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安城,天黑的很早。
安城實驗中學因爲是這兩年新建的校區,基礎設施要比之前在北環的老校區好很多。
集中供暖,不用再在教室裡燒爐子取暖就不說了,那400米的環形塑膠跑道,南北兩座L形的五層教學樓,加上一座食堂兩個宿舍,校區之大,基礎配套之全,在安城那是獨一份兒!
實驗中學趕超安城十中,坐穩安城第一重點高中的名頭,也自此而始。
東門的保安亭上,裝了一個瓦數很大的燈頭,天黑放學的時候打開,東門方圓五米的地方,全部籠罩在橘黃色的燈光之下。
許志良家和學校離的不遠,一腳油門,出了村子穿過南環路就是實驗中學。
學校北邊和隔着馬路的對面,都還是一片平房,靠着馬路邊上的平房都經過簡單的改造,開起了一家家炒飯蓋飯之類的快餐。
這類快餐店的受衆是大部分普通學生,而學校東南角開在黃龍小區門市房裡的美加州牛肉麪和燒烤店,則只是極少數家庭條件優渥的學生才能去的地方。
以前,許志良都是帶着莫七彩在小平房裡的紅火火快餐店隨便對付一下晚飯。莫七彩固執地和許志良AA,但許志良有時候打牌輸了錢的時候,甚至還要和莫七彩吃一份飯。
許志良也搞不懂,爲啥那時候的自己就不能忍着點兒不吃,陪着七彩吃完之後回家去吃。
也許這就是在成年人眼裡,無法理解的獨屬於青春年少的幸福吧。
趁着等莫七彩的空檔,許志良在學校外面的報亭用公共電話給傳呼臺打了個電話,發了個信息出去。
剛發完不就,就看到了在人羣中的莫七彩,他連忙過去,接過她拿在手裡的一本厚厚的教輔書,然後自然而然地將七彩柔弱無骨的小手藏進了自己的大手裡。
“下午累不累,媳婦兒。”許志良問道。
莫七彩搖頭,說道:“不累,都習慣了。”
許志良挑了挑眉,說道:“別太拼,身體第一。就算考不上也不用擔心,你男人養得起你。”
莫七彩白了他一眼,小臉兒上迅速爬上一抹緋紅,輕聲道:“不害臊,你是誰男人?”
“你男人。”許志良厚顏無恥道。
“不要臉。”
“要媳婦兒。”
莫七彩又朝許志良拋了個白眼兒。
“你開車做什麼?”見許志良打開副駕駛的門,莫七彩問道。
“今天不在這邊兒吃快餐了,以後都不吃了,我帶你去吃牛肉麪,比這邊兒的乾淨些。”許志良認真地說道。
莫七彩投去疑問的眼光。
許志良哪還能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連忙舉起雙手道:“我沒去打牌,媳婦兒。我以後都不去了。”
見莫七彩信了,他才伸手揉了揉莫七彩的腦袋,寵溺地說道:“要高考了,帶我媳婦兒吃點兒好的都不行?”
莫七彩開心的笑了,雖然不知道許志良這次的承諾能堅持多久,但哪怕多堅持一天都是好的。
她的另一隻手輕輕抓住許志良握着自己的大手,說道:“這麼近,別開車了,陪我走走吧,在班裡坐了一下午了。”
許志良趕緊點頭,說道:“好啊好啊。”
兩個人就這麼並肩走在馬路上,鞋子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橘黃色的路燈灑在他們的身上,莫七彩輕輕摟着許志良的胳膊,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安心。
許志良輕輕哼了一首歌。
一首莫七彩從沒聽過的歌。
“...”
“我愛你,是多麼清楚多麼堅固的信仰!”
“我愛你,是多麼溫暖多麼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慌不管愛多傷不管別人怎麼想,愛是一種信仰,把我帶到你的身旁!”
“...”
莫七彩眼睛亮亮地看着許志良,溫暖的燈光讓他的面部輪廓有些模糊,但是莫七彩聽出了他歌聲裡痛苦和開心。
“是不是自己給了他太大壓力?”
莫七彩突然抱住了許志良。
許志良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的一愣,但還是將她摟在懷裡,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溫聲道:“怎麼了,七彩?”
“志良,我是不是給你太大壓力了?”莫七彩輕聲道。
“壓力?”許志良有些疑惑,說道:“沒有啊。怎麼突然這麼問?”
“你哼的歌。”
“我哼的歌?”許志良心裡一抖,剛纔內心感慨,下意識地就把這首歌給哼出來了。
許志良的本意是曾經的自己不懂得珍惜,一次次讓七彩失望,最後更是永遠的失去了她。但她一直是自己的信仰,如今更是被一場車禍帶回了二十年前,許志良此時再唱這首歌,只覺得更加契合其中那句愛是一種信仰,把我帶到你的身旁!
於是他下意識地就哼了出來。
卻不料讓七彩多心了。
他捧起莫七彩的小臉兒,笑着說道:“別多想。我唱這首歌只是想告訴你,你就是我的信仰,是我改變一切的力量!”
莫七彩沉醉在了許志良的情話裡。
她很羞澀,但卻忍不住心臟越跳越快,忍不住心中的那股衝動。
她有些冰涼的手溫柔地撫過許志良帶着胡茬兒的臉,然後踮起腳尖,蜻蜓點水般地,輕輕在許志良臉上留下了一個吻。
終究,她還是沒好意思吻上許志良的脣。
莫七彩在心中還是有自己小小的堅持的,初吻,總要在更浪漫的場合纔對。
許志良真想回敬她一個能讓人窒息的法式長吻,但他知道莫七彩的性子,而且在他心中那個現在還有些朦朧的計劃裡,七彩的初吻,甚至是...總要在一個能讓她回憶一輩子的浪漫場景下才對。
於是,他只是在莫七彩腦門兒上親了一口,然後拉起羞澀地低下頭的莫七彩,繼續朝南走去。
良久,莫七彩纔出聲道:“志良,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信仰。”許志良笑道。
他不知道這首歌現在出沒出,所以也不敢貿然往自己身上安。
更何況,自己也沒打算靠賣歌賺錢。
不過,如果能成爲流行歌手,是不是也能擴大影響力呢?
許志良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