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子蘭

“可有柴安喜的下落?”

應香搖了搖頭,“奴婢打聽到,蒙稷王女如今正派人四處搜尋柴安喜的下落。”

楚昭不甚在意的一笑:“肖懷瑾來濟陽,也無非是爲了找人。”頓了頓,又問身側的女子:“柳不忘又是什麼人?”

“此前未聽說過此人的名字,明面上是肖都督的武師父。”

“肖懷瑾哪來的武師父。”

應香也點頭:“不過他們對那位柳先生,看起來極爲信任看重。”

楚昭放下手中的茶盞:“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趕在肖懷瑾之前找到柴安喜。”

“奴婢知道了。”片刻後,應香遲疑地開口:“只是公子打算如何對待禾姑娘呢?”雖然之前已經從楚昭嘴裡得知禾晏是個姑娘,內心也早有準備,可直到真正透過窗戶看到禾晏的女兒身時,似乎纔有了真實之感。實在很難將眼前這個嬌小柔弱的少女,和記憶中颯爽凜冽的少年聯繫起來。

“不覺得肖懷瑾身邊帶着個女人,很奇妙麼?”楚昭微微一笑,“這個女子,究竟能得他信任到什麼地步,我很想知道。”

應香垂着眼,不說話了,唯有茶盞裡的茶水飄出嫋嫋熱氣,極快的遁入空中,無跡可尋。

……

另一頭,屋子裡的人各自坐着。

“這就是烏託人的兵防圖。”禾晏將卷軸遞給柳不忘看。

“石晉伯府上的四公子帶來消息,烏託人不日會攻打濟陽,不過現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師父看看這兵防圖,可有什麼問題?”

柳不忘看了片刻,將手中卷軸放下:“我不知道這圖是真是假,不過,烏託人倘若真要攻打濟陽,的確如圖上所畫,會從運河入手。”

畢竟濟陽城裡最重要的,也就是這條運河,掐斷了運河,就是掐斷了一城的命脈。

“之前柳先生曾說,是追查烏託人到了濟陽。”肖珏看向柳不忘,“能不能說說,其中緣由。”

柳不忘想了想,才道:“每年的水神節前後,我都會回濟陽看看。今年還沒到濟陽,在濟陽城外,遇到了一樁滅門慘案。有人趁夜殺光了城外一莊百姓,換上莊子里人的衣裳,僞作身份進入城內。其中有一個僥倖逃脫的孩童告訴我此事,我本以爲是仇家尋仇,或是殺人劫財,追查途中,卻發現幾人並非大魏人。這些烏託人扮作平民混入城內,並非一朝一夕之事,我能查到的是少數,恐怕在此之前,已經有不少城外百姓遭了毒手,濟陽城裡,也多的是僞裝過後的烏託人。”

“師父是說,已經有很多烏託人進來了?”禾晏問。

柳不忘道:“不錯,他們籌謀已久。就等着水神節的時候作亂,纔會擄走小殿下,只是計劃陰差陽錯被你們打亂,是以應該很快第二次動手。”

“柳師父的意思,濟陽城裡很快就會打仗了?”林雙鶴緊張道:“這裡豈不是很不安全?

“不必擔心。”禾晏寬慰他:“蒙稷王女曾與我們提過,會在這幾日讓百姓撤離城內,到稍微安全些的地方。林兄介時跟着濟陽城裡的百姓一道,不會有什麼事。”

林雙鶴這才心下稍安,不過立刻就顯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道:“什麼跟着城裡的百姓?我豈是那等貪生怕死之人,自然是要跟兄弟們共同進退,同生共死,你們都別勸我了,我一定要和你們在一起,決不獨活。”

禾晏無言片刻,纔對柳不忘道:“師父,蒙稷王女將城門軍交給了都督,您要不要也一道瞧瞧?”

