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師兄,你放在我房間的東西是什麼意思?”
早已看到來人的歐陽絕卻是沒有直接回答她,擡手隨意撩起她耳前一縷髮絲,滿意地看着手中的髮絲如絲緞一般柔順,勾脣輕佻一笑,“本少爺以爲小師妹是聰明人,明擺着的事實放在那裡,你卻是還要來裝傻再來問一遍,難不成是想親口聽本少與你說上幾句?”
“不用”,顧雪舞皺眉將頭偏向一邊,躲開面前人的手,徑直說道,“怕是要辜負歐陽師兄一番好意,我顧雪舞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師兄,就不高攀了”。
剛剛還似心情明朗的人,瞬時冷了面色,這丫頭倒是膽子大,敢在這麼多人面前不給他面子,他歐陽絕從小到大想要的東西何時未曾得到過?
“沒事,本少允你高攀。”
本事心情不好的人也跟着冷了面色,“我的婚姻大事允不允是我說了算,斷然沒有外人決定的道理,我把話再說一遍,還望師兄聽清了,我,不願意嫁”。
話語畢,顧雪舞連臉色都懶得再與這二世祖甩上一個,轉身便離去。
“你給我站住!”
前面的人停了步子,轉身,夜色般的黑眸冷然看着身後人,“師兄還有何事?”
“顧雪舞,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爲你是誰?在本少爺面前你連提鞋都不配!我歐陽家給你個做妾的名分已經是高擡了你,別不知足!”
“既然師兄都知道我們不般配,又何須再強求?難不成你歐陽家的人就這麼喜歡給自己添堵?”
明顯已經冒火的人捏了捏拳頭,她今日心情不好,一萬個不好,被一個莫名其妙地大混蛋欺負了,這裡又跑來個小混蛋!大混蛋欺負不得,小混蛋她還不能收拾了?現下,看着那人張口閉口的囂張話語,她特想上去將揍飛他大門牙!
我要崛起!再想以前那般什麼“掩藏鋒芒”,她絕對會憋死!
她這個混世大魔王,從今天開始,絕對要將前面五年受的種種委屈討回來!小師叔都答應了,她心虛個球球!以後隨心意做事,想揍誰就揍誰!看不順眼的都揍!
可是,從來眼高於頂的大少爺哪裡看得出此時站在對面的絕色女子面上變換不停的表情,只當是自己猛藥沒下夠,這女人心大不願意上鉤。
“怎麼?還覺得做本少的妾室是委屈了你?”這世上有哪個女人不是攀權附勢的?就算他歐陽絕在這天劍門名聲這般不好,往着他身邊貼得女人還不是如過江之鯽?哼,給她們那一點點的寶器和的丹藥,再貞潔的烈女不還是乖乖臣服於他了?他就不信叫做顧雪舞的女人不是坐地起價,不是欲擒故衆,“你以爲你這十足鼎爐的體質,這世上除了我歐陽家還有誰護得了你?”
“鼎爐?你什麼意思?”也許纔來的時候,她顧雪舞不懂什麼叫鼎爐,可是,現在她再不懂,那絕對是腦子有問題了,一雙手禁不住捏得指骨“咯嚓”作響。
這“鼎爐”二字一出,一衆的人也跟着滿腦殼的問號,均是不解地看着歐陽絕。
歐陽絕冷笑一聲,輕蔑地掃了她一眼道:“難道本少爺說得不對,你這天生的混沌體質,除了給男人做那鼎爐用,你以爲還有什麼別的用處,廢柴就是廢柴!依着你這體質,就算你再怎麼苦修武道,幾百年後還不是一抔黃土!”
混沌體質?!現場除了少數幾人知道這混沌體質的來歷,均是不明白這混沌體質到底是個什麼體質。其實,說白了,這就是相當於沒有靈根,但又不全然如此,上古流傳下來的血脈,總還是有它的不同之處的,只是,有很多有用的信息,都掩埋在了歷史的洪流中,後人不得知而已。
之所以說混沌體是鼎爐中的絕佳,就是因爲它無五行屬性,可以調和任何屬性的修者,得之在修仙大道上必是很好的助益。
“誰跟你說我是混沌體質的?”
“本少爺就說,以着你顧雪舞這般好的身手,怎麼就做了我天劍門這五年的吊車尾,現下看來無非就是怕你這體質被別人知曉。你得好生感激我爺爺,若不是他及時發現你這特殊體質,你以爲以着你這身份,能入得了我歐陽家的門檻?”
聽着這話的人很想一口血嘔出來吐個爽快,她來了這天劍門五年,橫看豎看硬是沒看出這歐陽家有什麼特別,不就是有個老不死的待在長老會裡一天到晚養蝨子麼?這門檻有多高?!
顧雪舞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將胸中一口濁氣呼出,連反駁的耐心都沒有了,不耐煩地擺擺手,轉身想要往回走,“我再申明一次,既然你家門檻這麼高,麻煩去找配得上你的,別來找我”。
這女人……第一次掉面子掉得這般厲害的人臉色很是難看,眼色更是陰沉了下來,“顧雪舞,你敢走出這裡試試!”
