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妾本嫡枝 195 拜別長輩
“令姐兒,不能胡說,還從來沒聽說過,擡出去的嫁妝還有擡回來的,這等不吉利的話斷不能再說了。”
石老太君也沒有想到這個素來柔弱的孫女兒能說出如此剛硬的話來。若是真的把送出去的嫁妝再擡回來,這孩子以後在燕王府要怎麼過?定國公府的面子又要往那裡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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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令儀卻不理會祖母,只是死死的盯着趙仲康,等着他說話。終究要把他敲醒了,這一家子才能過,要是他一直都這麼糊塗下去,這定國公府也就徹底完了。即便是怨恨呂氏、怨恨趙嬿婉、乃至於怨恨趙仲康,可是趙令儀卻沒有讓定國公府爲之殉葬的意思。
畢竟,這府中的其他人還要繼續生活下去,總不能爲了一部分人的原因,讓所有的人爲之付出代價。
“我什麼時候說了,要你放棄嫁妝的話?你母親是怎麼教導你的?糊塗至此。我是你的父親自然也希望你能過的好,你又何必說這樣的話來刺我的心?”趙仲康也不知道爲什麼,說着居然話口就軟了下來。
趙仲康這些年雖然一直都不曾上得高位,可是骨子裡他也不是個甘心平凡的人。就算是再家裡如何糊塗,可是在大事上,他心裡可是明白的很,之前還想着能依仗呂氏的兄長,可是現在呂氏被髮賣,連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了,呂敬自然也靠不住了。
他現在能依靠的說不得就只有趙令儀這一個女兒了,如果失去了這個女兒。他這後半生也沒辦法再翻身。這個女兒不管怎麼說,總是要嫁給燕王世子的,將來那可就是燕王妃,有個燕王做女婿,說不得,還能得些實惠。
可是,趙令儀這時候卻沒有時間去想趙仲康心裡是怎麼想的,她更多的是想起來前世的事情。
前世的時候,便是母親留下的這許多嫁妝,也被呂氏盤算的她心甘情願的讓出去。給趙嬿婉當嫁妝了。當初她出嫁的時候。嫁妝可比今生簡薄的多,甚至不到今生嫁妝的三分之一。反而是做爲嫡長女出嫁的趙嬿婉得了豐厚的嫁妝,十里紅妝嫁了人。
真是沒有想到,即使是今生趙嬿婉沒有能成爲嫡女。卻依然是要覬覦自己的嫁妝。可是。這可能嗎?今生若是還能把該自己得東西給趙嬿婉。那他就是個蠢的了。
“父親希望女兒能過的好,可是女兒卻希望母親能過的好。父親你已經對不起我孃親了,難道還要繼續對不起我的母親嗎?”趙令儀步步緊逼道。
竇氏也是可憐人。沒有自己的親生孩兒也就罷了,可是連能依靠的丈夫都只會欺負她的話,還當真不如就此離開。竇家舅舅和舅母都是好的,想來就算是母親歸家,也不至於受委屈,反而比在趙家要好呢。
“我沒有對不起你孃親,你孃親的死是因爲你哥哥,與我有什麼相干?”趙仲康說這話的時候,卻顯得沒有什麼底氣。
其實,李氏是怎麼死了的,他至今都糊里糊塗的,因爲他當時日日留連在花枝巷,根本就沒有去過清平院,如何能知道?
“父親大概忘記了,哥哥去了的時候,您日日留戀花枝巷,連府中都不回來,您當母親什麼都不知道嗎?母親是個女人,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經有了外心?只不過,母親是在等您回頭。可是,您就算是到了母親臨去的時候,也沒能讓她得到一句安心的話。您或許已經不記得了,母親當年躺在牀上,是如何的期盼您能早日回府,可是您卻讓母親等了您兩個時辰。這也就是爲什麼母親臨終之時,沒有給您留下一句話。也是因此,母親纔會把女兒託付給舅舅照顧,而不是託付給您。因爲,您已經不值得孃的信任了。”這些話,壓在心裡許多年,趙令儀終於還是說出來了,母親當年的寒心,她感同身受。
母親臨終之時的表情這些年從來都不曾從她記憶中褪色,即使是她忘記了許多,可是母親哀哀悽悽的表情卻從不肯忘記。
父親在此事上糊塗了一輩子,還兀自以爲能瞞天過海。殊不知,卻只是他在自欺欺人罷了,母親的心裡和明鏡兒似得,只是母親不是那樣會歇斯底里的人,所以不屑於和父親鬧而已。
趙仲康顯然沒有想到這些,何況這麼多年過去,他記憶中李氏的影響已經不深了。不過,現在再想起來,當年李氏臨走之時,給所有的人都交代了,只是沒有留給他一句話,當時他還頗有怨言。如今聽令姐兒說起來,難道當初李氏真的知道了可兒的事?所以對他心有怨懟?
