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諒沒有驚訝的拒絕,也沒有驚喜的接受,而是再一次問道:“爲什麼?”
“明年這?屆任?期將滿,等98年3月兩召開,於培東會退居二線,到省人大去做主任……”
響鼓不用重錘,溫諒立刻明白過來。於培東在京系大潰敗的過程中扮演了不太光彩的角色,不過政?治就是如此,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面臨生死抉擇的時候,能堅持一條路走到頭的人並不多。
不過於培東的路顯然也到此爲止,老京系的人死的死,抓的抓,樹倒猢猻散,大難各自飛,他還能在江東省-委-書-記的位置上待到任期期滿,並在省人大度過最後的政?治時光,相比之下,已經是極好的結局了。
這也在預料當中,身爲j系的大將,爲了自保而投誠,以莊懋勳的多疑善忌,必然不會視爲心腹予以重用。而於培東本身已經是封疆大吏,既然進無可進,加上年齡限制,也只能一退到底了。
到了那時,於培東對莊少玄的影響力和震懾力將降到最低,唐葉的特殊地位也將不復存在,所以她不能不未雨綢繆,爲自己的安危和未來謀一個十全之策!
“莊少玄這樣的身份,總不會自食其言,再來找你的麻煩吧?”
溫諒想起了齊舒,同樣從蒲公英脫身之後,跟着顧時同打天下多年,莊少玄也並沒有再來騷擾她。當然了,齊舒和唐葉的價值不同,地位不同,環境也不同,不能以一概之。
“雖然莊少玄向來以一言九鼎自居,但他心性暴虐,變化無常,揣測他的行爲準則沒有任何意義。”唐葉的思路很是清晰。顯然這段時間沒少思考這個問題,道:“會不會來找我麻煩?我沒有答案,或許會,或許不會,但我不想再把自己的人生寄託於別人的一念之間,那種朝不知夕、戰戰兢兢、待宰羔羊式的生活我已經受夠了!”
溫諒再次陷入沉默,幾分鐘後,道:“爲什麼是我?”
唐葉悽然一笑,道:“江東省有膽量和實力對抗莊少玄的人不多,而有膽量有實力。又對我沒有非分之想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在這些少之又少的人中,能讓我不那麼討厭的,除了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既然要賣,不如找一個不那麼礙眼的,好讓以後的日子好過一些,對不對?”
無論唐葉最後的戲謔是真心還是打趣,溫諒的情緒始終控制的很好,靜靜的道:“我不知道你調查了我多少事。但我實事求是的說,就目前來看,想要對抗莊少玄,我還不夠格。”
唐葉搖搖頭。道:“這個我清楚,不然剛纔也不會勸你離開關山,避開和他的衝突。溫諒,我投靠?你。只是尋求你的庇護,在某些時刻給我一定的支援和幫助,而不是要求你跟莊少玄全面開戰。對抗他也許很難。但僅僅庇護我的話,以你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做到!更何況,等我需要你的那一天,至少是兩年後了,那個時候的你,會發展到什麼地步,恐怕連你自己都不清楚。”
“而這兩年間,我能給予你的回報,會遠遠大於你的想象!”
不得不說,記者出身的唐葉是一個很好的說客,如果溫諒僅僅滿足於偏安青州一隅,也許還能無動於衷,但他的格局和野心,註定會有一天將整個江東收入囊中,一山不容二虎,跟莊少玄之間,早晚會起衝突。
如果有了唐葉這個對蒲公英和莊少玄都非常熟悉的人投靠,而她又能間接影響於培東,打探江東官場的第一手情報,無疑會如虎添翼,加大了數倍的勝算。
孫子說廟算多者勝!何爲廟算?知己知彼,才能戰無不勝!
唐葉說完了這番話,整個人鬆弛了下來,她不是天真無邪的小姑娘,也早過了幻想有朝一日騎着白馬的王子會救公主於危難之中的年紀,不會自以爲憑藉漂亮的容顏和女人的嬌柔,撒撒嬌發發嗲,就能讓溫諒冒着風險幫助自己。
世上所有的合作,都必須有共同的利益,想要別人付出,首先要證明你的價值。而女人的肉?體是千百年來最常用做交換的等價物,也被千百次的證明是最不牢固的等價物,貶值的過於-迅速,也過於不可預見。
所以,既然能從莊少玄手中保住了貞?潔,唐葉從今而後就絕不會以女?色侍人,而溫諒理智多於感性,也絕不會因爲女?色而妄作決定。這樣的兩個人,纔是利益合作的“天?作之合”!
溫諒忽然笑了,道:“唐葉,我現在想來,你之前到青州採訪,一方面是爲了於書記的安排,另一方面,怕也是別有用心……”
唐葉今天跟自己攤牌,絕不會是腦門發熱的一時衝動,任誰有了她那樣的經歷,爲將來做謀劃的時候,都會慎之又慎,重之又重。溫諒可以肯定,她一定是在比對了多個潛在對象之後,才做出了對她最有利,或者說也最讓她心甘情願的選擇。
唐葉同樣一笑,道:“青州在於培東滯留京城未歸的那段時間,其實成了省裡各種勢力較量的角鬥場,局勢呈現一邊倒的狀態。按照常理,許復延幾乎不可能有翻盤的機會,但結果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所以我有些好奇,許復延的能力如何,在關山的時候我已經有了些瞭解,不像是能在那樣的局面中破局而出的人,加上你父親幾篇文章嶄露頭角,聲名鵲起,我纔想是不是他在其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經過幾次的接觸,我發現溫秘書長爲人方正,爲官清明,勇於任事,也敢於擔當,是一等一的好人,也是一等一的好官,但對陰謀詭計這類事似乎並不擅長。而你第一次引起我的懷疑,是你在蒲公英和範明珠的對峙,凌厲,果斷,對人心的把握和利用讓人歎爲觀止,哪裡會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該有的手段?那時我就在想,我的思路會不會進入了盲區,青州翻盤事件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那是不是也應該是因爲一個不可能的人?”
溫諒嘆道:“所以說做人一定得低調……”
“不過你也知道,之前我對你的印象並不好,可以說十分惡劣,並沒有往這方面想。但前前後後發生了那麼多事,我才發現,其實你就是我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被審覈通不過是什麼情況?修改四次了,奇了怪了。再試一試,可能還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