前面的人停了步子。
“別在本少爺面前裝清高,不知好歹,以後只要你伺候好了本少爺,莫說是丹藥、寶器,就連那月亮,你想要的話本少都給你摘下來……”
他這自認爲丟得夠大的餌還未全部甩出來,前面的人就已疾步向着他這處走來,瞬即挑了眉頭,哦,這就受不住誘惑了?果然娘說的對,這天下,女人本就是依附於男人的存在,只要男人稍稍恩威並施,有哪個女人不是乖乖就範的?哼,這天下的女人,就是賤!
男人眼裡慢慢醞上的全是輕蔑。
“你說我就是要拿天上的月亮你都給得?”女人嘴角突然勾起了一個迷人的弧度,聲音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男人不屑地冷哼一聲,“莫說月亮,你就是……”
話語卻是被重重砸在面上的一拳打斷,在歐陽絕還未反應過來之時,站在他面前的人已是突然面上全是冰寒,帶了十足力道的一拳向着他得右臉端端正正地招呼了過來,一下將他打得牙血橫飛。
“你不怕咬了舌頭?沒人說你還真當自己那點破銅爛鐵是寶了?我現在就要那天上真真的月亮,你去給我摘!只要你大少爺摘得下來,莫說妾室,你要我顧雪舞的命我都給!”
旁邊看熱鬧的其他弟子嘴巴都成了個標準的“o”形,打,打人了……還打得是……
被一拳打飛的人更是捂着半邊痛得發麻的臉滿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面色逐漸囂張的人,顫顫巍巍地指着她,話語都開始打起了結,卻是“你”了半天,再是蹦不出多餘的字眼來。
“你什麼你,揍得就是你!”
旁邊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的雲舒,反應過來,直接對着前面的小丫頭豎起了大拇指,暗自佩服,夠膽!這歐陽絕可是從來在天劍門都是橫着走,從小到大幾時吃過這種明虧?連他都不敢隨意惹他,這小師妹,真是……怎麼說好呢。
不過,怎麼看着怎麼爽快!
一旁的穆錦年卻是不贊同地皺了眉頭。
不待歐陽絕反應過來,一旁的幾個狗腿子卻是先過來,指着顧雪舞斥道:“你好大的膽子!你知道歐陽兄是誰嗎?!要是教他爺爺知道了,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今日肥了“賊膽”的人白眼之,話都懶得回上一句,不待那些個人多說一句,身形一動,對着那人大門牙就是狠狠一拳砸下去,演武場上頓時傳來一陣讓人心頭髮毛的鬼哭狼嚎之聲。
衆人看着那鼻血橫飛,兩顆大門牙掛在嘴上要掉不掉的可憐同門,齊齊打了個寒戰。
“那我就先把你們收拾個夠!反正揍一個是揍,多揍一個也是揍!不如先讓自己揍得心情舒暢了再說。”
顧雪舞狠狠瞪了幾眼其他幾個打算動手的傢伙,瞪得那幾人身子一顫,這才慢慢走到捂着嘴巴一手血的歐陽絕面前,冷聲道:“我告訴你,我顧雪舞這五年來甘願當個‘吊車尾’可不是因爲這混沌體質,我是看不上你們這些連築基都不到的人,不屑於與你等比怎麼着?像你這一天到晚仗着自己家世倒出耀武揚威的廢柴我纔是真的看不起,想娶我,就你,不配!”
“你……你……”從來沒有這般丟過臉的人面色白得厲害。
顧雪舞自然也不會做那潑婦罵街的事,只待一口氣罵得舒暢了,也就住了嘴,看着面前這紈絝子弟快被自己氣得一口氣哽不過翻白眼過去,眼珠子轉了一圈,收了一絲戾氣,指着周圍一衆人對着歐陽絕道:“歐陽師兄,你自己好生看看,這周圍有多少師兄師姐是真的服你的,以權勢壓人,本就難以服衆,你有本事就靠自己的實力去爭!莫要忘了這修界的規則,強者纔是爲尊!”
被說得啞口無言的人瞪了她許久,這才吐出幾字,“顧雪舞,你,好,好……”
說着,男人猛地將周圍扶住他的人推開,滿眼怒火地瞪着她道:“你說本少爺以權壓人你不服,那好,本少爺今日就堂堂正正與你比試一番,我們都拿實力說話。”
“比就比”,這不正是她的目的?“不過,光比試還不夠……”
“你待怎麼樣?本少爺今日就奉陪到底!”他今日若不教訓教訓這口出狂言的丫頭片子,他就不叫歐陽絕!
“若你贏了,我顧雪舞任師兄處置如何?……”
“胡鬧!”
“胡鬧!”
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顧雪舞轉身,卻是見着是從來對自己不屑一顧的大師兄,而另外一個,卻是不知何時出現的顧長老,看着兩人的反應,她愣了楞,這纔跟着衆人彎了身子對着他行了禮,“長老師叔……”
銀色鳳形面具下,那人一雙墨色流光的眼眸裡滿是不悅之色,掃了擾亂演武場安靜地兩人一眼,滿帶威嚴的聲音斥責道:“現下正是修習之時,你等不好生練劍這是要作何?”