可就算李氏知道了,也不該因此妒恨不是嗎?她是正妻,就該大度些,知道了,難道不該把人擡進門,還要妒恨不成?
趙仲康腦子裡依然是一片糨糊。
“父親,有些話,我做晚輩的或許不該說,可是到了如今,我卻不得不說。或許您該自我反省一番了,您想想,這麼多年,您對得起誰了?是我親孃還是我的母親?又或者是對得起我們兄妹中的任何一個?”趙令儀清澈的目光就這樣直直的看向趙仲康。
趙仲康張張嘴巴,終究什麼都沒說出來。
“這麼多年了,您大約忘記了,您不光是趙嬿婉的父親,您也是我和二郎、六郎的父親。”趙令儀說這話的時候,五味陳雜,她心裡是渴望過父親疼愛的,可是日復一日的等待卻沒有結果的時候,她也就淡了這份心思。
說完這一席話,趙令儀也不想再說下去,便徑自退了出去。如果話說到這份上他依然執迷不悟,那也就是當真沒救了,就算是家破人亡也是咎由自取。
衆人直到趙令儀離去。還在震驚中,當年的事連其他的人都不清楚,趙令儀一個四歲的小姑娘是如何這樣清楚的?
趙仲康懵懵懂懂中回到了書房,今日令姐兒的話如同一把利刃,撕裂了他的自以爲是,這麼多年以來,他真的這麼失敗嗎?他就是喜歡了一個人而已,怎麼就成了錯了?
十六這日,趙令儀穿了竇氏親手縫製的鳳穿牡丹大紅嫁衣坐在妝臺前頭,竇氏拿着一柄紫檀木喜鵲登枝的梳子爲她梳妝。
不管家裡鬧成什麼樣子。竇氏還是決定盡心盡力的送走趙令儀。畢竟她是無辜的。犯不着爲了府中的事,耽誤了這孩子的大事。
衆人就算是心裡不高興,可這時候面子上卻還都是笑意盈盈的模樣兒,不過趙令儀心裡可清楚的很。趙家的事情不會因爲自己出嫁就了結。或許。這纔是開始而已。
“玲瓏,玫瑰胭脂可拿過來了?新娘子最適合玫瑰色的了,看起來膚色好。”竇氏回頭問話。一面細細的給趙令儀勻面。
“母親!”
“別說話,要不然妝畫難看了怎麼辦?”竇氏壓住準備亂動的趙令儀說道。
府中現在這麼多的煩心事,真是可憐這孩子大好的日子還不能省心。不過,這府中的事已經是如此了,就不要讓她再費心了。
“好孩子,你要說的話,母親都知道,就算是母親不知道的,也等着你三日回門的時候再說給我聽可好?今日,你就好好做你的新嫁娘。你雖然不是我十月懷胎生的,可從你五歲開始,就在我跟前長大了。在我心裡,你就和我親生的沒什麼兩樣兒,客氣的話也就不用對母親說了。如今你出嫁,目前能自然開心,也盼着你以後能好好的過日子。”竇氏說着,眼圈兒都紅了。
倒是石老太君在一旁聽着,知道竇氏還要等着趙令儀三日回門的時候,便也略略放心了一些,她着實擔心,等趙令儀出門,竇氏就圈起鋪蓋離開。
“母親,那就等我回門的時候,再和你說話可好?”趙令儀心裡嘆息一聲,也不再多說話,有些事情,終究要自己做決定,不過不管母親到最後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她都會支持,也會一直當母親是親孃。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盼着我的令姐兒富富貴貴,一生安康隨順。”
竇氏忍住眼中的淚,一遍一遍的梳着趙令儀黑亮的長髮,一面輕聲唸叨,屋子裡的人都靜靜地看着,靜靜地聽着,誰也不多說一句話,這母女二人固然不是親生,可是此時,誰能說,她們這份感情不真摯?
