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恢復知覺時,沐悠只感到嘴裡苦到了極點還夾雜了一股血腥的味道,頓時讓她想到了那條碩大無比的巨蟒,以及自己拼命時用嘴咬斷的脖子……
想到這,沐悠便是一陣作嘔,撐起身子就想吐酸水,卻發現渾身上下就像散架重組了一樣,到處火辣辣的疼,如針般尖銳的滲進自己的感知裡……
“姐,姐你怎麼樣?姐你醒醒!”耳邊,是沐寒焦慮的呼喚,沐悠掙扎了半響,終於緩緩地張開了眼,首先入目的便是沐寒擔憂中還有些氣惱的臉孔。
“姐,你總算醒了!”看到她睜眼,沐寒輕吐出一口氣,臉色好轉了不少,然後便是直直的看着她,眼中藏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隱憂。
“你個臭小子!快給我滾去賠禮!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侄子的份上,我早就把你丟進黃浦江餵魚了!”遠處傳來一聲怒吼,震得沐悠的耳膜“嗡嗡”直響。
如果可以,她真的一點也不想尊老愛幼的把某個黑道老大給清出門外!
“你們都給我安靜點!”一聲不大卻滿含冰冷的話遏制了所有噪音的誕生,沐悠愣了愣,隨即在心中笑了,有個妹妹,就是貼心。
“沐姐姐,你現在覺得怎麼樣?能說話嗎?”不棄推動輪椅來到沐悠的病牀邊,面容精緻的臉上滿是沐悠清醒過後的喜悅。
“家,家裡……”沐悠努力了一會兒,才艱難地吐出來兩個字,不棄卻很快的會意,急忙笑答道:“沐姐姐,沒事的,我和沐伯伯沐伯母幫忙解釋過了,說你是因爲幫學校外出參加一個培訓,所以你不用擔心。”
“咳咳……”沐悠第咳了幾聲,心中卻在冷笑,培訓?這個藉口要是沐承能信就怪了,八成是對自己放任自由了纔會隨她去。
“只是……”不棄皺了皺眉,又想說些什麼,卻被沐寒給打斷了,“姐,你先好好休息吧,所有的事情,都等你休息好了再說。”
沐悠心知事情有些不對,但還是點了點頭。
這不是逞強的時候,就算是有什麼事,自己這幅病態的模樣能做些什麼?
沐悠一放寬了心,視線向周圍擴散掃去,這才發現屋子裡還有很多人,還有些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面孔。
夜森先是有些訕訕的掃了不棄一眼,然後才笑呵呵的向沐悠走過來,這個舉動倒是讓沐悠深思了一下,然後放在了心裡。
能讓夜森這麼忌憚,而且還是個柔弱的女孩,這中間,不簡單啊!
“還不過來!”這一次,夜森可以將嗓音壓低了些,但還是不難聽出裡面的怒氣。
沐悠好奇地看過去,慢慢地,有一個染着藍色頭髮的年輕男子,容貌長得倒是很平凡,一眼望過去給人的感覺就是一不學無術的不良青年,但是沐悠卻無法小看他,因爲她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很熟悉的肅殺之氣,特別是那雙眸子,像是狼眼般的犀利懾人,那不是一般人的能夠擁有的!
“不知你傷,抱歉。”男子走到她的病牀邊,不帶一絲情感的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就又像跟柱子般的杵在那裡不動了。
僅僅是一句話,沐悠就已經認出來眼前的人是誰,那麼有特色的語言,想要不記得都難!
他想表達的應該是他不知道她在前面受傷了,所以對自己下了重手錶示抱歉吧?
沐悠想明白後,唯有無奈苦笑。
“沒。”沐悠也一個字回過去,表達了自己“沒關係”的寬宏大量。
“你這個丫頭啊,我蕭雲算是看上你了,怎麼樣,要不要做我的徒弟啊?”
隨着一聲輕笑,擋在自己面前的“木頭樁子”被人毫不客氣的推開,取而代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左右的中年美婦,雖然年齡在她的臉上已經遮掩不住,但是她臉上總噙着的笑容,卻讓人倍覺得親切。
沐悠所不知道的是,如果她內心的想法讓黑道的衆位同仁聽見,怕是每個人都要噴出一口老血了。
我呸!還親切!那可是惡魔的笑容啊!黑道上哪個人不知道“笑雲蕭雲”,就是因爲蕭雲那常年掛在臉上的笑容得來的。
很久以後,沐悠才終於從蕭雲那裡得到了一個讓她自己也覺得很滿意的答案,蕭雲說,丫頭,大概我們都是同一類人,所以在見到對方的時候纔會覺得格外有好感吧!
“你是?”沐悠忍不住出聲疑問,聲音還是嘶啞無比,卻沒人在意。
“哼!”剛剛沉寂下去的夜森突然發出了一聲耐人尋味的哼聲,沐悠明顯的感覺到眼前美婦在這一哼聲之下臉色一變,隨後笑得燦爛的道:“丫頭,你怎麼能不認識我呢?我可是你的師母呢!”
“啊?”沐悠的反應有些慢,剛剛不是還說要收自己爲徒,怎麼一轉眼就成自己的師母了?自己的師父是夜伯伯,那師母就是夜伯伯的……
想明白後的沐悠頓時有種被雷劈到的感覺,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夜森,大概的意思是:看不出來哎夜伯伯,原來你的魅力這麼大這把年紀了還有第二春!弄得夜森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最後居然也沒有反駁,似是惱羞成怒的退出了病房!
這讓在場的衆人都傻了,蕭雲難得的不笑了,眼角有些泛紅;跟隨來的卓帆驚愕了,看着夜森離去的方向愣了好久都沒回神;而沐寒,則是從沐悠醒來以後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此時的沐悠看着他這幅模樣,玩笑的心思也沒了,心中的那股不安再次升起。
“不棄,你剛剛到底是想說什麼?”
趁衆人不注意,悄悄的拉住不棄的手,在她的手中寫下了這幾個字。
不棄感知到這個問題時,咬了咬脣,似有些爲難,偷偷地看了眼正在出聲的沐寒,然後又看了看滿眼期盼憂心的沐悠,終是寫回了幾個字。
“家裡來了一個人。”
感覺到這幾個字,沐悠的心頓時沉了沉,但還是抱着一絲希望。
不對,時間不對,不該這麼早的,現在才初三,還沒到畢業的時候,再說,才一個人,說不定不是……
而後,不棄又加了四個字,讓沐悠的希冀徹底破滅,絕望至谷底。
“她叫喬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