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27日蘇聯總統巴格喬夫通過廣播發表平息政變的演講很振奮人心,那麼在30日這一天,同樣是巴格喬夫發表的另一番演講,則是舉國震驚,因爲在這一天,巴格喬夫宣佈辭職,並建議紅黨解散。
“這一次的政變都是由於我本人在用人方面的疏忽所致,我身爲國家總統,卻沒有注意到黨內和國內的這些野心家們,我們什麼都多,土地、石油和天然氣以及其他自然資源;我們的智慧和才能也都不錯,可我們的生活卻比發達國家差的多,並且還越來越落在他們的後面。”
“造成這樣的根本原因是我們的社會在官僚體制束縛下幾近窒息。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應當從根本上改變一切。消滅那個早已使我國無法成爲富足安康、繁榮昌盛國家的極權主義體制,讓社會獲得自由。”
“然而要做出這些變化是需要做出巨大努力的,也會遇到過時和反動勢力的反抗,這一次政變顯然就是這個結果,我本人要負全部責任,所以今天我宣佈我在這裡辭職,並建議解散中央紅黨,各地黨組織請自尋出路,當年是紅黨帶領這個國家走向了富強,所以現在我也希望紅黨不要成爲國家發展的阻礙。”
巴格喬夫的講話在廣播的作用下回蕩在整個克里斯科上空,所有聽到巴格喬夫講話的人們都一下愣住了,他們或茫然的看着手中的收音機或擡頭愣愣的看着廣播,一如一個禮拜以前,他們聽到緊急狀態委員會成立一樣,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難道說這又是一次政變嗎?就像上次那樣?
人們想這樣安慰着自己,可關鍵事實是上一次巴格喬夫總統並沒有露面,但是這一次,是巴格喬夫在掌握了整個克里斯科局勢,並把那些政變分子一網打盡以後宣佈的辭職,怎麼看都不像是受到威脅的模樣。
可如果巴格喬夫辭職還可以理解爲是他本人想要爲這次的事件負責,但他建議紅黨解散,就讓人們徹底凌亂了。
紅黨作爲蘇聯境內七十多年來的唯一合法政黨,其權威性早已深入每一個人的心裡,現在突然要解散這個黨了,怎麼能讓人接受呢?
也不僅是人民無法接受,包括所有企業工廠以及政府機關的人們也都無法接受,由於中央並沒有就此出.臺任何相應的政策,沒有對各地黨組織的安置等等,讓他們完全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麼樣的鬧劇,一切來的那麼突然,比上一次的政變還要突然。
一輛汽車從格勒大街上駛過,一雙美麗的眼睛看着街上人們的表現,她憤憤的說:“看呀,七十年的高壓統治,都已經把人們變成了紅黨的奴隸了,現在紅黨這個奴隸主突然宣佈離開了,這些奴隸就都不知所措了,這簡直是我們國家和民族的悲哀。”
這個憤憤不平的人就是卡列琳娜,周銘坐在她身旁,周銘也看到了街上人們的表現,不過相比卡列琳娜,他就沒有那麼多情緒了,只是對她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人們已經習慣一種模式,你突然讓他更換,一時之間確實很難接受,正如你們國家之前的全民公決一樣,大家還是很支持蘇聯的。”
“這個國家和民族都是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那些握着權力的官僚。”卡列琳娜說,不過她的語氣就並沒有剛纔那麼肯定了。
其實蘇聯解體也是個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很多人都以爲是蘇聯走進了死衚衕,不得民心以後解體的,但其實不然,蘇聯和紅黨在國內都有很高的支持率,甚至在全民公決中,有超過八成的人還是支持保留蘇聯的,可結果還是解體了,不能不說是個笑話。
不過周銘並不是什麼政治研究員,他對這個問題自然也沒有深究的興趣,他對卡列琳娜說:“與其看這些,我們還不如去看看那邊的改革怎麼樣了吧。”
卡列琳娜用力的點頭,隨後他們的車子就開到了紅場附近的聯合銀行總部大廈,這裡纔是他們今天目的地所在。
這座聯合銀行的總部大廈是由西方國家的設計師設計的,因此帶有一點哥特式風格的北俄建築,周銘的車子開到門口,他下車和卡列琳娜下車走進大廈,因爲北俄共和國的第一批私有化改革,就將在這裡開始,這也是周銘對抗刀塔計劃,從西方國家的刀塔計劃裡搶錢出來的第一槍。
今天聯合銀行停止營業,所有的銀行職員都聚集在營業大廳,周銘和卡列琳娜來的正是時候,一切正要開始。
一個謝頂的中年人走上臨時被搭起來的講臺,這個人周銘和卡列琳娜都認識,他就是聯合銀行的行長伊爾別多夫。
他依然帶着自己特有的腔調對所有人說:“同志們,根據北俄共和國的一號政令,也是前總統巴格喬夫先生的志願,我們聯合銀行將會首先進行私有化改革,但我們是社會國家,因此按照公平原則,整個聯合銀行的財產將會平均分給你們每一個人。”
伊爾別多夫這席話說出來,立即讓下面的銀行職員歡呼雀躍起來,因爲最近幾年蘇聯的經濟實在不景氣,他們的生活也變得越來越困難,現在如果能平均分到銀行財產,那絕對是一件大好事呀!
