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軒的這一番動作，其實是竇冠宇的謀劃。
汪濤提了一個好點子，竇冠宇就看見了其中還可以發揮的空間。
有張永年在省裡支持，永寧這個高新技術工業園區就能順利建制。隨着E時代電子的落戶，再整合永寧上下的力量集中招商引資，這個工業園區就能不斷提高級別，向上爭取政策。
這些成績，自然都會落到黃文軒頭上。
只要黃文軒在永寧穩如泰山，張永年的影響力也會不斷擴大。
而E時代電子自己，也可以坐擁這個新規劃的園區最好的一塊地皮，享受最好的政策。
汪濤人在鵬城，打回電話來說進展順利。
傲龍科技從97年開始，已經有5年的生產經驗，也有熟練的技術團隊。
而且，在鵬城龍崗區靠近市中心的地方，還有一塊107畝的地皮。
依照竇冠宇的格局，這塊地皮就足夠值那麼多錢了。如果汪濤真能以1.5億的估值把傲龍科技的地皮、團隊、設備和訂單都接收過來，那算是立了一大功，值得大獎勵。
顧鬆在那邊感嘆着E時代電子龐大的資金量，但在竇冠宇的操盤中，這個級別的資金對於張永年的身份位置來說，還真不算什麼。
不僅各家銀行在鼎力支持給出了極爲優厚的條件，在融資上也非常順利。
經過竇冠宇的包裝，收購傲龍科技之後，E時代電子的轉型方向就非常強大了。集高科技電子產品生產和品牌直營店爲一體，E時代電子可是奔着3年上市的目標去的。
說實話，竇冠宇也是越來越享受這種感覺了。
當張永年的智囊和筆桿子，還真比不上這種調動各方資源籌備一家巨無霸企業的掌控感和成就感。
可惜的是，他的存在和名號在有心人眼中已經不是秘密。如果自己出面，只會給張永年帶來被動。
他再自負，也知道一切的根基在張永年身上。
“汪濤在鵬城那邊的表現怎麼樣？”
“這兩天都在傲龍科技裡和那邊的杜總和林總詳談。他很用心。”回電話的，是代表他和張永年的絕對心腹。這個人一直很低調，現在是作爲監事出現在E時代電子。所有需要竇冠宇管控的財務支出都需要這個人的簽字。
“老秦，你配合好他，一定把這家傲龍科技拿下。”
“知道了。”
掛完電話，竇冠宇躊躇滿志地去赴黃文軒的約。各方的資金都在陸續進入新成立的永寧E時代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正式投資建設廠區和引進生產線之前，他得和黃文軒談出更好的條件出來。
……
美國加州洛杉磯國際機場，包仔戴着墨鏡走出了航站樓。
坐上一輛出租車，他把寫着地址的紙條遞給司機。
開車的黑人小夥子說什麼他聽不懂，一路只是打量着車窗外。
路牌也好，高樓大廈和街邊小店的招牌也好，他一個字都不認識。
車子開到了唐人街，他付了賬下車，就沿街找着他要去的地方。
好在這裡的字他認識。
不一會，他就找到了位置。敲開門，穿着唐裝的人躬身請了他進去。
包仔有點緊張，但想起自己揹負的重任，他還是挺起胸膛往裡走。
上了樓，就聽見搓麻將的聲音。
包仔認了認人，對着正對門的矍鑠老人喊道：“洪爺，我是中湖永寧的包仔。”
叫洪爺的矍鑠老人擡頭看了看他，捻了一把蓄得很精緻的鬍子說：“先坐一會，我打完這圈。”
包仔點了點頭，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引他進門的唐裝男人端來一杯茶水，包仔喝了一口就放在旁邊沒再動。
聽得到外面街上混着漢語和英語的交談和叫賣聲，四個人打麻將的興致也很高。
包仔沒說話，足足等了有半個多鐘頭，洪爺大殺四方贏了不少錢，才說道：“今天就到這裡，我招待客人。”
等其他三人都下了樓，洪爺朝包仔招了招手，走到裡屋坐在太師椅裡。
包仔站在他面前，等他問話。
洪爺打量着他說道：“粵州的阿東跟我說，你想請我幫忙？”
包仔躬身低着頭說：“是的，蒙東哥看得起引薦我來這邊，想請洪爺幫忙。我想把爹孃、老婆和兄弟接來美國，以後在這邊討生活。”
洪爺點點頭：“事情是可以幫你辦，規矩知道嗎？”
“知道。”包仔回想着自己背下的東西，“不會讓洪爺難做，我這邊準備了100萬美元，投資移民。事成之後，有100萬人民幣孝敬洪爺。”
洪爺心中微動，卻笑着問：“你實力雄厚，何必通過我？找外面正規的機構，有50萬的費用多的是人幫你辦妥。”
包仔看向他，鎮定着笑說：“不瞞洪爺，有仇家要躲。洪爺在這邊德高望重，我過來之後還需要洪爺多關照。”
洪爺滿意地點着頭，阿東介紹的人還是靠譜。至於仇家什麼的，隔了一個太平洋，管他的。
