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唐靜芸開着保時捷在一羣沉穩大氣的奧迪奔馳中顯得很突兀,但是她卻一點也沒有那種不自在的感覺,臉上依舊沉靜,只是薄脣微微抿起,神情中多了幾分探究。
她不知道這來接自己是朱爺還是陳兆祥的意思,而且他們這個時間來找自己,究竟意欲何爲?她可不覺得事情像陳兆祥話語裡的說的那般,僅僅是爲了敘舊就沒有這樣大張旗鼓的必要。
她跟着前面引路的車子一路開到了一家金碧輝煌的夜總會,她不由挑脣一笑,好久沒來了,臨泉,還記得上次來是爲了化解姜曄和明省地下世界的糾葛。
雖然是白天,但是裡面還是有不少人在這裡喝酒,此時看到這樣浩蕩的車隊,頓時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人認出了中間圍着的一輛是陳兆祥的轉車,而另一輛居然是一輛跑車,不由都是露出詫異的神情,不知道這車裡究竟坐的什麼人物。
陳兆祥是個很低調沉穩的男人,常年在朱爺身邊學習,使得他行事愈發的低調內斂,但是到底也算是明省的名人,總會受到很多人的矚目。
此時看到陳兆祥下了車,居然走到那輛保時捷的邊上,親自打開門的時候,很多人心中都閃過震驚,不知道那裡面究竟坐的是什麼人?
唐靜芸淡笑着走出來,對着陳兆祥點了點頭,笑道,“祥哥,太過了!”
陳兆祥哪裡聽不出她話語裡的意思,只是大笑道,“不過,靜芸妹子親自過來,這點禮儀還是受的起的。”
他的手向前一引,“請吧,朱爺在上頭等你呢,你也好久沒來了,朱爺怪想你的。”
唐靜芸鳳眸一眯,輕笑了起來,擡腿和陳兆祥並肩向裡頭走去,“哪裡,有祥哥在,朱爺哪裡會想到我?要我說,朱爺看到了我還要嫌煩呢!”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走進了臨泉,身後是一批面無表情的大漢,讓人無端的就是升起敬畏。
唐靜芸和陳兆祥上了樓,留下一衆好奇唐靜芸身份來歷的人,真是不知道那個看上去年紀輕輕的小丫頭,究竟有什麼資格讓聚義幫未來接班人陳兆祥親自迎接,還如此有說有笑的一起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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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很廣闊的大廳,十足十的歐式風格,開放式的結構使得裡面顯得有些空蕩蕩,巨大的落地窗下可以看到街道上的繁華。
一架鋼琴擺放在落地窗前,一套真皮製作的沙發擺放在中央,垂落的略顯中式的窗簾,將這個巨大的空間裝點出高尚的品味。
這還是唐靜芸第一次涉足臨泉的頂層,早就聽說臨泉的頂層是個十分奢侈的環境,現在倒是深有體會。
這樣的裝修裝飾,哪怕放在此後的十年,都是不失潮流和檔次的。
一個兩鬢蒼蒼但是面色紅潤的老者,坐在那套沙發上,正靜靜的品着茶,一個容貌姣好的年輕女子正對坐在一邊擺弄茶具。
唐靜芸挑脣一笑,沒有跟老人打招呼,反而是徑直走向了那架鋼琴,修長的十指撥弄在那些黑白琴鍵上,一曲《藍色多瑙河》在她的手上傾瀉而出。
琴聲很柔和,帶着一種夢幻般的錯覺,在這個密閉空蕩的環境中流轉,帶着一種靈動的感覺衝擊到人的心上。
等到唐靜芸收手的時候,坐在一旁的朱爺忍不住鼓掌笑道,“琴是好琴,不過,彈琴的人更好!”
唐靜芸站起身,對着朱爺抿脣一笑,“說笑了,不過是拙劣的本事,當不得稱讚。”
她環視了一圈這裡的裝修,這才忍不住笑道,“連我都險些被朱爺你騙了!”
朱爺哈哈大笑,“唐丫頭,那你倒是說說朱爺我哪裡騙你了?”
唐靜芸指了指周圍的環境,搖頭笑道,“這世人皆以爲朱爺你是個老古板,就算不是,也是個傳統思維的中國人,你那三進的大宅子,弄得跟封建時代的古老宅子似的,誰能想到,這臨泉的頂層裝修會如此的前衛?”
她抿脣一笑,“由小見大,見微知著,朱爺哪裡會是個老古板?分明就是一個能夠接受新鮮事物的人嘛,比很多年輕都都要思想開放的多。”
朱爺不由大笑,指着一旁的恭敬侍立的陳兆祥笑道,“早就跟你說過了,這個小丫頭肯定能夠從這裡看出來點什麼,是不死又被我老頭子說中了?”
陳兆祥露出一個笑容,“朱爺說的對極了,靜芸從來都是個觀察力敏銳的人,這些東西從來都瞞不住她!”