“阿禾,你是不是忘了,”柳不忘有些無奈,“我只會佈陣,並不會打仗。”

這倒也是,柳不忘會奇門遁甲,會弓馬刀槍,可都是一個人的功夫,當年教會她奇門遁甲,也是禾晏自己鑽研鑽研,用到了排兵佈陣裡,才漸漸磨出了一套自己的章法。

“不會打仗啊,”林雙鶴很驚奇,“那我禾妹妹兵書背的這樣好,我還以爲是名師出高徒,怎麼,我禾妹妹是自學成才?”

禾晏尷尬的笑:“天賦卓絕,也可能我上輩子是個女將軍,所以一點即通吧!”

肖珏嗤笑一聲,沒有說話。

“這幾日我還是會繼續追查那羣烏託人的下落。”柳不忘道:“找到了他們的頭,許能解決不少事情。至於濟陽的城門軍,就交給肖都督。”柳不忘看向肖珏,他如今已經知道肖珏的身份,“城門軍人數並不佔優勢,肖都督多費心,濟陽的百姓,就託您照顧了。”

他似對濟陽有很深的感情,肖珏頷首。

衆人又就着烏託人一事說了些話,肖珏明日起會去訓濟陽城的城門軍,時間很短,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柳不忘則繼續追查烏託人的下落,林雙鶴本也沒能指望他幹什麼,呆在崔府安生待命就好,至於禾晏,反倒成了最尷尬的一個。她有心想要跟着肖珏一起去看看城門軍,但穆紅錦並未讓她前去,不知會不會出現什麼事端。索性將那兵防圖又拓印了一份,打算連夜看看,能不能根據濟陽的地勢布新陣,若這兵防圖是真的,也好事半功倍。若是假的,正好能發現其中漏洞,不至於上當。

說完話後,衆人打算散去,剛一將門推開,便見門外的院子樹下,站着一個美貌婢子,正是楚昭的貼身侍女應香。她也不知道在此地站了多久,看見衆人出來,徑自上前,對着禾晏行了一禮:“禾姑娘。”

禾晏還禮。

“公子有話想對禾姑娘說。”應香笑道:“正在前廳等待,禾姑娘可有時間?”

禾晏回頭一看,林雙鶴對她微微小幅的擺手,示意她不要去,肖珏倒是神情平靜,看不出來什麼心思。應香見狀,笑道:“公子說,之前與禾姑娘恐是有些誤會,想親自同禾姑娘澄清。上回在涼州衛時,沒來得及和姑娘道別便不辭而別,很是失禮,還望姑娘不要計較,今日權當是賠罪。”

不辭而別這件小事,禾晏本就沒放在心上。涼州衛裡那麼多事,哪裡有功夫追究這些細枝末節。堂堂石晉伯府上的公子,卻記得這樣清楚,都這般好聲好氣了,她若再拿喬,未免顯得有些不識好歹。況且……禾晏的確也想知道,如今的楚昭究竟是以什麼身份,什麼立場來到涼州衛,所謂的對付烏託人,究竟是他的說辭還是有別的目的。

思及此,便欣然回答:“好啊。”

林雙鶴臉色大變:“禾妹妹!”

“多謝公子寬容。”應香喜出望外。

“都督,我先去瞧瞧,”禾晏對肖珏道:“晚上也不必等我用飯了。”說罷,又對柳不忘告辭:“師父,我先走了。”

林雙鶴還想要再勸阻幾句,可惜禾晏已經跟着應香走了。柳不忘還有事在身,也只是對肖珏二人稍一行禮,就跟着離開。

待他們走後,林雙鶴問肖珏:“你就這麼讓她走了?”

“不然?”

“那可是楚子蘭啊!禾妹妹之前不是喜歡他喜歡到失魂落魄,被人失約還一個人去看月亮,這等沒有責任的負心人,居然又回頭來找我禾妹妹,你看着吧,他定又要故技重施,用溫柔攻勢打動我禾妹妹的女兒心!”

