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房間有些讓她看不清,而且她隱約地從媽媽的話裡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如果她還是當初那個高二的女學生,或許她不能察覺出母親的異樣。但現在的她畢竟是重生過來的易晴,有些事情經歷過,她怎麼可能不會有提前的防備,除非這個世界的行走路線已經和她上一次活得不一樣了。
她站起身來,去開了客廳裡的燈。家裡冰箱裡的蔬菜水果早就沒有了,她還需要出去到超市裡買。既然母親已經和她說了鐵盒子裡有錢,那麼她就直接拿走就行了。
她走到廚房裡,墊高了腳尖在每一個櫥櫃裡摸索了一遍之後,在最角落的櫥櫃裡摸到了一個鐵盒子。裡面有一打錢,很厚,差不多應該有五千以上。把所有的錢拿出來後,她發現了在錢的下面放了一把鑰匙。
易晴看着這把鑰匙,又想了想公寓的主臥一直都是被鎖上的,想想會不會是主臥的鑰匙?她把手裡的鐵盒子放在了大理石臺子上之後,拿着鑰匙往主臥走。
因爲主臥一直都是走不進的,所以易晴纔有膽子帶着同學到家裡來。
她走到主臥外的時候,深呼吸地看着手裡拿着的鑰匙。當她手裡拿着的鑰匙插進了鑰匙孔裡後旋轉開了臥室門時,易晴的眼睛瞪大了起來。
她小心地推開了門,聞到了臥室裡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灰塵味道,她意識到這個家母親一直都是會回來的,只不過她回來的時間都是和自己錯開的。
她的父母到底要隱瞞她什麼秘密?是不是就是父親得癌症的秘密呢?上一世她一直被隱瞞到父親死了,這一次她難道還會傻傻地沒有提前意識到嗎?
她退出了臥室之後,將門輕輕地掩上了。
她皺着眉頭走回到廚房裡,她母親想的可真周到,一切都好像已經安排好了一樣。她拿了盒子裡的兩百塊錢後奪門而出。
她瘋狂地在小區裡奔跑着,本來小區裡認識她的長輩們還想叫住她,可看見她在小區裡這樣奔跑的速度,沒有人願意開口喊她了,因爲即使喊了她,易晴也不會迴應的。
她跑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有些氣喘,在打了一輛的士之後直接報了一個醫院的名字。她知道這個城市的最好的治療癌症的醫院是哪幾家,依照自己所在的位置,父親最可能去的醫院也就只有一家了。
其實她雖然很確定父親在那一家醫院,但心裡還是抱着打賭的心態的。因爲她不能確保自己的父親真的就會去那一家醫院,因爲很有可能父親爲了讓她察覺不到蛛絲馬跡住到了很遠的另一家醫院裡。
坐在的士上的她很後悔沒有翻箱倒櫃地在家裡找有沒有父親的醫療記錄。可她有想想既然父母要隱瞞她,那麼很有可能這些東西不會在家裡。坐在的士上的她心裡各種的矛盾。她很想確定的是現在還爲時不晚,一切都還來得及。
等她到達了R醫院後問了護士站的護士。護士看着這個穿着校服的孩子,皺了皺眉頭後,還是微笑着告訴了易晴詢問的人住的病房號。
當易晴把基本信息告訴護士的時候,她其實十分希望護士告訴她沒有這個人,但是事實還是告訴她,她心裡的幻想永遠都不可能實現了。而且護士還告訴了她病人已處於肝癌晚期。
她顫抖着嘴脣對護士說了聲謝謝後轉身往病房走去了,他父親住的是單人病房。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她只是去病房門口看看,決對不會進去去拆穿父母想要保守的所謂的秘密。
她身上的搭配一點都不搭,在醫院裡走也有點另類。她身上穿的是校服,可腳上穿的是拖鞋,在走廊裡走的時候,再加上臉上的迷茫,真的讓人懷疑是不是要逃跑的病患了。
她不管不顧醫院走廊上走過的人對她的異樣表情。她走到病房門外的時候,極力地剋制住自己去敲門和開門的衝動。
她趴到病房的玻璃窗口探頭往裡面望了望。裡面確實是躺着她極爲熟悉的男人,可現在的他和以往精神奕奕的父親完全是兩個人了。躺在牀上的他完全就是個病人,臉色格外得蒼白。在他病牀邊背對着門坐的女人,易晴可以毫不猶豫地說是她的母親。
她不知道爲什麼這兩個親人想要隱瞞她這件事,難道他們認爲她還小嗎?