唐靜芸卻是搖頭輕笑走到了沙發前,找了一個朱爺對面的位置坐下,從茶几上端起一杯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口,鳳眸不由一眯,“好茶!”
“上好的安溪鐵觀音,知道你要來,朱爺特地吩咐人拿出來的。”陳兆祥笑道,佯裝不滿道,“朱爺待靜芸好過我啊。”
朱爺虛點這陳兆祥,笑呵呵地道,“你個小子,還跟我玩這一套!”
唐靜芸卻是悠閒的靠在沙發上,看着這一老一少,眼神中不由閃過些許懷念和滄桑,很少會有人知道,其實朱爺在事業穩步上升的時候,去過國外,到底是留過洋的人,怎麼可能真的是個固執守舊的人呢?
他能夠從一個窮苦人家出身的孩子走到今天這樣的高位,絕對不是靠着一幫兄弟就能夠建立起來的,到底離不開這個幫會裡掌舵人的智慧。
這是一個睿智的老人,他的身體正在隨着歲月流逝而蒼老,但是他的閱歷和年輕時的經歷那裡,讓他愈發的成爲一個睿智的老人。
唐靜芸從來都沒有輕視過這個老人,在他蒼老的身體下潛藏着一個巨大的力量,他依舊是那個說句話能夠讓明省地下世界震三震的人。
“朱爺,你找靜芸來,究竟有什麼事情?”唐靜芸笑着問道。
朱爺揮了揮手,那個一旁沏茶的女子就站起身來,對着幾人恭敬的施了一禮轉身離開,保鏢中也離開了大半,只剩下他真正的心腹,依舊站在他的身後。
朱爺端起自己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靜芸,朱爺是來向你道一句謝的。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恐怕還沒有意識到危機已經悄然逼近了。”
他的眼中閃過滄桑,“我這一輩子,與天鬥,與人爭,老了老了,好不容易能夠享個福,才發現原來危機已經潛伏在身邊,就像是一柄閘刀,就等着時機然後人頭落地。”
他擡頭看向唐靜芸,眼中帶着幾分罕見的祥和,“你很好,很好啊,是個好孩子。”
洗白不是一個簡單的工程,但是也總比那些已經走在死亡邊緣的很多人幸運了。
唐靜芸抿了一口茶水,輕笑,“朱爺,你也知道的,靜芸自小就是在街面上長大的,要不是你多加關照,我未必還能全胳膊全腿的坐在這裡,這些是我應該的。”
她還記得,前世的自己在唐家舉步維艱的時候,朱爺不知從哪裡知道了她的境遇,讓人給她遞了一句話,就是那句話,令她心中一直都感念着這個老人。
須知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得,這樣的恩情不大,但也足夠她感念他了。後來自己和唐凌崢鬥爭到了白熱化,也是從這個老人手裡借了信的過的人手來保護自己,說起來,這其中還牽上很多。
“朱爺,說句矯情的話,我唐靜芸從小也沒有多少親情,其實打心底我是將你當成長輩親近的。只是我這人也性子素來冷情,定然是做不到綵衣娛親的。”唐靜芸笑道。
朱爺聞言哈哈一笑,沒有接話,但是眼神中卻多了幾分慈祥,他一生無兒無女,也素來都是以鐵腕冷血出名,但老了老了,這心就容易軟化,看到這麼一個漂亮懂事的小姑娘,總是多幾分親近的。
一旁的陳兆祥卻是開口笑道,“我早就覺得朱爺和靜芸投緣了,今天看來還真是如此,弄的我這個外人在這裡,真是不好。”
朱爺聞言瞪了他一眼,“早就讓你改口叫義父,你自己不肯。”
陳兆祥彎腰,忍不住苦笑,“朱爺,您別折煞我了!”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起來,一個瞪着眼,心裡惱着這小子不識相,而另一個彎着腰,忍不住苦笑,他是真的不敢將這個培育了他的老人不敬。
唐靜芸輕笑出聲,這兩人雖然行的父子之實,但是卻又謹守着上下級的本分,真真是有意思的很。
“朱爺,您老確定找我除了敘舊就沒有別的事情?我朋友可還在南山等着我呢!”唐靜芸笑眯眯地道。
朱爺恨恨的瞪了一眼陳兆祥後轉頭看向了唐靜芸,“走吧走吧,老頭子我要和這小子好好談談這個問題。”
唐靜芸莫名的感覺唄嫌棄了,對着陳兆祥攤了攤手,投給他一個“節哀”的眼神,就起身離開了。
留下一個摸着鼻子苦笑的陳兆祥。
她一路開着車子上了南山,才發現這羣人起身不久,她才坐下沒多久,就聽到鄭佳明說道,“李雨辰那小子不知道從哪裡知道我回來的消息,你們等會準備一下,咱們等會兒去恆宇那裡玩。”
唐靜芸無奈一笑,看來還是要見見這李雨辰,還有,貌似這恆宇也是朱爺的地盤?等會不會又要見到熟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