“那不是很好。”肖珏轉身,懶洋洋的嘲道:“騙子總算得償所願。”

“你就不擔心嗎?”林雙鶴搖着扇子緊跟在他身邊,“倘若楚子蘭見到我禾妹妹紅妝如此驚豔,一時獸性大發,對禾妹妹做出什麼畜生不如的壞事怎麼辦?”

肖珏進了屋,給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經心道:“你是對楚子蘭的眼光有什麼誤解,那騙子的紅妝,當得起驚豔二字?”

“怎麼不驚豔了?”林雙鶴憤憤,“肖懷瑾,你不能拿自己的臉去對比天下人。”

肖珏懶得理他,只道:“再說了,楚子蘭對她做壞事?”他眼底掠過一絲嘲諷,“那傢伙徒手就能擰掉楚子蘭的腦袋,與其擔心她的清白,不如擔心擔心楚子蘭。”

林雙鶴:“……”

……

禾晏在前廳遇到了楚子蘭。

楚子蘭見她來了,微笑着起身,道:“禾姑娘。”

“楚四公子。”禾晏亦還禮。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濟陽城裡的夜,亦是熱鬧繁華。楚昭看了看外頭,道:“出去走走?”

禾晏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是崔府里人多口雜,這樣說話也不方便,禾晏便道:“好。”

二人便朝府外走去。

濟陽的春夜,本就暖意融融,沿着河流兩岸,小販提着燈籠沿街叫賣,樓閣錯落分佈,風光迤邐。真可謂“村落閭巷之間,弦管歌聲,合筵社會,晝夜相接”。

只是看起來這樣柔和繁華的夜裡,不知暗藏了多少殺機,人來人往笑容滿面的小販臉皮下,不知又有多少包藏禍心的烏託人。這般一想,便覺得再如何熱鬧有趣的景緻都變的索然無味,禾晏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禾姑娘可是在生在下的氣?”身側的楚昭輕聲開口。

“怎麼會?”她有些訝然。

“那爲何姑娘一同在下出門,便皺着眉頭,心事重重的模樣?”

禾晏失笑:“不是,我只是想到烏託人的事,有心擔心而已。”

沉默片刻,楚昭才道:“禾姑娘不用擔心,王女殿下會安排好一切,更何況,還有肖都督不是嗎?”

他倒是對肖珏不吝讚美,禾晏有心試探,就問:“我還以爲楚四公子和我們都督,不太對盤。”

“肖都督對在下有些誤會。”楚昭微笑:“不過,他與在下的立場,本有稍許不同。各爲其主罷了。”

竟然就這般承認了?禾晏有些意外。

“不過在烏託人一事上,我與肖都督的立場是一致的。禾姑娘不必擔心,”楚昭道:“我是大魏人,自然不願意看見大魏的河山被異族侵略。”

禾晏點頭:“那是自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本就該一致對外。”

“我這般說,禾姑娘可有放心了?”他問。

禾晏:“爲何說放心?”

“我不會傷害肖都督,禾姑娘也不必爲肖都督的事,對我諸多提防。”

禾晏乾笑了兩聲:“楚四公子多慮了,我並沒有提防你。”

“是嗎?”楚昭笑的有些傷心,“可自打這一次見面,你便不再叫我‘楚兄’了,叫楚四公子,聽着好似在刻意劃清界限。”

這也行?禾晏就道:“沒有的事,如果你覺得不好,我可以再叫回你楚兄。”

“那我可以叫你阿禾嗎?”

