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番外之陳子瑞
“聽說了嗎？陳氏企業快要破產了，現在很多能跳槽的人已經走了，我們也要抓緊時間！”
“怎麼回事？我怎麼不知道，陳氏經營的好好的，怎麼會說破產就破產？”
“還不是因爲……”
坐在角落裡，我看着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這個消息後臉上震驚而又慌亂的神情，無聲的笑開了。
他們說的沒錯，陳氏其實已經破產了，但公司並不會倒閉，只是會換了主人而已。
三天前，我的父親就攜着鉅款而逃，爲了減少衆人的視線，他甚至拋棄了我和母親，獨自一人去海外逍遙了。
而我的母親呢？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聽家裡的那些傭人說，她去做了別的男人的情婦。
情婦是什麼？我不懂這個詞語，但是我能看懂她們在說這個詞語時看着我的目光，那是一種憐憫和同情。
可是我很討厭這種眼神，好像我是有多麼悲慘似的。
“原來你躲在這啊！”耳邊突然有聲音響起，我擡眼望去，是一個年近五十的老頭正在用一種很熾熱的目光看着我，那時的我還不明白這種目光的含義，後來我才明白，那叫慾望。
當他將手搭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狠狠的甩開了他，這也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憤怒，眼看着他就要朝我撲來，我悄悄地拿起了藏在衣服口袋中的水果刀，然後……直直的刺進了他的胸膛。
從衆人驚愕的目光中跑出公司，我有些顫抖的看着自己沾滿血跡的手。
剛剛……我是殺了人嗎？可是，是他搶走了我父親的公司，是他毀了我本該幸福的家。
不知道自己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了多久，天已經完全黑了，我感到自己的肚子開始餓了起來。
“先生，給點兒錢吧！”
“哎，這位小姐，可憐可憐，給點兒錢吧！”
在經過一家商場前時，我看到了一個穿着破舊的乞丐在端着碗乞討，只是很奇怪，那人的樣子好像很年輕，爲什麼不能做點別的事呢？
那人無意中視線也掃到了我，看到我猶疑的眼神，又看了看我的周圍，好久才慢慢地朝我走了過來。
“小傢伙，你是和父母走散了嗎？”那人蹲下來，目光與他平視。
不知道爲什麼，我並不討厭這個男人，從他的身上，我能感覺到友善的氣息。
“不，我沒有家人。”我說，同時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男人看到注意到我的動作，微微愣了愣，隨後笑的更開心了，“你肚子餓？”
見我點了點頭，他動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同時將擋在額前的頭髮撥到後面，“走，我帶你去吃好東西，以後啊，你就跟着我混了！”
我這才發現，其實男人的長相還是挺俊秀的，只是爲什麼，這樣一個人，會在街上乞討呢？
他所謂的好東西原來只是一碗清湯麪，要是放在以前，我怕是看也不會看一眼，可是現在，我真的很餓了……
“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
在我狼吞虎嚥的吃着剛上來的面時，對面的男人這麼問道。
“陳子瑞，6歲了。”我邊吃邊心不在焉的答，畢竟以後，自己的生活可能還要指望着這個男人。
“才6歲啊！”男人聽到我的答案有些驚訝，連連感嘆，“不像，真的一點都不像！我還以爲你起碼有8歲了！”
沒得到我的迴應，男人自討無趣的摸了摸鼻子，再次笑道：“小子瑞是吧？我叫艾克，以後啊，你就跟着我，有了你的幫助，我想我的收入一定會翻倍的！”
“吃完了……”我將面前的碗一推，瞥了眼他碗裡還沒來得及動的面。
“額……”艾克看着我空蕩蕩的碗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卻也只是一會兒。
“吃吧！”他把面往自己的面前一放，笑的燦爛。
就這樣，我開始了和艾克一起乞討的生涯，一開始我還百般不願的覺得丟人，可艾克的一句話糾正了我的彆扭心理，他說：只要是憑藉自己雙手賺來的錢，都不是可恥的，我們也付出了許多，至少……犧牲了色相……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三年，在這三年中，我與艾克和別人打過架，搶過地盤，餓過肚子也飽餐過很多次，看盡了世事的炎涼，這也使得我遠比同齡人的心理大上許多。
終有一天，不好的事情發生了，艾克病倒了，而且病的很重，我甚至能夠感覺到他躺在我身邊愈發微弱的呼吸。
“小子瑞。”突然有一天，他的臉色好上了許多，居然有力氣喚我，我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就那樣傻傻的看着他。
