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28章

“這是你要的東西。”樹蔭下, 一個纖柔的女孩將文檔袋遞給她面前修長清瘦的男人,而她此刻竟能看清他的輪廓!男人的頭髮較長,劉海搭在額前, 他低着頭接過文檔袋, 卻直直盯着女孩。

“你確定……要給我?”他的語調有些遲疑, 似乎很糾結。

“是。”她毫不猶豫的答道。“還有一部分可能要過些時日才能拿給你……”

“夠了。”他打斷她, 將文檔袋遞還給驚訝不已的她。“我不要。”

“可是……你不是說……有了這些, 你就能重新站起來?”

“如果……是踩着他向上爬呢?”他平淡的語氣聽不出真假,她卻怔住。“你真的太單純了,爲什麼……會這麼信任我呢?”不知他是在問她還是在問自己, 她低下頭。

“因爲我知道,你不會害我的。”她柔聲道, 再次擡頭, 眼裡是堅定的信任。“更何況, 我想幫你。”

他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最後展開手掌, 輕輕的垂在兩邊。他有些不知所措,因爲他知道,只要他開口,她一定會……但是望着她陰鬱的眉間,他又無法出聲。

“怎麼了, 若?”輕柔的嗓音響起, 打斷他的思緒。

“你幫我的實在太多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還你。”他靠近她, 輕輕握起她的雙手, 他的溫度有些涼,滿身的悲傷傳遞給她, 令她的心開始疼痛起來。

她的心跳得更厲害了,那種奇異的萌動使她想逃,但卻連視線都不捨移開。“我哪有幫你很多,還老讓你擔心。”她低語道,又嘆息。“如果……他能有你的一半,該多好?”

他的手一僵,不着痕跡的鬆開她的雙手,轉過身,她望着他孤單的背影,內心涌上一股莫名的衝動,想要……不,那是不對的!她註定是那個人的妻子,她的身心都應該屬於他,而眼前的人……她不知該如何形容,她只知道,每每見到他,她的心就無法平靜,她知道……他會救她,只要她開口,她就能得救。但……她不能。

她伸出雙手想要觸碰他,眼前卻忽然出現一道亮光,十分刺眼。她閉上酸澀的雙眼,耳邊的聲音變得奇異的安靜,再次睜開,卻換了個場景!若呢?她心慌的環顧四周,沒有人。她感到好無助,一心想要尋找那抹令她心疼的身影。

找不到……她在這片林間四處尋找,她喚着他,就是沒有他的身影!“若……你在哪裡?”她焦急的喚道,幾次差點摔倒,她都無暇顧忌路面。

她聽見前方不遠處有人聲,欣喜的衝過去,卻猛然定住!兩抹相擁的身影,細語情話,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不……她不可思議的向後退去,一步一步,小心翼翼。那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夢,她的全世界!

“你永遠都是我的妹妹……”

“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是誰?她捂住耳朵不想要聽,但那聲音卻愈漸清晰。“不要……若,若……救我……”她痛苦的閉上雙眼,不斷搖頭。

忽的,她感覺自己跌入一個湖泊中,她不斷的掙扎,叫喊,卻只感覺手腳冰涼,無法呼吸。苦澀的味道竄入口鼻,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壓力使她不能浮出水面,她努力的睜開雙眼,望見那抹她從小到大都依賴着的身影,高興的伸出手,卻……

遠去,那抹離開的影子徹底的涼了她的心!不要啊……天塌下來的感覺使她放棄了掙扎,也放棄了呼吸。任由自己在窒息中麻痹,冰冷,痛苦滲入骨頭,爲何要讓她看到,又爲何要逼她面對現實?緩緩閉上雙眼,卻在合上的那一剎那,她看見了另一抹身影!

“……”那人在岸上喊着什麼,只有幾秒鐘的時間,對方褪了外套便跳下水將她拉起來……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溫度和熟悉的心跳,她再也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裡!“跟我走!”對方說道,她卻無力回答,只能軟軟的靠在他的胸口。“我們離開這裡,放棄我們的過去,重新開始,好嗎?”

她抓緊他的衣袖,閉上雙眼,淚水溢出眼眶,卻還是……無法回答。“我什麼都沒有了……我的家庭,我的一切……我是那麼的努力,我用盡全力去迎合他們,付出所有的真心,爲什麼卻變得一無所有……這樣的我,究竟還有沒有存在的意義……”男人又說了些什麼,她卻聽不清了。

她感覺天和地倒了過來,腦袋暈眩膨脹,難過得要爆炸般,而環抱自己的人又忽然消失了,她心慌意亂的睜開眼,卻是一片蒼茫。

“你是誰?”一道陌生的嗓音響起,她怔住。“你叫什麼名字,爲什麼會在這裡?”