禾晏愣了一下。

年輕男子笑的格外溫和,如在夜裡綻放的一朵幽韻的、無害的蘭花,在濟陽的春夜裡,衣袍帶香,容顏清俊,來往的路人度要忍不住看他一眼,實在是惹人注意。對着這樣生的好看,脾氣又好的人,實在是難以說出什麼重話。禾晏猶豫了一下,道:“你想這樣叫,就這樣叫吧。”

楚昭眼底劃過一絲笑意,與禾晏繼續順着河岸往前走,道:“之前的事,還沒有與阿禾賠罪。當日明明約好了與你一同去白月山喝酒,卻臨時有事,沒能赴約,第二日出發的又早,連告別的話都沒來得及與阿禾說。後來在朔京想起此事,總覺得十分後悔。”

“這等小事,楚兄不必放在心上。”禾晏道:“況且你也不是有心的,我並未因此生氣。”若不是楚昭,她那天晚上不會去白月山腳,也不會等來肖珏,更不知道當年在玉華寺後的山頂上,遇到的將她從黑暗裡救贖出來的人就是肖珏。

這或許就是,因禍得福?

“阿禾不計較,是阿禾心胸寬廣。”楚昭微微一笑,“我卻不能將此事當做沒有發生過,一定要與阿禾賠罪。”他看向前方,“我送給阿禾一樣東西吧。”

禾晏一怔:“什麼?”

楚昭伸出手來,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穗子,穗子上綴着一朵極精巧的石榴花,以紅玉雕刻成,下頭散着紅色的流蘇穗子,東西雖小,卻十分巧妙。

“今日在王府門口時,看見阿禾腰間佩着一條長鞭。”楚昭溫和的看着她,“我曾僥倖得到過一枚花穗,但我並不會武,亦無兵器在身,放在我那裡,也是可惜了。不過這花穗,和阿禾的長鞭極爲相配,阿禾試一試,看看會不會更好?”

禾晏下意識的就要拒絕,“無功不受祿,楚兄,還是算了,況且這東西看起來也不便宜。”那紅玉小小的,色澤通透如霞,誰知道會不會又是一個“幾百金”?拿人手短,她成日在這裡拿個東西,在那收個“薄禮”,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真是來騙吃騙喝的。

“阿禾叫我一聲‘楚兄’,也就是當我作朋友,朋友之間,贈禮是很尋常的事。況且阿禾多慮,這花穗並不昂貴,這玉也是假的,阿禾不必有所負擔。這東西留在我這裡,也是無用,阿禾不要,可是嫌棄在下,亦或是在內心深處,仍是將在下視爲敵人?”

縱然是略帶指責委屈的話,由他說來,也是溫和從容的,禾晏遲疑了一下:“這石榴花果真是假玉?”

楚昭笑了:“阿禾想要真玉的話,在下可能還要籌些銀子。”

既是假玉,也就不怎麼貴重,接受起來也要爽快些。禾晏笑道:“那就多謝楚兄了。”她伸手取下腰間的紫玉鞭,將花穗系在紫玉鞭的木柄上,烏油油的鞭子霎時間多了幾絲靈動,顯得好看了幾分。

“和阿禾的鞭子果然相配。”楚昭笑道。

“禮尚往來,既然楚兄送了我花穗,我也該回送楚兄一樣東西。”禾晏到底是覺得拿人手短,若是不回送,總覺得自己佔了楚昭便宜一般,她道:“今日楚兄在這夜市上看中了什麼,我都可以送給楚兄。”說罷,手伸進袖中,摸了摸自己可憐的一串銅板,又很沒底氣的補充,“不過我出門出的匆忙,並未帶太多銀兩,楚兄就……看着挑吧。”

畢竟今日出門沒帶林雙鶴,不能說買就買。

楚昭忍不住笑了,看向她:“好。”

禾晏隨他走着,濟陽的夜市很熱鬧,夜裡賣東西的,從吃喝點心到胭脂水粉,舊書古籍到生鏽的兵器,應有盡有。他們二人姿容出色,走過一處,便收到熱絡的招呼。

走到前方的路盡頭處,可見一羣人圍着一處商販,禾晏隨楚昭上前去看,見是個做糖畫的。小販是個年輕人,穿着乾淨的青布衣,坐在小攤前,面前擺着個擦得乾乾淨淨的石板,一旁的大鍋裡,熬煮着晶瑩紅亮的糖漿。他以大鐵勺在鍋裡舀了一勺糖漿,淋在石板上,動作很快,鐵勺在他手中起伏,彷彿畫筆,落下的糖絲勾勒出或複雜或精美的圖案,很快澆鑄成型,再用小鏟刀將石板上的畫兒剷起,粘上竹籤。