便是連竇家大舅太太也覺得,眼前這恍然就是親母女兩個。
竇氏其實是不擅長梳頭的,可是今日她卻梳的極好,趙令儀在她的打扮之下,果然比平日裡更加嬌豔三分。
“瞧瞧我們的令姐兒,這一打扮,果然更加漂亮了,只怕是新姑爺見了,也要挪不動腳步了。”李家大奶奶看着氣氛有些僵硬,便笑着說道。
趙令儀聽了這話,難免還是羞紅了臉頰。
“瞧瞧咱們的令姐兒,這就害羞了,可不敢再說了,再說這臉上都能滴出血來了。”三太太也湊趣兒說道:“人常說誰家的新媳婦標緻,今日我纔算是見到了標緻人兒。”
“一晃,我的令姐兒都到了出嫁的年紀了。”石老太君拭去眼角的淚水說道。
趙令儀看着祖母掉下眼淚來,不由也淚珠兒紛紛滾落。
她早早沒了母親,祖母雖然有些私心,可到底還是真心對她的,在府中也對她多有呵護,如不然,只怕她的日子還沒有這麼順心呢。可是此一去,再見祖母的時候,就不能再依偎着撒嬌賣乖了。
“母親可別哭了,您瞧瞧,令姐兒的妝都花了。”三太太忙就笑着勸石老太君。
石老太君連忙擠出笑容說道:“倒是我的不是,大喜的日子,招惹令姐兒也傷心難過。”
“新娘子出嫁就是要哭纔好。只是,要是哭花了妝回頭可要被世子笑話了。”李家**奶原本是個好玩的,所以這會子促狹道。
竇氏卻細心的爲趙令儀補妝,把被淚水衝花了的妝重新補好。施氏站在一旁笑道:“你這會子還不忘促狹你妹妹!”
“令妹妹纔不會和我計較。何況,我也是哄妹妹一笑罷了。”
“老太君,燕王府的催嫁了,說吉時已到!”喜娘進來提醒道。
“快把給姑娘準備的小點心拿過來,再把熬好的燕窩粥端過來。”竇氏聽着喜娘的話,反而慌張了起來,一疊聲的催促丫鬟。
一早,竇氏就讓丫鬟準備了一口能吞下去的小點心,用帕子包好了,方便趙令儀吃,還不會花了妝。
海棠忙就端了一小盅燕窩粥來,服侍趙令儀小口的吃下去。
成親這日是最累的,饒是身子強壯的人也經不住這一日的折騰。所以,多數人家早上都會給出嫁的女兒準備補品。
吃完了補品,趙令儀便該拜謝長輩,石老太君看着跪在身前的趙令儀,眼中噙滿淚水說道:“令姐兒,燕王府不是什麼好去處,祖母也清楚,可是難得世子對你好,所以,祖母才能放心你嫁過去。可是,不管王妃如何刁難你,她都是長輩,你要盡一個兒媳應盡的孝道,可是也別太委屈了自己,要懂得避開鋒芒。且不能任性,要寬待於人……”
說着說着,石老太君有些泣不成聲了,趙令儀忍着難過一一的應了祖母的話。又跪下來,對石老太君磕了頭,之後再拜別竇氏,竇氏一樣是殷殷叮嚀一番,再之後施氏等人也不放心,少不得叮囑他相夫教子之類的,倒是也折騰了不少時間。
可是衆人總還是覺得,這話怎麼就說不完了,好像是有許多的話,以前竟然忽略了,這會子纔想起來要提醒一般。
喜娘不得已再次催了,竇氏這纔拿起繡着比翼鳥的紅蓋頭蓋在趙令儀的頭上,讓清嵐扶着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