“行！這幾天，我讓阿福帶着你去辦。”
包仔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擱到洪爺身邊的凳上說道：“這裡面是5萬美元的定金，密碼是4個8，勞煩洪爺了。”
洪爺收起卡笑容滿面，起身摟着包仔：“小包是第一回到美國來吧，今天聽我安排，讓你好好享受一下美國的生活。”
包仔從善如流，他的低調懂事也不是裝的，讓洪爺非常受用。
人還沒走出大門，引包仔入門的唐裝男人阿福就過來對洪爺點了點頭。洪爺更加開心，拍着包仔的肩膀說：“走，先去開開洋葷！”
……
顧鬆接了管櫟的電話，直接開車接上他一路開到城郊路邊。
停了車，顧鬆問道：“什麼事這麼緊要，要跑到安全的地方說。”
管櫟神色嚴肅：“事情緊不緊要，需要你判斷。我怕隔牆有耳，還是這樣保險些。”
顧鬆也正色問：“你說。”
管櫟理了理思路，說道：“上次你叮囑我之後，我想法子打聽到一個消息。開始沒證實，就沒跟你說。這幾天我一直在偷偷地查，雖然各方面沒有實據，但通過各方面的消息綜合起來判斷，我覺得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不用強調，我信你。直接說什麼事。”
管櫟盯着他說：“張治業在永寧，揹着命案。”
顧鬆猛地看着他的眼睛，管櫟繼續說：“事情發生在12月初的時候。KTV的朋友說，那天晚上汪濤請一個年輕男人喝酒。那個年輕男人鬧事打了小姐，KTV的大老闆邊老六專門過去道了歉。後來，小姐也被帶走了。”
“那天晚上，永寧國際大酒店發生一起自殺命案，死者是一個年輕女人。KTV的朋友說，被帶走的小姐後來沒再上班，說是回老家了。”
顧鬆眉頭一擰，知道管櫟話還沒說完。
“那天晚上，永寧中心醫院急診收到一個病人叫張治業，還有汪濤的簽字，後來當晚立刻轉院去了武湖。我通過朋友塞錢查了，診斷是下體斷裂。”
顧鬆古怪地消化着這個詞語蘊含的信息，不禁問道：“武湖那邊呢？”
管櫟點點頭說：“特地去那邊打聽了。雖然有大領導一再關照不要泄露病例信息，但那個手術據說在中湖都是個首例，成功做了這個手術的醫生還發了篇論文，私下裡議論不少。聽說當晚手術的時候陣仗很大，醫院的主要領導全到了。”
兩人一時沒再說話，管櫟等着顧鬆整理這些信息。
過了有幾分鐘，顧鬆才問道：“綜合這些信息，應該是張治業帶着小姐進酒店，他那玩意被切掉了，女的總之也是死了。汪濤請的客，汪濤送他去的醫院，轉院去的武湖，手術最後是成功的。你的判斷是這樣吧？”
管櫟點點頭：“不管怎麼樣，那小姐的死是和張治業有關的。”
顧鬆想起來那幾天依稀是聽到有這個新聞，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風平浪靜，估計也早就已經蓋棺定論。
怪不得張治業對自己恨得發狂，可能是除了穆鄰菲，也因爲這方面受到了重創多少心理有點扭曲。手術再成功，不說實際恢復怎麼樣，心理陰影面積那一定是巨大的。
汪濤一下子和張治業走得那麼近也說得通了。那玩意切掉了還能接上，這個事也沒引起半點波瀾，可見汪濤下了大力氣，處置非常得當。
這下子顧鬆頭疼了。
這筆爛賬如果算到自己頭上，就真特麼的冤枉了。
可照現在E時代電子的一系列動作，張治業那個沙雕顯然是算在了自己頭上，還要死要活要跪着唱征服的。
他坐着不說話盤算了一陣，想來想去也覺得現在知道了這事沒什麼卵用。
憑張永年的能量，這事到現在都沒幾個人知曉，就知道幾乎不可能再翻起浪。要有什麼實據的話，就只可能是在那天晚上。
但顯然，汪濤是第一個到場的，事情已經處置得妥妥當當。
他看了看管櫟一臉期待的樣子：“你想替那個女的伸冤？”
管櫟沒有正面答他，只說道：“我在KTV當過保安，有些女的確實可憐。”
顧鬆嘆着氣：“你也查了幾天了，應該知道現在也沒什麼辦法再把事情翻出來。”
“我沒有辦法，但我覺得你可能有辦法。”
顧鬆沒說話，他想了一小會斷然道：“這個事你不能再繼續查了，太敏感，要引起他們的注意就糟了。我通過隱秘的渠道安排更專業的人來查，有沒有辦法，先掌握更多信息再說。”
管櫟點點頭，強調道：“這樣的人，不能放過。不然的話，不知道還會害多少人。”
顧鬆苦笑着看管櫟一臉正氣，雖然他也是這麼認爲的，但要想成功，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