“這是倒糖餅兒。”禾晏高興起來,“沒想到濟陽也有。”

以前在朔京的時候,每年會有廟會,她因身份微妙,怕被人揭穿,這樣人多的地方能不去就不去,因此,竟從未去過廟會。只能等家裡的姊妹們從廟會回來,偷偷聽他們說起廟會熱鬧的場景,新鮮的玩意兒。“倒糖餅兒”就是一樣,朔京有一位做“倒糖餅兒”的師傅,做的極好,禾晏每次聽他們說,都很是嚮往。有一次實在忍不住,偷偷央求禾大夫人能不能給她也帶一個,許是瞧她可憐,又渴望的厲害,禾大夫人也動了幾分惻隱之心,果真從廟會上給她帶了一個。禾晏還記得是一隻鳥的圖案,她捨不得吃,將糖人插在筆筒裡,可天氣炎熱,不過兩日就化了,糖漿黏黏膩膩化了一桌子,被禾大夫人訓斥了一頓。

她當時倒也沒覺得髒,只是很遺憾的拿手去撈,心想,要是這糖畫能堅持的再久一點就好了。

幼時沒能見着的新鮮玩意兒,沒料到竟在濟陽見着了。而看這年輕人的手藝,想來與朔京的那位老師傅也不相上下。禾晏拉着楚昭擠上前去,見一邊的草垛子上,已經插了不少做成的糖畫,看起來也都些很吉祥的花鳥鳳凰,飛禽走獸,栩栩如生。

楚昭看了一眼禾晏,忽然笑了,就道:“我很喜歡這個,阿禾要送我東西的話,不如送我一副糖畫如何?”

“你喜歡這個?這有何難?”禾晏十分豪氣,一揮手:“小哥,你這裡最貴的糖畫是什麼?”那旁邊有幅字,明碼標價,兩文一個,她帶了一大把銅錢,怎麼也都夠了。

小攤主笑道:“最貴的當屬花籃兒了,一共八文錢。姑娘是想要一個嗎?”

花籃兒又是什麼?不過選最貴的準沒錯,禾晏就問楚昭:“楚兄覺得可還行?”

楚昭忍住笑意:“這樣就好。”

“小哥,”禾晏排出八文銅錢,“麻煩做一個花籃,做的漂亮些。”

小販道:“沒問題!”

他從鍋裡舀了一勺糖漿,先做了個薄薄的圓餅,在圓餅上澆鑄了一圈糖線,慢慢的豎着勾畫,禾晏看的目不轉睛,眼看着這花籃從一開始的一個扁扁的底,變的豐富生動起來。有了籃框,又有了提手,小販很是實誠,往提手裡加了不少的花。禾晏數着,月季花、水仙花、菊花、桃花、荷花……不是一個季節的花,都被堆湊到一個籃子裡,熱鬧又豔麗。

禾晏看着看着,眼見着籃子一點點被填滿,突發奇想,問小販:“小哥,我這花籃是送給朋友的,能不能在花籃上寫上我朋友的名字?”

“當然可以!”

楚昭一頓,笑意微散:“阿禾,這也就不必了……”

“怎麼了?”禾晏不解,“你名字那麼好聽,不放在花籃上可惜了。”

“好……聽?”

“是啊,”禾晏點頭,“昭,是光明的意思,子蘭呢,是香草的意思。爲你取這個名字的人,一定很愛你,希望你品行高潔,未來光明,纔會爲你取如此雅字。”

楚昭一怔,那姑娘已經轉過身去,對小販道:“小哥,麻煩就寫,子蘭二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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