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西郊區的房子自是不能租了,損失一千元定金無所謂。
接下來的幾天,丁馳重新尋找房源,終於在東河區城郊找到了一套。這處所在也是廢棄倉庫,有庫房有院落,面積也比先前那套大一些。最讓丁馳滿意的是,少部分庫房位於地下,更方便做爲核心保密廠房使用。
有了前車之鑑,丁馳在交定金時,就向房主做了詳細瞭解,之後又多渠道側面打聽,確認沒有類似橋西那種情形,才又在三天內交齊所有租金。拿到鑰匙後,丁馳也是第一時間更換鑰匙,並安裝了監控設施。
生產場所已經確定,於是丁馳回到衛都大學,直接找到諸葛默然教授。
在上學這四年中,丁馳與諸葛教授見面不多。他對待諸葛教授,既不像畢贏等人那樣的輕視態度,也不似個別同學阿諛之極,而是尊敬加坦然。
今日再次見到教授,丁馳對其尊敬依舊,但卻坦然不足,還多少有些緊張。不知是受上次拒絕對方美意影響,還是因爲要有求於人,可能二者皆有吧。
知道對方是百忙之中接見,丁馳在問好之後,接着便又表示謝意:“謝謝教授,打擾您工作了,敬請諒解!”
諸葛默然“哦”了一聲,目光盯在對方臉上,然後緩緩移動起來。
什麼情況?丁馳被看的不好意思,同時心中也不免疑惑。
從頭到腳掃過一遍,諸葛默然再次盯着對方臉頰,他笑了:“俗話說‘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莫非你有什麼事?”
丁馳臉上騰的一下紅了,因爲教授猜中了自己心思,也因爲教授語句中的譏誚之意。
也難怪,就在一年前,教授特意伸出橄欖枝,不但要給自己保研資格,還要吸收自己進課題組,而自己卻拒絕了美意和極佳機會。雖說自己有不得以的緣由,雖說由褚亞傳遞信息,但教授應該是知道的。而自己今天卻主動上門了,對方豈能不多想?
短暫尷尬後,丁馳也不禁暗自心喜:正不知如何開口呢,這樣也好。
打定主意,丁馳順着講說起來:“今天我來找您,是想勞煩您幫個忙。”
“幫什麼忙?”反問之後,諸葛默然亮明觀點,“小忙還好說,大忙幫不了。”
對方回覆不出意料,但丁馳仍不免氣餒,覺着希望渺茫。不過既已上門,就必須要把話講說出來,而且也的確再沒好辦法,否則他也不會主動上門。來之前他已試過多種方式,但都沒能解決問題,是經過激烈思想鬥爭纔來的。
“這個忙有點兒大。”丁馳遞上《項目方案》,硬着頭皮講出目的,“教授,我想請您幫着聯繫研製芯片的技術團隊。”
“研製芯片?這哪是有點大呀,太大了吧。當初褚亞說你爲做生意放棄保研和進課題組,我還覺着不可思議,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大生意呀。你沒聯繫首大和燕都大學?他們有這樣的團隊。”諸葛默然感嘆並追問後,才接過《方案》。
丁馳回道:“聯繫了。可他們的團隊已自建企業,或與其他企業有合作,正在運轉着,沒有再合作的意思。除此之外,還聯繫了幾所著名大學,要麼根本沒有研發團隊,要麼就是和首大、燕都大學情況類似。”
稍停了一下,丁馳又補充起來:“您是全國著名經濟學家,稱之爲‘泰斗’毫不爲過,無論聲望、社會資源都極其豐富,所以我才冒昧登門勞煩。”
諸葛默然自是不爲奉承所動,而是直接道:“據我所知,芯片生產可是大操作,投資大、週期長,失敗機率也大,你既然要投資這類項目,想必資金很充足嘍。”
丁馳輕輕搖頭:“資金不多,對於芯片生產更是杯水車薪,不過可以向銀行融資,若是能爭取到國家政策支持就更好了。”
“無論融資也好,爭取支持也罷,關鍵還得自有實力過關,否則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無根之木。另外,芯片研發往往涉及國家行業戰略,容不得閃失,更容不得兒戲。”諸葛默然說話時神情很是嚴肅。
“我知道,這不是小操作,牽一髮動全身,甚至涉及整個大戰略。可我並非兒戲,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分析考慮各種因素後的決定。我還知道,這事一旦失敗,不但資金虧空巨大,還可能身涉更大漩渦,而即使成功也未必功、名等身。可這事必須有人去做,我願做這個趟雷者,願爲此承擔可能的犧牲。”
“這並非是我逞強,而是現實逼人呀。您肯定也清楚,現在芯片行業就像金字塔,塔尖一直爲國外行業巨頭壟斷,我們只是諸多塔基之一員,處處受制於人。這麼一來,不但行業受影響,而且還深深影響國民經濟發展,甚至國家安全也受威脅。我不敢說自己多崇高,但我的確是爲國着想,爲國爭取戰略主動。”說到這裡時,丁馳情緒不免激動。
諸葛默然長長的“哦”了一聲,目光緩緩掃過丁馳臉頰,淡淡的說:“話好說,事難做,你可要想好了。”
“想好了,我一定要搞芯片。”丁馳回覆的很肯定。
接下來,諸葛默然又詢問了一些問題,丁馳也都做了誠懇回覆。
最後,諸葛黯然道:“你先回去,我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謝謝教授!勞您費心了。”丁馳起身告辭。
“等等。你如實回答,到底是爲了什麼?”諸葛默然擡手叫住對方。
丁馳回過頭去,再次重申了先前的表述:“我的確是爲國着想。”
“好,好,你去吧。”諸葛默然揮了揮手,隨即又道,“回去後,把你的構想好好整理一下,越詳細越好。你放心,與我所交流的任何東西,我都保證絕不會外泄。”
“好的。”丁馳應答之後,離開了屋子。
望着那個離去的身影,諸葛默然神色嚴肅,心中納悶:他真的是爲國着想?他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才二十多,只是個剛走出校門的大孩子呀。不過這小傢伙的確很特殊,和大多數學生真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