整個演武場頓時安靜得落針可聞。
“難不成我派的教學執事都只是擺設不成?”
擦着冷汗趕來的教學執事一聽,立馬嚇得軟了身子,本是在一旁看熱鬧看得有趣,哪知道這顧長老沒事會往這處跑,“小,小的管教不力,求長老息怒……”
“你既是不願擔這教學執事的職責,本座這就去稟明掌門,去了你職務。”
“小的知錯,小的知錯了,以後一定好生記住這次教訓,求長老原諒……”
一聽是要去了自己的職務,那教學執事終是白了面色,一般做這教學執事之人都是快到金丹期的修士,這若是被去了,那以後這天劍門內門根本就沒有他半分立足之地,只落得外門打雜的下場,再是不能享受內門的各種優厚待遇,要想求得好的丹藥怕是難上加難,他一個靈根一般的人,要想再去衝擊金丹境界,怕是……
只是,他一個小小執事,又如何入得了這天劍門掌握大權的長老眼裡,迴應他的只是那人冰冷幾字,“本座話不說兩遍”。
如他這等資質,天劍門外門比比皆是,缺他不少。
只是,這對於一個背景普通的修者來說,顧長老的這一處置,就相當於將此人的前路全部斬斷,生生要將他逼上絕路。
若是那人知道這番後果,就是與那歐陽家的對上,他定也不願意由着顧雪舞他們兩人這般鬧下去,哪裡知道,這……千般悔,萬般悔,一肚子血淚只自己吞,“顧長老,小的求您再給小的一次機會……”
一旁的弟子看着這被無辜波及的可憐執事,不少的人都有些不忍起來,卻是看着那顧長老不知爲何似是有一身的怒氣,沒人敢這時候去觸他黴頭,只得半聲不敢吭。
顧雪舞也是看着那教學執事可憐,心頭有些不忍起來,她哪裡想到自己這麼一鬧,這教學執事也跟着倒了黴,她雖是任性,卻是不願意這般讓人替自己背了黑鍋,想了想,終是忍不住替他說話道:“長老師叔。”
滿眼怒氣的人將視線落在了她身上。
“你別怪閆夫子,是我的錯。”
“你們的錯本座自是要好生與你等算,現下還輪不到你們說話。”
看着這麼不近人情的人,顧雪舞撇了撇嘴,心下腹誹,還說是大師父的師弟呢,還讓人家叫師叔呢,這麼不近人情!
“他沒有錯,是我逼他的,我威脅夫子,他敢管我們我就揍他……”她顧雪舞決定的事,也不是那麼好改的。
“……”
顧離面具下的臉皮終是抽了一抽,不光是他,連一旁的一衆弟子都是無語地看着顧雪舞,她若是說揍他們,他們還能接受,去揍夫子?……敢問,夫子有這麼好揍?
但是……
“夫子你說是吧?”
跪在地上求饒的人愣了一瞬,恍恍惚惚如做夢一般,乾乾地應着:“嗯,嗯,是的,是的……”
這麼一唱一和的,黑的也給說成白得了,管他顧長老接不接受。
“……”衆人默,這閆夫子還要臉不?
良久的靜默。
“你是打算將這一切罪責背上?”
顧雪舞被似乎怒火更甚的人盯得縮了縮肩膀,口氣終是弱了一分,“沒有”。
她轉身指了指不遠處的歐陽絕,“我跟他一起背,長老師叔要怎麼罰都可以”,頓了頓,她又道,“只是,在罰我們之前,還請允許我們先比試一番”。
“課堂不許私自比試,何況你現下身上有……”
卻是正巧這時,代表下課的渾厚鐘聲從遠處響起……
“下課了,可以比試的吧。”
“……如若本座不允呢?”
“我就要。”
衆人默,這顧雪舞膽子今日怎的肥成這般?
“你可改日再行比試。”今日不行。
“必須今日,今日我若不將他收做我的小弟,說不準他就耍賴讓他爺爺出馬逼着我給他做妾。”
“沒你師父答應,這婚事做不得算。”
“可我怕他小人,他喜歡有事沒事拿他爺爺出來欺負人,我在這裡沒權沒勢,他陰我怎麼辦?”
一旁的歐陽絕面色由白轉黑,我歐陽絕就有這麼卑鄙可恥?小丫頭你要不要一句黑本少爺一次?
一衆人就看兩人你爭過來我爭過去互不相讓,驚訝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
一身銀白衣衫的人,不知現下面具下的面容是怎般表情,衆人只看他擡手揉了揉額角,不知是懷着怎般的情緒嘆了一口氣,“既然現下你師父不在,我便替他好生管教於你,待會兒你自行去我飄雪峰領罰”。
至於那該死的混帳東西歐陽絕,先把他交給他爺爺,等着他逮着機會再收拾。
今日這顧長老似乎是被這膽大包天的顧雪舞氣得不輕,衣袖一甩,便是怒氣衝衝地消失了身影,留下諸多的恩怨給顧雪舞和歐陽絕自己解決。
有好心的弟子在心裡默默給顧雪舞點了根香,您好自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