他從那破舊的衣衫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塊懷錶，“這個你拿好。”他說，“還記得我教給你的兩個字嗎？愛德。我死後，你拿着這塊表去任何一個標有這兩個字的商店，把這個交給她們的經理，有人會善待你的。”
我不理他，有些顫抖着嗓音問：“你是要死了麼？”
艾克笑笑，聲音依舊溫和：“是啊，我要死了……”
我就那樣呆呆的看着他，一直到艾克最後永遠的閉上了眼，我才覺得某個地方有些痛，然後有溫熱的東西從我的眼中流下。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那樣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艾剋死去的消息不脛而走，甚至在我還沒有想好如何安葬他的時候，其他的一些乞丐就已經將我趕出了屋子，並把艾克的屍體搬了出來，儘管艾克生前如何的善待他們，可是他現在死了，那就什麼都不是……
我一個人漫無目的的揹着艾克在街上走着，路過的人紛紛用驚異的目光看着我，但又很快捂着鼻子走遠。
“小哥哥，這位叔叔怎麼了？你需要幫助嗎？”視線裡突然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等我看清楚時，那女孩已經來到我身邊幫着我扶着艾克。
那是一個長相很清秀的小女孩，頭髮柔順的披在雙肩，穿着一身雪白的羽絨服，此刻正擔憂的望着我。
看着她潔白的衣服，再看看我髒的發黑的單薄襯衣，一股羞惱的情緒迅速地從心底滋生而起，我狠狠地瞪着她，厲聲道：“走開！”
女孩似乎愣了愣，手也確實縮了回去。
果然，又是一個溫室裡的花朵，禁不起一點恐嚇。我冷笑一聲準備繼續往前走。
誰料那女孩撇了撇嘴又跟了上來。
“就知道逞強！”她的臉上不知道因爲氣憤還是寒冷染上了一層紅暈。
皺了皺眉，我不理她，自顧自的向前走去。
“小哥哥，你再這樣下去叔叔會生病的！”她的聲音有些着急，不放棄的跟在身後。
我卻突然停了下來，嘴角浮現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容。
如果她知道我揹着的人已經死去會是怎麼樣？
眼看着她再次跑到我的身前，我看着她紅撲撲的臉道：“他已經死了，不會再生病了。”
“啊？”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你口中的叔叔，我現在揹着的，是一個死人。”我笑着再次重複了一遍。
果然，她的臉頓時就白了，看着我的眼睛瞪得老大。
這下，我總該可以安靜了，我想。
可是我低估了這個女孩的毅力，不過幾秒鐘，她就反應了過來，再次將我攔下。
“你不知道死去的人應該入土爲安嗎？你這麼揹着他是要去哪裡？”出乎意料的，她的語氣中沒有了害怕，反而多了幾分指責。
“入土爲安？”我冷笑着重複了一下這四個字，眼中涌現出一絲寒意，目光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女孩。“我也想他入土爲安，可是這位大小姐，你知不知道這是需要錢的？或者，你說要幫我，你直接給我安葬的費用我會非常感激你。”
女孩的神情終於黯淡了下來，似乎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張了張口到底沒有說出話來。
我的心也徹底地冷了下去，就知道，這般年紀的女孩，哪裡能夠了解他們的苦處，多半是那多餘的同情心在作怪。
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女孩卻拉住了我的手，我微微一顫，身體有些僵硬。
她握住我的手很軟，還帶着一些嬰兒般的稚嫩，溫熱的氣息透過她的手傳遞到我的手上，讓我心裡有一股從所未有的異樣感。
女孩也在同一時刻顫了顫，似乎是沒料到我的手會如此的冰涼。
她咬了咬脣放開我的手，然後將手穿過脖子取下了戴在其間的玉佩。
將玉佩放在手中，她再次留戀的看了眼，接着迅速地拉過我的手將它放在我的手心裡，輕聲道：“這個給你，是媽媽今天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應該可以賣一些錢，把這位叔叔葬了吧……”
“你……”一時間，我失去了言語，半響我才聽到自己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沐悠，沐浴的沐，悠然的悠。”直到這時我才發現，她的聲音很好聽，清脆中帶着絲嚅軟，儘管那時我並不認識那兩個字，我還是知道，那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小悠！小悠你在哪裡？”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麼，不遠處就傳來也陣着急的呼喚聲。