但隨之問題也就來了:這個財產該怎麼分呢?難道把銀行的錢全取出來一人一份嗎?這不開玩笑嗎?
這個問題顯然也是伊爾別多夫早就想好了的,當看到下面的職員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後,他馬上解釋道:“爲了進行私有化改革,也是爲了體現我們公平分配的優越性,我們這一次是採用證券的方法來分配,就是將銀行的資產換算成證券分發到你們每一個人的手上,這樣你們就是銀行的主人了。”
伊爾別多夫的話再次引起了現場職員的歡呼,不過伊爾別多夫接下來的話卻又讓大家的心提了起來,他說:“但是我在這裡要提醒大家一點的是,這個證券只是我們銀行內部的有價證券,是並不能在外流通的,簡單來說,就是大家持有銀行資產的證明,但卻不能拿出去在外面買東西。”
由於經濟模式單一,在場的人聽不懂那拗口的資產證明是什麼意思,但他們卻能明白不能買東西是什麼意思,於是馬上有人問:“又不能買東西那這個證券有什麼用?怎麼才能證明我們擁有銀行的資產?伊爾別多夫先生你不是故意說這些東西來騙我們好不發我們的工資吧?”
有人帶頭,其他人馬上跟着附和道:“就是啊!伊爾別多夫先生我們上的學少,你可千萬不要騙我們啊!”
看着下面的羣情激奮,伊爾別多夫馬上舉起雙手說:“大家不要激動,聽我講完。”
“是這樣的,原本這個證券發給大家是爲了給大家一個持有銀行資產的證明,讓大家都可以拿到銀行所得的紅利,證明大家都是銀行的一份子,不過既然大家心中有疑慮,或者說不放心的話,那麼可以選擇把這些證券賣給我,但因爲是我私人掏錢,所以這些證券都必須折價,而且我在買下了這些證券以後,我就是這間銀行的真正老闆了,你們看怎麼樣?”伊爾別多夫問。
面對伊爾別多夫這個問題,下面馬上有人回答道:“那當然,如果真要這樣進行私有化改革的話,伊爾別多夫先生既然是你出錢買下的這些證券,那您當然是銀行的老闆啦!只要伊爾別多夫先生你真的能出錢買下這些證券就好!我們就認你這個老闆!”
聽着大家給出的答案,伊爾別多夫顯得非常高興:“那好,就請大家開會完以後去你們各自的辦公室簽署意向協定,說明你們是自願把證券賣給我的,只要簽了字,就可以去財務那邊領取屬於你們的錢了。”
隨着伊爾別多夫這句話說完,所有聯合銀行的職員都歡呼着奔向自己所屬的辦公室去。
在臺上,伊爾別多夫看着他們的動作,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因爲他很清楚,只要今天的工作一完成,這間聯合銀行就將正式成爲自己的私有財產了。
“周銘先生,這好像有點不大對勁呀!”
看着大廳裡的情況,卡列琳娜轉頭問周銘,她疑惑的眼神顯然只是一種直覺,讓她具體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當然不對了,因爲他這就是在明目張膽的侵吞國有資產。”周銘說,“而且他回收證券的錢都是從銀行貸款出來的,他玩這出把戲一毛錢不出,就把整個聯合銀行都收爲己有了,還是得到了聯合銀行全部職工同意的,不愧是猶太人,就是精明,能玩出這麼一手公平分配的騙局。”
“可是周銘,他那些不是貸款,是要還的嗎?就算以後聯合銀行真是他的了,那麼有政府在,他這筆錢還是賴不掉的吧?”卡列琳娜還是很疑惑。
“這就是關鍵所在了。”周銘說,“只要聯合銀行成爲了伊爾別多夫的私人財產,只要這個私有化改革會繼續進行下去,那這筆錢就完全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