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空曠的房間裡響起,同時伴隨着的是一道高亢的怒吼聲,“你給我滾出去!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不,爸爸,我求求你,只要讓我留在這個家裡,我什麼都願意做,弟弟還需要我的照顧啊!”沐悠“噗通”一下子跪了下來,緊緊地拽着沐承的衣角,消瘦的臉上滿是淚水,左邊,是剛剛被沐承毫不留情打腫的紅印,饒是已經如此狼狽,卻還是擋不住那份秀麗。
忽然間,房門被打開,尖銳且嗲的瘮人的聲音頓時在這個空間響起。
“阿承!晴晴她,她快不行了!”一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中年女子滿臉的着急擔憂的向着沐承,只是眼底深處看向沐悠的卻全是惡毒!
一聽到這話,沐承更是怒火中燒,一把揪起沐悠的頭髮就把她往外拎,沐悠拼命的掙扎,卻敵不過他的力氣,頭髮頓時被抓下了一大把。
“姐!沐承你放開我姐!”沐寒被這邊的動靜所驚動從樓下趕來,在看到自己的姐姐遭受到這般近乎虐待的行爲後,不顧自己瘸了一條腿,俊秀的臉上溢滿了怒火,不可抑制的對沐承吼了起來,同時也困難的向樓上走去。
“沐寒,你別仗着你是我沐家唯一的種就對我這種態度,我告訴你,別說你現在瘸了一條腿,就算沒有,你也並不是我唯一的繼承人,既然家裡有一個晴晴,那我照樣能再生一個雨雨替代你!”
“你怎麼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一狠心,沐悠抓過自己的頭髮死命一扯,完全不去顧及那陣被撕扯的劇痛,此刻,她已經完全對眼前這個是她父親的人失去了最後一點信心,而沐寒的臉色也是頗爲的蒼白,硬生生的止住了上前的腳步,只是那緊握的拳頭卻說明了他此刻內心的屈辱與傷痛。
“沐寒……”沐悠有些擔憂的輕喚。
是啊,她爲什麼會一二再再而三的去相信眼前這個人還能夠幡然悔悟?五年前在沐晴母女倆出現在她們面前的時候她不就應該知道了會有今天的結局了嗎?
“你還真是和你的母親一個樣,都喜歡搶別人的男人!”喬豔見到沐悠姐弟倆狼狽的模樣,心中頓覺痛快,平日裡裝出來的端莊賢淑在此刻也有了些皸裂。
“你給我閉嘴!”一聽到喬豔如此侮辱自己的母親,沐悠厲聲大喝,完全沒有了在沐承面前的懦弱,對於這個人,她向來就沒有好臉色!
六年前,因爲這個人的暗中使計,導致爺爺心臟病發,直至現在還躺在醫院。
四年前,因爲這個人不斷地爲難和嘲諷,母親患上了嚴重的憂鬱症,最後終是病倒,鬱鬱而終。
兩年前,因爲這個人,自己又被父親剝奪了上學的權力,呆在家裡如同一個免費的勞力一般,洗衣做飯打掃衣服,以致於讓周遭的人都認爲自己是這家僱的專用保姆,在私下裡冷嘲熱諷……
而就在昨天,這個人的女兒卻帶着自己交往五年的的男朋友來到自己的面前耀武揚威,說自己纔是那個第三者,而她的男朋友,卻只是默默的站在她身邊,一言不發!
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沐悠目光冷冽向喬豔看去,語氣諷刺:
“男人?哪個男人?是那個叫陳子瑞的男人嗎?那般的歪瓜裂棗,我還不屑於去搶!”
“你!”沒料到沐悠會是如此反應,喬豔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卻也很快平靜下來,厲聲譏諷道:“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還是說,你這個人天生賤骨,子瑞滿足不了你了,所以被發現了以後你就乾脆破罐破摔了?”
“你這個狐狸精給我閉嘴,不是人人都會像你那麼恬不知恥的做出那種事!”沐寒原本是有着很好的教養的,可是面對這樣的女人,他實在是客氣不起來,特別是在她侮辱了自己的姐姐後,更是讓他憤怒,立即狠聲怒斥,走上樓梯想要將沐悠護在身後。
聽到沐寒對她如此的辱罵,喬豔的臉綠了又白,卻礙於身邊的男人不得發作,她知道,沐寒和沐悠不一樣,雖然沐承剛剛那麼說,但是在他的心底,還是把這個兒子看的很重要的,所以她只能裝作一副受了委屈卻又不敢反駁的樣子,來博得沐承的憐愛。
果然,沐承本就怒不可遏,看哪兒哪兒不順眼,現下更是覺得這個兒子頗爲的忤逆,一個巴掌就那樣扇了上去。
“啪”的一聲頗爲刺耳,沐寒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自己的父親扇了一耳光,還是當着他最痛恨的人的面前,頓時愣在了那兒,緊接着心中便是被無限的痛心、憤恨、屈辱給淹沒。
而比他更爲痛心的卻是沐悠,過去,無論父親怎麼對待自己,他都不會捨得動弟弟分毫,即使他身有殘疾,可畢竟是家裡唯一的男子,也因此,她也清楚,雖然弟弟嘴上對父親很不客氣,可是在心中還是爲他留有一點位置的,在某些方面,這兩父子的內心想法還真是頗爲的相像。
可是剛剛的那一巴掌,便是絕了沐寒心中對父親最後一點的幻想……
眼光掃到一旁眼中含笑的喬豔,沐悠怒從心起,上去一句話都不說就還給了她一個耳光,她可以忍受自己被冤枉、被打罵,可是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看到自己在乎的人受到傷害!
