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汽車內充斥着悠揚的音樂,易晴照常在工作室裡工作到半夜纔回家。可在半夜開車的時候收到電話還是很難得的。更難得的是她還接到了來自警局的電話。
“請問是易小姐嗎?”
易晴有點懵,但還是裝作冷靜地回道,“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對方用很平淡地語氣回道,“請到桑河警局來一趟,我們想詢問你一些關於死者的信息。”
她看着掛斷了的電話,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她更不清楚接下去到了警局裡要去面對什麼,她能做的只有裝作冷靜。
但在去警局前她還是明智地給私人律師魏圓打了電話後才繼續上路開車。
易晴將車開到警局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兩點了,警局外圍着一大圈的記者,易晴不用多想這警局裡肯定是在辦重要人物的案子。她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她和這羣記者間會打個罩面。
她帶好墨鏡後從車上下來,她今天穿的衣服較爲休閒隨意,灰白黑隨意地搭配在了身上。圍在警局外的記者擁到了她這邊來,她沒有帶助理來,不得不獨身面對這羣如狼似虎的人。她滿臉的驚恐都藏在了墨鏡底下。
“請問易小姐,你和駱暘是什麼關係?你怎麼會來警局?”
“易小姐,你對駱暘的自殺事件是什麼態度?”
“易小姐,聽說你們有工作上的接觸,那麼你知道駱暘在生活中是一個什麼性格的人嗎?”
……
易晴壓根就沒有想到這羣記者會提到駱暘這個男人,而且他們說了什麼?駱暘自殺了?她瞪大着眼睛往前走着,腳下的步子有些不穩。她緊閉着嘴巴往警局裡走,現在的她壓根就沒有搞清楚任何情況,自然沒有能力回答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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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安靜地坐在椅子裡看着辦公桌對面的警察問着話,可她一句都答不上來。
她轉頭看着坐在角落裡的一些蓬頭垢面的男人,他們的手被拷在椅子上,一個個低着頭不說話。整個警局裡有些嘈雜,估計在辦駱暘的案子的同時還有很多其他棘手的案子要處理。
做筆錄的警察在問了半個小時後都沒得到易晴的任何回答,警察帶着點不耐煩的口氣說道,“易小姐,你能配合一點回答我的問題嗎!你和死者是什麼關係!”
“對不起,我現在心情很糟糕。”易晴這纔回過神來,帶着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和駱暘高中時是學長和學妹的關係。後來在工作上也有過合作。”易晴把兩個人的關係說得很簡單,又加了一句,“我現在還沒有搞清楚駱暘他到底怎麼了!”
等易晴話音剛落,警局裡的電視機上就開始播報娛樂新聞了。不過這新聞播報得有些沉重,“播報本臺最新消息,著名新生代藝人駱暘在德和酒店12樓跳樓自殺,事件的起因還在調查之中,本臺會做持續跟進。”
易晴死死地盯着電視機屏幕,她現在的心情很糟糕,希望現在的她是處在夢中。她努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她咬了咬牙沒敢叫出聲,實在是太痛了!
“駱暘現在在酒店跳樓自殺了。現在還請易小姐說實話。”
她低着頭坐在那裡,全部的表情都被遮掩在了大大的墨鏡下。見易晴還是沒有回答,那警察又重複了一遍。
沉默了許久之後,她才擡頭緩緩說了句,“抱歉,對於駱暘的自殺,我很難受、很痛苦。但是我想不出他到底和我有什麼更加深入的關係了。”
“死者的手機通訊錄裡只有你一個聯繫人,我們覺得很可疑!所以希望易小姐來這裡向我們解釋一下。”
易晴瞪大了眼睛擡起頭,她完全料想不到事情會這樣的。在她眼裡駱暘是個高傲的男人,對她的工作有些挑剔但也還算是禮貌。可他手機裡只剩下她一個聯繫人確實是讓她極其地震驚,這個男人是要怎樣啊?她難道做得還不夠好嗎?
易晴眯起了雙眼,她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她所幸回了句,“不知道。”
“易小姐,我們希望你能夠誠實地告訴我們你們之間的關係。不過你也知道我們可以調查到駱先生的通訊記錄。”
對於半似威脅的話,易晴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靜靜地坐在那裡回了句,“我覺得你這些話可以和我的律師說。”之後她完全沉靜地坐在那裡。
她的私人律師魏圓姍姍來遲打破了寂靜的氛圍。魏圓畫着精緻的妝容,和白天上班時並沒有兩樣的地方,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女士西裝,踩着六釐米的高跟鞋面無表情地走到易晴身邊對着警察說道,“我是易小姐的委託律師,有什麼事情我可以替她回答。”
易晴如釋重負般坐在那裡一直等到魏圓拉着她離開警局。
兩人從警局裡出來,媒體和記者就蜂擁到兩人的身旁。因爲魏圓是律師,一些公式化的話自然是脫口而出,那些記者即使問了一路,易晴倒是能夠心情輕鬆些地離開警局。
魏圓將易晴塞進車裡後,嚴肅地問道,“你無緣無故怎麼會攤上這事的?”
