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愁腸百結
聽了趙令儀的話，石老太君面上笑開了花兒一般道：“可不是麼，你們姊妹們陪着我老婆子吃飯，看着我的乖孫女兒們，別說是多吃半碗，就是一碗也能。”
“那以後我們就天天的陪着祖母吃飯，祖母到時候可不能煩了我們哦。”趙令儀仰起曉得燦爛的面容對祖母說道。
聽了趙令儀的話，石老太君失笑道：“盡說孩子話，那裡有祖母煩了孫女兒的。老婆子稀罕你們還稀罕不過來。”
一時間，石老太君和趙令儀兩人的對話把周圍的丫環婆子都逗笑了。
邢媽媽笑着說道：“可不是，老太君最是喜歡小姑娘了，常說是看着小姑娘們笑的歡暢，自個兒都覺得年輕許多呢。”
石老太君是個愛熱鬧的，因此平日裡對下人們的拘束不是很嚴，凝暉堂的氣氛也就很隨和，而不是肅穆。
祖孫們說笑了幾句話，又有媽媽們承託氣氛，倒是和諧的很。
一時，飯擺好用飯的時候，雖然衆人都不說話，可到底還是其樂融融的感覺，讓人只覺得舒暢的很。
吃罷了飯，早有幾個小丫鬟端着杯子上來請漱口，接着又有幾個小丫鬟端着小茶盤上了茶。
“這茶倒是聞着新鮮，好像不是我們慣常吃的。”趙徽音聞着縷縷茶香問道。
石老太君笑道：“你這鼻子倒是靈，可不就不是我們慣常吃的。原是昨日你舅爺送了兩瓶茶葉來，說是今年新進的，皇上賞了他一些。今日便給你們姊妹們嚐嚐。”
石老太君是府中長女，她口中的舅爺便是她的親兄弟，現任襄陽侯。
襄陽侯爲人正直，辦事利落，又和皇室沾着親，很得當今皇上的信任，因此一年裡賞賜得的不少，他又對自己唯一的姐姐很是敬重，因此日常得了好的總也不忘送過來些。
今日賞給趙徽音的瓜和這茶葉都是昨日才送過來的，老太君心疼孫女兒們，所以得益的倒是這幾個女孩子。
姊妹幾個聽了這話，便笑着道謝，又各自接過細細品了。
“我覺得這味道比咱們日常吃的好些，聞着也香。只是這眼色看起來卻不鮮亮。”趙徽音笑着對石老太君說道。
“你這孩子，倒是個刁鑽的，那裡就能有這十全十美的了。”石老太君也不見怪，只是嗔怪道。
“我卻覺得這茶葉好，味道好，茶色也大氣。”趙令儀卻覺得這樣略帶褐色的顏色極好。
石老太君聽了這話倒是覺得有些驚訝了，畢竟她這兩個孫女兒，大姐兒比三姐兒的年紀可要長五歲，怎麼反而是年紀小的喜歡這莊重的眼色？四五歲的女孩子，不是更應該喜歡鮮亮脆嫩的顏色？
這孩子從她母親去了，整個人就有些反常，如今就連以往的喜好都變了不少。
不過想想也能明白，幼年喪母，有這樣的反常的反應也不奇怪，可憐她了，到底是個沒什麼福氣的，以後自己還是多憐惜她一些纔是。
心裡想着，石老太君這話已經出口了：“既然你喜歡，這兩瓶茶葉就都給你吧。”
“謝謝祖母疼愛。”趙令儀也不推辭，笑着謝了石老太君重新坐下來說話。
“祖母可是不知道，才三妹妹還說您有了好的只想着我，這下倒是自己打了嘴巴了。”趙徽音撫掌笑着說道。
倒是趙穆清只在一旁抿嘴笑着看大姐姐和三妹妹兩個鬧騰，並不說一句話。
“你們都是我的孫女兒，我一樣的心疼。”石老太君拉了趙令儀過來在自己懷中笑着說道：“只是你們到底大一些，令姐兒更小些，我自然更疼愛她一些，你們做姐姐的可別吃醋。”
兩個姑娘忙就笑着連聲說不會。趙徽音又尋了些老人喜歡聽的話奉承一番，一時之間，笑語盈盈，好不熱鬧。
石老太君看着趙令儀臉上真誠的笑容不由的也歡喜，這孩子能這樣笑出來就好了，大約心裡也是真的放下了。
趙令儀原本想着要和祖母說說自己父親的事，可到底沒有機會，又想着自己到底可不能開口，不如就等着舅母來了再說也罷。
回到自己院子裡，她愁眉不展的樣子被李氏身邊服侍的王德寶家的看到，便上前關切的問了幾句。
趙令儀還記得前世的時候，從母親去了，王德寶家的就一心一意的服侍自己，對自己反而比李德順家的還要忠心三分。
只可惜的是，因她一心爲了自己，也不知道避諱着，總在自己耳邊說呂氏的不是，又屢屢規勸自己，反而讓自己心裡生了厭煩，覺得她是在挑撥自己。
如今回想，才知道當年她所說的都是爲了自己好的金玉良言。若是能聽她幾句，只怕最後自己也走不到如此悽慘的地步了。
倒是上一世自己識人不清，虧待了他們一家子。到了最後發送了王媽媽去莊子上也就算了，便是連她兒子、兒媳婦和丈夫王德寶的差事都丟了。
據說是一家子到了最後連吃飯都困難，日子過得貧困交加。
這一輩子，總要對她們有所彌補，盡心保護，定不能讓他們落魄至此。
趙令儀把自己心裡的話揀選着對她說了，刻意隱瞞了自己知道父親在外面有人的事。只是隱含的說了自己的擔心，說是母親去了，父親難免要續絃，就怕繼母對自己不好等等。
這些話倒是也附合小姑娘的想法，因此，王德寶家的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想着姑娘小小年紀，倒是多思多慮了。
她不想趙令儀能說出這話來，可是下意識的就覺得姑娘的擔心也不是完全多餘。到底是太太的女兒，就是聰慧。
她是李氏最親近的人，李氏活着的時候，有什麼話也願意對她說，又怎麼會不知道趙仲康在外面有人的事。
可是這些話她卻不能對趙令儀說，畢竟趙令儀現在也纔是四五歲的孩子，聽這樣的話對她着實有影響。
太太這幾年苦心孤詣一直瞞着姑娘，就是怕姑娘和老爺生分了。如今太太去了，總是還要聽她的話。
記得昔年太太總說，自己這輩子便是如此了，只是姑娘還小，總需要老爺疼愛，一定要讓姑娘覺得老爺是真心的疼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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