“我是誰?”她呢喃道,呆呆的站在原地。“我叫什麼名字,爲什麼會在這裡?”重複着問話,她疑惑了起來。

“這是你的選擇,爲什麼要逃避呢?”

“我的選擇?”她更是不懂了,想要尋找聲音的來源,卻只有失敗。

“你穿越了時光的狹縫獲得了新生,爲何要逃避自己的選擇?”

“我……”她驚訝的望着眼前突然浮現的畫面!

短髮,深沉,修長的男人,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氣息,戴着眼鏡,仇恨,狠戾不斷從男人身上散發出來……但她卻一眼就認出來,他是那個溫柔對待自己的若!他和另一個女人在禮堂內,交換了戒指……

“若?”她訝異的衝過去,畫面卻消失了!“不可能,他爲什麼要和別人結婚?”心彷彿被撕裂般的疼痛起來,此時,她就像是被人用刀劍狠狠的砍傷,痛到不能反應,感覺置身夢中,不願相信!

“他已經瘋了,我求求你一定要阻止他,他的心裡眼裡都只有你,也只有你能拯救他……”又是誰在說話?好熟悉的嗓音,有些輕柔,卻沒有自己的細膩,語調間充滿了悲哀和絕望。“答應我……代替我,好好的活下去,一定要阻止他……”

“你是誰?”她問道,伸出雙手,想在蒼茫中觸碰什麼。

“……你還有很多牽掛,而我已經……救救他吧……”對方的聲音越來越遠,也越來越小,她的腦袋彷彿被人切成兩半般!“拜託你了……矜雅……”

“啊——”她抱住腦袋,心臟好像被人狠狠撞擊到……“矜雅……許矜雅……”喃喃自語,她不願相信!“我是……”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是若的聲音,溫柔低沉減輕了她的痛苦,卻令她的眼眶越來越溼潤。“矜雅,從今往後,我只爲你活,等我。”

“我離開你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想哭的時候就哭,不要勉強自己。”

“說好了哦,你可不能耍賴。”

“我一定會成功,等我回來找你,我會將你的幸福親手送到你面前!”

幸福……她的幸福是什麼呢?是那個她從小就認定了的人,還是……

“若——”

她聲嘶力竭的叫喚着,又是一陣暈眩,使她猛地睜開雙眼,才發現……

“你醒了?還有沒有什麼不適的地方?”一張熟悉的臉孔在自己眼前,她呆呆的望着他,不可置信的坐起身,環顧四周。“醫生說你是最近沒有休息好……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她沒有理會他,下牀。這是他的房間,她能肯定。“讓陌生女孩躺在自己的牀上,這樣合適嗎?”她問道,田洛夕怔住。“還是……”她這才正式他,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微笑。“你想起了誰?”

“我不懂。”

“你是不懂我的意思,還是不懂自己的心思?”她的態度有些咄咄逼人,他疑惑皺眉。

“未來,你究竟怎麼了?”他嘆道,望向她,似乎……她變得更多了,清醒來後的她,讓他更害怕。“爲什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你們還真是有默契,說的話都一樣。”見他不明白,她解釋道:“你不顧一切追求的人,尉遲雨漫。”見他詫異的瞪着自己,她冷哼了聲。“我說錯了嗎?爲了她,你做了多麼過份的事,卻還在這裡裝無辜……你以爲,假裝懷念矜雅,保留她的一切,就能證明你的清白,逃避你的罪惡感嗎?”

他向後狠狠退了幾步,然後訝異道:“你究竟在說什麼?”

“你怎麼不問……”她深吸一口氣,恨恨盯着他。“我究竟是誰呢?”

“你是誰?”如果眼睛會騙自己的話,那她肯定不是尉遲未來!

她冷笑了下,沒有回答,只是轉身離去。他跟在她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是我媽讓你來找我的?”他終於忍不住問出口,她卻沉默了。“她到底在想什麼……”

她忽的停住腳步,他也才發現,他們已走了好遠。這是一個無人的山坡,更是……

“案發現場,對嗎?”她說道,看向他。“許矜雅,是在這裡死掉的,是不是?”他愣住,沒有答話。“還是在其他地方?比如說……”她指向山坡下。“那裡?”那是一潭湖水,安安靜靜的毫無波瀾,誰能想到這樣的水面下,曾躺着一個柔弱美好的女孩?

“你想起來了?!”他驚訝的問道,不可思議的瞪着她!她冷冷的看着他,沒有作答。“未來,你恢復記憶了嗎?”他捏住她的肩膀質問道,與她面對面,卻在看進她的雙眸後加快了心跳,那是他所熟悉的眼神!“你究竟……”是誰?她記得了,她是尉遲未來,但是爲何……

“爲什麼?你明明可以救她的……”她彷彿在喃喃自語,沒有責怪,也沒有憎恨,只是悲傷的無奈。

“我……”

“可是你猶豫了,田洛夕,是你的遲疑害死了許矜雅,你纔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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