喬豔哪裡能料到沐悠會有這麼膽大的一番舉動,一時間竟來不及還手,只是看向沐悠的眼光更加的惡毒憤恨。
“阿承,當着你的面都能這麼打我,私底下還指不定怎麼對待晴晴呢!晴晴,我可憐的孩子,就要這麼離開我了嗎?”
喬豔的心思不可謂不深沉,能在這麼一瞬間就利用沐悠的一耳光把自己放在一個弱勢的位置並且引起沐承的憐愛之心,這樣的人,自己那善良溫婉的母親又怎麼會是她的對手?
“沐悠,你真的是反了!”看到自己心愛的人當着自己的面被打,沐承原本就覺得對她們母女有所虧欠,此時更加的覺得內疚不已,想要將沐悠狠狠地打罵一頓才能解氣,奈何自己的兒子一直護在她的身前,只得厲聲吼道:
“你馬上給我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你看不上你的妹夫是吧?那你爲什麼那麼狠毒的用刀劃破你妹妹的手腕?你弟弟的命是命,沐晴的命就不是了嗎?”
說完,便是柔聲哄着已經小聲啜泣的喬豔,不再看她一眼。
“姐,我們走就走,這個家,你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媽媽已經不在了,難道你還指望他能夠回頭嗎?!”
實在是受不了自己的姐姐被如此的對待,沐寒拉着她就要往樓梯下走去,可是卻沒有拉動身後的人。
回頭,只見沐悠對他安慰的笑了笑,接着便是一臉冷漠的對着沐承道:“爸,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
沐承不耐煩的就要再次開口攆人,但是擡頭看到沐悠那雙淡漠的雙眸時,腦子裡不知怎的卻是想到了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只是“哼”了一聲,便是轉身不再理會。
見到這種情況,沐寒也不在乎的“哼”了一聲,便拉着沐悠就要離開,剛踩到一截樓梯,一隻腳突然伸出,沐寒猝不及防,直直的向樓梯下栽落!
“小寒!”看着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沐悠大驚失色,下意識地便要伸出手去拉,卻在半路被一隻手先前一步的拍落!
回頭一眼,看到的是喬豔嘴角那得意的笑和眼底陰狠的目光!
聽到驚呼的沐承也猛地轉身,在看到倒在樓梯下面的兒子時,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呆愣在了當場。
“哈哈,哈哈哈!”看着這眼前的一對人,沐悠的心冰冷到徹底,然後——死去!
她一步一步,走的極爲穩妥,像是沒有看到沐寒那身下流逝的血液。
走近後,她輕輕地托起沐寒,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問:“沐寒,你要活嗎?”
她沒有說:“沐寒,你痛不痛,撐得住嗎?”
她沒有說:“沐寒,你要支撐住,你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她只是問,以一種溫柔到極致的語氣,輕輕撫過他的臉,說:“你要活嗎?”
懷裡的人像是因爲痛苦不已,睫毛顫了顫,終是掙扎着睜開了眼睛,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只是眼睛閃亮,吃力的也勾出一抹笑容。
“好,姐姐知道了……我們走,我們,離開這個家!”斬釘截鐵的說完這句話,沐悠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毫不吃力的背起了沐寒。
也許是因爲這幾年來日夜操勞的家務讓她的力氣比同年人要大上許多,也許……是因爲沐寒他本身就是那樣的瘦弱,沐悠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男生,竟然可以瘦成這樣!
屋外,風雨大作,沐悠艱難的揹着沐寒在空曠的馬路上行走着,雨水打在了他們身上,兩人的身體都逐漸冰冷。
淚水從沐悠的眼眶悄然滴落,卻敵不過雨水的沖刷;鮮血也因爲雨水的衝擊將兩人的身體都染成了紅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東方晨曦微露,在A市最大的公墓園的一座墓碑前,工作人員驚詫的發現了兩具極爲年輕的屍體,更驚異的是,這兩具屍體臨死前的表情,竟然都不約而同的是微笑着的,只是男者是微笑,女者的卻更似譏諷。
隨後而來的警局人員全面堪察了現場,最後發現的是,男者是來墓地之前就已死亡,而女者則是割腕自殺。
她們所在的死者的墓碑,是一名名叫董秋的女士墳墓,那女子看上去還很年輕,與死者眉目間頗爲的相似,據推測應爲親屬。
在女子鮮血染紅的那一片土地,警方發現了這樣的一段字:
如有來生,我會讓那些傷害過我的人還以骨肉!
如有來生,我會讓那些遷怒過我的人悔恨終生!
如有來生,我會……讓那些愛過我的人,永不再受任何傷害,即使以生命爲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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