一扇門隔着一代人。易晴的眼眶有些微紅,但還是極力地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站在門外站了很久,但就是沒有去開門。她在最後轉身離開了病房,往醫院外走。
走出醫院大樓的時候,地上她的孤獨的倒影拉的很長很長,可就是沒有一個人影是陪着她一起走的。
等到了醫院大門口攔了輛的士準備回家的時候,她坐在的士裡開始哭起來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不是醫生,不可能救躺在病牀上的父親。
開的士的司機聽到她哭的那麼厲害好言勸了幾句,可易晴一直在那裡哭個不停,的士司機只好由着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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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易晴到學校裡的時候沒交任何的作業。坐在她身後的趙遷見她頹廢的樣子很是疑惑,“我說易晴,你今天是怎麼了,我可從來都沒瞧見過你這樣子啊!”
坐在前面的易晴依舊是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她昨天晚上回到家裡根本就沒有任何心情做作業,一個人躺在牀上失眠睡不着,坐在客廳裡整整發呆了一個晚上。現在的她及其需要補眠。
芮小可走到易晴身邊拍了拍她的背,“易晴,哪些事情把你打擊成這樣了?”
易晴這時候擡起頭,“我昨天晚上失眠了,現在想睡覺。”她說完話就又趴回去準備睡覺了。
芮小可八卦心起,“失眠?可你作業也沒做,說說看你到底幹了些什麼!”
易晴不理她,閉着眼睛趴在那裡,即使她腦子有些模糊可還是睡不着。
芮小可依舊是不死心,“我說易晴,你倒是回一句啊!”
易晴後來被她推得有些煩了,就坐直了身子對芮小可說道,“芮小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讀書有什麼用?讀書能夠讓我避免生老病死這種輪迴嗎?”
芮小可聽了她這麼一說,擡手在易晴額頭上摸了摸,“沒發燒啊。”
易晴拿掉了芮小可的手,“我只是偶爾感嘆一下,想不通啊!”
“你不會就是爲了這種事情想了一個晚上吧!你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樣!”芮小可在驚歎聲後嘖嘖兩聲。
坐在易晴身後的趙遷這時候說了句,“這種東西想它幹什麼啊,完全就是浪費時間!你要是對生老病死真的那麼看重,那你去讀醫科大學啊!都幫到不少患者。”
易晴沒回話,她對醫科沒什麼興趣,即使考上了估計到時候也是混日子的。
“哎,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嘛,鑽牛角尖的事情還是少幹得好!”芮小可這麼說着就轉身往自己的座位去了。
依舊是趴在桌子上的易晴一直等到上課鈴響了才擡頭開始看黑板,只不過她今天的心情特別糟糕,壓根就聽不進老師說的任何話。連平常老師問題目時積極發言的舉動在今天一點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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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易晴的精神依舊是不在狀態。
坐在車裡的駱暘在私人司機準備啓動車子離開的時候,他讓司機靠邊停了車。他在車上時就看到易晴魂不守舍地在路上走着,眼神很空洞,和平時完全就是兩個樣子。
他從車上下來走到她身邊時,易晴都沒有察覺到。他擡手在易晴額頭上摸了摸,“我以爲你發燒了呢,是哪裡不舒服了?”
易晴擡頭迷茫地看了看他後回道,“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可是你這幅樣子一點都不對勁啊!”
兩個人在路邊走着的時候,駱暘家的私人司機正緩慢地開着車緊跟着他們。
兩人靜靜地走了很久後,易晴突然開口問道,“你會考哪所大學?”
“你平時很討厭我,怎麼突然就問我這個問題了?”駱暘一邊笑着一邊說道,“會考F大吧。本來想考音樂系,可是家庭因素,有些東西不可能去做了。”
“父母隱瞞了秘密,你會怎麼做?”
“那就讓他們隱瞞吧。”駱暘聳了聳肩,“他們有他們的苦衷,我們畢竟經歷少,怎麼可能知道這其中到底有多少理由讓他們這麼做。”
易晴點了點頭,靜靜地走着。
駱暘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今天竟然沒有把哦當初敵人,我是不是應該高興?”
易晴把還在摸她頭頂的手拉開,一臉嫌棄地說道,“不要亂摸我的頭髮!”
“這纔像平常的你嘛!”駱暘說完之後就笑了。
到了路口之後,駱暘依舊是笑着對易晴揮了手說了聲再見。他走到司機停靠在路邊的車子,利落地坐進去之後,司機迅速開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