“哎呀，我自己跑出遊樂園太久，媽媽來找我了！”女孩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着急的神色，急忙的對着我揮了揮手。
“小哥哥，再見了！要好好的‘照顧’好這位叔叔哦！”她微笑着朝我揮了揮手，眼中的光彩閃耀，幾欲讓我失了神。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我才收回了視線，看着手中清透碧綠的玉佩，我有些無奈的收好，就算我再窮，又怎麼會去要一個小女孩的東西？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找到她，把它還回去。
後來，我依言揹着艾克來到了一家愛德的店裡，在衆人鄙夷又恐慌的目光中，我好不容易纔等到了那個店的經理將懷錶交給他，那人看上去大約四十歲，我清楚的看到他在看到懷錶後的激動以及在看到被我放在店門口艾克後那痛不欲生的悲慟。
後來我才知道，我運氣極好的碰到了愛德下來巡查的董事長，而艾克，應該叫愛克，是他最疼愛的兒子，因爲厭惡家族中的鬥爭以及自己母親的‘意外’死去，所以才甘願做一個最卑微的乞丐，直到最後病死都不願意向家族低頭。
出於對自己兒子的愧疚，愛德將所有的關愛都轉移到了我的身上，供我最好的吃穿用住，請最好的師資來教我學業。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遺傳了那個所謂父親的基因，我在經商這一塊似乎特別的有天賦，很多東西只要老師講一遍，我總能夠融會貫通，這讓愛德非常高興，直誇我是受到愛克的庇護。
八年，整整八年，我能夠體會到愛克以前過着的是什麼樣的生活，這個家族裡的明爭暗鬥、冷嘲熱諷，比什麼東西都能夠擊毀人心，很多次的想要放棄這一切的生活回到那破舊的街道，可是我都會摸着胸口，那個帶着碧綠玉佩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的堅持下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女孩，那個名叫沐悠的女孩，已經成爲了我精神上的支柱，儘管我已經忘了她最初的容貌，可我依然記得那個笑容，是如此的溫暖美好。
經過八年的學習，愛德終於肯讓我出去磨練，而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請他幫忙調查那個叫沐悠的女孩，我還記得當時愛德那驚訝的模樣，好在他並沒有反對，終於，八年後，我再次見到了那個女孩。
那時初一，當時一個班有四十多個人，二十幾個女生，但我一眼就認出了她，因爲當時她就是在笑，那笑容和我記憶中一般的溫婉，帶着沁人心脾的柔和。
她的長相併不漂亮，只能算得上清秀，也不如當年那般的活潑，可是我卻注意到，她對着很多的男生都有着自己獨特的吸引力，因爲她對每個人都是那樣的溫柔。
久而久之，我感到有些生氣，雖然我知道她不記得我這很正常，畢竟那時她才六七歲的模樣，自己不也是忘記了她的長相嗎？如果不是因着那笑，他也不會認出她，可是他就是不喜歡，不喜歡她對待自己和別的男生一樣，儘管溫和，卻始終有些疏離。
那麼唯一的方法就是讓自己在她的生命中成爲稍微耀眼些的存在，於是在初二，我寧願直接跳到初三並且隨着教授遠赴美國，讓自己在學校成爲一個矚目的存在，也不想天天呆在她的身邊只成爲一個普通同學。
但是我不曾想到，她居然會在我離開一年的時間裡就出了車禍！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不顧自己還是辯論賽的主力，拋開一切的事物就飛回了中國來到了早就打聽到的她家門口。
恰好，那時的她正坐在自家庭院的樹蔭下無聊的曬着太陽，目光遊移間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我。
我清楚的看到她的眼裡露出了類似於驚嚇的表情，是的，是驚嚇！如同我第一次見到她時，眼睛瞪得很大，我不禁笑了出來，然後便看到她眼中的情緒很快的便轉換爲了不知所措。
好在她並沒有忘記給我開門，也幾乎在同一時刻，我毫不猶豫的上前將她抱在了懷裡。
她先是呆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隨即在我懷中有了細微的掙扎，我微微嘆了口氣，低聲在她耳邊道：“我這次回來，就只是爲了你。”
她在我說了這句話後便停止了動作，我心中一喜，再接再厲的告白道：“小悠，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嗎？”
說完這句話，懷中的人卻久久沒有給我答覆，我心中一沉，失望的朝着她看去，意外的看到了她滿面潮紅的樣子。
接着，她擡頭快速地看了我一眼，微微的點了點頭。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一股喜悅涌上我的心頭。
她……她這是答應我了嗎？十年，我努力了整整十年，追求了十年的夢，終於在此刻得以實現……
