不和這些元賊客氣了,爭取將他們殺個乾乾淨淨!”
“是!”
衆將都是大聲答應道。
嶽鵬放下手,接着道:“天魁軍內城軍營!天雄軍太常寺軍營!天捷軍相國寺軍營!天勇軍城北區!天牢軍城東區!天慧軍城西區!襄陽府、夔州府、江陵府守備軍見機行事,本帥不管你們怎麼打,只要儘快看到結果!都下去準備吧!”
他的作風還是老樣子,雷厲風行得很。當然,這也是因爲現在佔據着優勢的緣故。
趙虎、劉子俊、肖玉林等祥龍保衛處將領都領命下去。
只任偉、趙大等飛天軍、飛龍軍還有嶽鵬的親兵將領留在原地。
嶽鵬看向任偉,道:“任總都統,熱氣球作戰你比本帥熟悉,本帥便就不給你明確任務了。你自行做主便是。”
“是!”
任偉點點頭。
他們之前就是老相識,沒什麼好多說的。
只趙大留在原地眨巴眨巴着眼睛,有些愣愣道:“嶽帥,那我們飛龍軍是啥任務?”
嶽鵬笑道:“飛龍軍乃是精銳當中之精銳,當然另有特殊任務。”
趙大眼中都放出光來,“什麼任務?”
本來他在長沙就呆得十分不耐煩了,其後好不容易到前線,因局勢變化也沒撈着仗打。試想連任偉那樣的性子都有些按捺不住,可想而知趙大這樣的糙漢心裡會是何等的心癢如麻。
然而嶽鵬卻是說道:“不着急。趙大統領不如先陪本帥在這裡對弈一局?”
他坐到地上,也不等趙大說什麼,便對親兵道:“拿棋來。”
顯然是不打算個趙大拒絕的餘地。
至於這下棋的愛好,也不知道嶽鵬是什麼時候養成的。不過這興許可以說明他也在漸漸向着文天祥那類型發展。
趙大臉都皺成黑雛菊了,“嶽帥,俺是粗人,不會這玩意,你還是快點給我安排任務吧!我端槍比捏這玩意兒心裡實在。”
但嶽鵬只慢悠悠說:“我讓你半邊子。若你勝了,自會有任務給你,若你不能勝,就留在這,讓你軍中副總都統率軍前去。”
“下!”
趙大實在拿嶽鵬沒有辦法,只得重重坐在地上。滿臉的沒好氣,像是個憋屈的新媳婦。
嶽鵬瞧他這樣,只是輕笑。也不多說,擺起棋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