易晴坐在駕駛座上看着坐在旁邊的女人,“他是我學長,其他的我真不清楚。”
“不清楚?不清楚的話,那男人怎麼可能在手機上只留下你一個人的電話號碼和短信?不清楚的話,你幹嘛一個人悶悶不樂不說話!”
易晴被她說的一大段話唬到了,“他喜歡過我,可我沒答應。”
“爲情所困?”魏圓嗤笑了一下。“什麼時候的事?”
“高中。”易晴說完就將車開上了車道。
“我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吧?”
對於魏圓的問題,易晴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她是時裝設計師,每天的工作都很繁忙,有時候還要跑到攝影棚去看模特拍照。一天下來都快累得半死了,今天來了這麼一出,她心裡就更亂了,直接把魏圓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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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晴回家在門口換鞋的時候,易子軒正好起來準備走到廚房喝牛奶。
易子軒穿着一身睡衣,手裡拿着半杯牛奶走到客廳裡,手摸着有些像雞窩一樣的頭髮,慵懶地說道,“姐,你這麼晚了還回來,不直接住工作室那邊嗎?”
易晴看着他睡眼朦朧的樣子也就簡單地回了句,“本來可以早點回來,有事被耽擱了。你早點回去睡覺,別管我。”
易子軒聽她這麼說也就不再多問,拿着玻璃杯往自己房間裡去了。
易晴現在心情很不好,駱暘的事現在成爲了她的心病。她拿着加了冰的威士忌走到陽臺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市區的夜空看不到多少夜空中的星星,她半眯着眼睛站在那裡,一點都感覺不到什麼小資情調。
駱暘爲什麼會在大半夜的時候要跳樓自殺?他現在可是紅透半邊天的新生代偶像,完全不用擔心什麼過不過氣的事情。工作也不可能讓他成爲自殺的原因吧?他現在不僅要拍電視劇、電影、還要拍MV。更重要的是還要舉辦個人演唱會吧?易晴完全想不通這個男人爲什麼就這麼死了。
她站在陽臺上看着馬路上稀稀疏疏的車流,也就只有在這個時間,這個城市的人才會顯得很少。她嘆了口氣,將酒杯放在窗臺上,想要轉身時,酒杯“啪”的一聲掉在了她的腳邊。她腳上穿的拖鞋染上了威士忌,腳指頭也是涼涼的。她傻傻地低頭看着腳邊碎了的玻璃,卻沒有要去收拾的意思。
人就像這玻璃,碎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看着看着,眼角突然滑下了眼淚。她這才驚覺到現在的她有多麼失態,她擦了眼角的淚水後跑到廚房拿了掃帚和簸箕來清理了玻璃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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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如同鬼魅一般地去工作室上班,她頂着黑眼圈,滿臉頹廢的模樣還是被手底下的人第一次瞧見,這些好奇的人紛紛八卦起他們的老闆是怎麼了。平時精明能幹、工作效率超強的女強人現在爲何一副萎靡的狀態!
這些人裡沒有一個人能夠猜出易晴到底是因爲什麼才這樣,因爲很少有人知道易晴的過去。
一週後,駱暘的葬禮在桑河賓館裡舉行。喜歡他的粉絲都跑來爲他送最後一程。過了一週的事件,還是沒有多少人知道駱暘自殺的真正原因,經紀公司用因爲疲勞過度不慎墜樓這個原因來搪塞外界的詢問。
易晴在駱暘出殯的那一天也去送了他最後一程。本以爲自己不會去見這個男人最後一面,但是還是止不住心裡的好奇和不耐。等到了殯儀館外,才知道爲他送行的人那麼多,他根本就不會寂寞。
她本就是喜歡穿深色的衣服,可心情從來沒有今天這麼得糟糕。她站在角落裡靜靜地看着那些痛哭流涕的粉絲們站在殯儀館裡一個個不願意離開。
她就這麼得從葬禮開始一直站到人越來越多,最後等人少些了,她才走進去在駱暘的黑白照前鞠了三躬。
本以爲她不會流淚,哪知道第三次擡頭,看到駱暘微微笑着的臉龐時眼睛特別的酸。
“你真哭啊?擡頭看看天,這樣眼淚就不會流出來了?”
易晴擡頭看了看天花板,在眼淚沒有留下來後才低頭看了一眼駱暘,她嘴角扯了扯,到現在她還把這個男人說過的話記在腦子裡。
她雙眼微紅,看了看站在一邊駱家人,她沒有和他們打招呼,本就是被警告不要和駱暘有過多來往,可這次葬禮她還是膽大地來了,也不知道這些人心裡會是什麼感覺。
她沒多做停留就轉身離開了,她心裡還是在害怕,她心裡還是在不信。她不願再多呆下去,他的離開既然有那麼多人陪,她消失了的話這個男人應該也不會有事的吧?
她渾渾噩噩地走出了殯儀館,卻被身後的女人叫住了,“易小姐,我覺得有樣東西我不得不交給你。”
她轉身,看着那個和駱暘關係很親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