小悠，我以後用一生去珍惜你，好嗎？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我很感激生活讓我的身邊有她的陪伴，可是這五年來，我卻是發現她眼中的神色愈發黯淡，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子瑞，你什麼時候可以娶我呢？”她常常趁我“睡着”的時候輕聲呢喃，一開始的時候我只會覺得好笑，到得後來，我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因爲她的語氣，一次比一次的悲傷無助。
“幫我查一下小悠的家庭狀況，我想要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對秘書這麼吩咐下去，誰知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晴天霹靂！
沐承，十三年前摧毀陳氏的始作俑者……
強忍着心中的波濤洶涌，我將資料繼續翻下去。
沐晴，原名喬晴，沐承的私生女，現已正式成爲沐式千金。
喬豔，現任沐夫人，喬晴之母。
看到這些，我心中預料到了什麼，心中有些沉重的繼續看了下去。
接下來便是一串讓我無比心疼的信息。
爺爺成植物人、弟弟殘疾、母親的死亡……這麼多的打擊，小悠，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
如果，我從不主動的去了解你的世界，你是不是打算，就這麼瞞我一輩子？
一種無力的感覺向我襲來，那天，我拿着那份資料獨自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直至天黑，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終是做出了一個決定，而我不知道，這個決定，會讓我將來後悔一生！
我要報仇，同時……我也要你，小悠。
或許，其實我並沒有錯，錯的只是我用錯了方式，但無論如何，那些發生過的事情，已經沒有辦法再挽回……
當我牽着沐晴的手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在我看到她眼中對我流露出絕望和憤恨的時候，在她冷笑着與我擦肩而過我卻沒有挽留住她的時候，我便……已經徹底失去了她！
不曾想，那會是我與她之間最後的一次見面，當她的死訊傳來時，我才明白，我錯了，我錯的離譜！我怎麼會想到利用沐晴來接近沐承從而達到報復的目的？就算沐承在A市有着強大的勢力又如何？至少，我比他年輕很多，就算十年不行，二十年！我也能成功的打敗他！可是，她卻永遠也回不來了……
我甚至能夠想到，小悠死前對我抱着的是何種想法，是恨吧，我這個唯一讓她信賴的人也背叛了她，親手毀滅了她的希望。
不過，小悠，你放心，未來的道路，你一定不會寂寞，我……會陪着你！
一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多少事情？對我來說，在失去小悠的一年裡，報仇便是我的一切。
我通過沐晴這層關係得到了沐承的信任，也終於拿到了沐氏最高級的機密，而沐氏，也在我籌謀多時的商業戰爭中，徹底倒閉！
看到沐晴看着我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我彷彿又回到了一年前，小悠最後一眼看我的眼神……頓時，冰寒徹骨。
小悠，你還在等我嗎？那邊的世界，會不會很冷？
小悠，你看，我也幫你報了仇，你的“妹妹”，你的繼母，她們再也過不了那樣錦衣玉食的生活。
小悠，你很喜歡蝴蝶嗎？你的玉佩就是蝴蝶形狀，可惜只有一隻，所以我們註定要分離吧？
小悠……如果有來生，我不求其他，只願如這隻蝴蝶玉佩一樣陪在你身邊，在你需要的時候陪伴在你的身邊，直到你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
冰冷的湖水將我淹沒，隱約間，我又看到了那年冬天，那個穿着白色羽絨服的小女孩拉着我，甜甜地笑着。
“小哥哥，你需要幫助嗎？”
小悠，我只想再次握住你的手，你……能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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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五天一個番外，還只有這麼點兒字，這種速度……好吧，我先自抽……
這下，大家知道橙子是誰了吧？其實陳子瑞真的是最悲劇的那一個……
應讀者要求，下面除了雲清的番外再加上一篇男女主間的溫馨番外，爭取把這兩篇在中秋節之前趕出來，爲商女畫上一個真正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