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周皓川周茵和陳梓康閉口不提。
見他們諱莫如深的樣子,沈慈也不好開口去問,只是覺得從那天開始,似乎連白慧琪都消停了下來。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平淡如水……
直到周茵來醫院通知沈慈,說董事長許芸明天就到;沈慈這才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第二天下午,周茵果然帶着一衆人等前來醫院探望沈慈。
隨行的助理,工作人員以及記者們如衆星伴月一般,將一個面容姣好,身材有些微微發福的中年女子圍在了中間。
周茵趕緊介紹道,“沈慈啊,這位就是我們的許董事長……”
沈慈連忙站了起來,說了一聲,“董事長好!”
許芸趕緊上前一步把她按在牀上坐着,和氣地說道,“哎,小沈,快坐下……你身體不好就要多休息,這次我來啊,可真是打擾你了。”
沈慈沒想到年逾五十的愛凡基金會董事長許芸居然看上去這麼年輕,就像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女人一樣;而且還這麼溫柔和氣,平易近人。
許芸倒也沒有跟沈慈打什麼官腔,反而跟她拉起了家常。
她問了問沈慈的家庭情況和個人情況什麼的,然後又問她願不願配合基金會做一期節目訪談,得到肯定答覆以後又給沈慈鼓氣,並祝願沈慈的病能夠早一點兒好起來。
坐在旁邊病牀上的白慧琪滿臉的震驚!
這個中年女人……是許芸?本朝開國大元帥許越的小女兒……許芸?
她怎麼會親自前來探望沈慈???
冷眼旁觀着許芸和沈慈的互動,白慧琪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忍不住又羨又妒。
論身世,她比沈慈更可憐呢!
沈慈再怎麼窮,至少在跟溫俊離婚的時候還分到了一套別墅呢,可自己卻是個身無分文的棄女!
要是能夠得到許芸的青睞,那全國的名醫還不隨便她挑?醫療費肯定也能不是問題;以後治好了病說不定還能平步青雲……
白慧琪的腦子飛快地運轉着。
那邊許芸已經快要結束完對沈慈的慰問。
她接過助理遞過來的一個厚厚的信封,然後塞到了沈慈的手裡,溫和地說道,“……這裡面有一萬塊錢,對於你的治療費用來說……可能是杯水車薪,但這是我個人的一點兒心意,請你收下。”
沈慈挺感動的,就答,“謝謝董事長!公司對我的幫扶已經很多,真是太感謝您了!”
“對不起,”白慧琪縮在隔壁病牀上,小小聲地插嘴道,“請問一下……”
屋子裡所有人的視線全部轉移到了白慧琪的身上。
白慧琪用帶着期盼和孺慕的眼神看着許芸,楚楚可憐地問道,“……請問,我夠不夠資格申請貴會的特援呢?”
因爲隨從太多,又全部都擠在這間小小的病房裡,所以許芸一直都沒注意隔壁病牀上還有個人。
此刻見白慧琪一副嬌滴滴的模樣兒,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後瞄了一眼她病牀前掛的那個牌子。
許芸眼裡閃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神色。
儘管看上去,她仍然是一副溫柔和氣的模樣,但許芸的助理還是很敏感地捕捉到了頂頭上司的情緒變化。
“董事長,”助理先是看了看手錶,然後恭恭敬敬地提醒許芸,“呆會兒您還有個會議要開,您看這裡的事情是不是……”
許芸客氣而疏離朝白慧琪笑了笑,轉頭對沈慈說道,“小沈啊,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如果有什麼難處,只管跟小周說,我們會盡量幫你想辦法的……”
“謝謝您!”沈慈由衷地說道。
許芸朝她笑了笑,然後站起身走出了病房。
一衆人等又走了個乾淨。
許芸的助理留了下來。
他用最最公式化的標準語氣,很有禮貌地對白慧琪說道,“我們基金會在市的所有事情都由聯絡代表周茵處理,如果你對我們的工作有什麼意見或者建議,可以直接問周茵……”
白慧琪的臉頓時變得火辣辣的!
說着,助理朝白慧琪點點頭,又朝沈慈禮貌地打了個招呼,轉身離開了病房。
當病房中只剩下沈慈和白慧琪兩個人的時候,沈慈頓時感應到了白慧琪不善的目光。
她轉過頭,盯着白慧琪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
白慧琪那張被漲得通紅通紅的臉,瞬間又變得一片鐵青!
“真不容易啊!是吧沈慈姐……”白慧琪陰陽怪調地說道,“許芸可是個真正的權貴呢!你得了她的青睞,這一輩子恐怕都受用無窮啊!”
沈慈笑笑,“可不是嘛!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對吧?”
白慧琪知道她是在暗諷自己剛纔想引起許芸的注意,但沒能成功……白慧琪的臉再一次由漲得通紅通紅的!
隔壁的馬大媽跑過來找沈慈八卦,“……小沈啊,剛纔來找你的那些人是幹什麼的啊?哎喲我都被嚇死了,那些人一看就是高級領導啊……”
沈慈笑着解釋了一下。
馬大媽的眼睛頓時閃閃發光起來,“真的呀?原來你在慈善基金會工作!那,那你能不能幫着看看我們老馬的情況,符不符合你們基金會的援助條件啊?”
沈慈大大方方地說道,“行啊!呆會兒等我們領導回來了,再拿申請表格給你們看看,如果條件符合的話,是可以申請到特援的……”
坐在隔壁病牀上的白慧琪自然是一字不落的全部都聽到了。
她心中更是不好受!
原來沈慈還有這麼多的補助?醫保可以幫她報銷一部分醫療手術費,基金會又幫她報銷一部分?然後基金會還要幫她宣傳出書(康復治療日記),拍專題訪談……
這不是妥妥地要當上明星名人的架式嘛!
她走了什麼狗屎運,連得個白血病都有那麼好的待遇?
再看看自己,除了緊緊地抓住溫俊之外,自己什麼都沒有……
想到這兒,白慧琪只覺得一陣心煩氣悶,不耐煩地大聲說道,“你們閉嘴哈!不要打擾別人休息!”
馬大媽怒目瞪了白慧琪一眼,然後才轉過頭去,熱情地對沈慈說道,“……小沈啊,來來來,去我們那屋嘮嗑去!你馬大哥昨天買了奶糕子回來,快上我們那屋吃去!”
沈慈笑着“嗯”了一聲,下牀趿了拖鞋,跟着馬大媽去了隔壁病房。
下午五點半鐘,當週皓川拎着公文包匆匆趕回來的時候,沈慈就像只歡快的鳥兒似的,一直圍着他嘰嘰喳喳地說着下午的事兒。
周皓川一直都很在意她的情緒。
他也知道,在住院治療的這半個月裡,她常常被藥物的副作用折磨得寢食難安,人也變得越來越消瘦。
只是她總是自己默默地忍受着種種不適,還努力把自己積極樂觀的一面努力表現出來。
她越是這樣,他心裡就越難受……
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她忍受着的那些痛苦,他完全沒辦法替她分擔;所以他只能更加註意照顧她的身體,多做點家務活,多做點兒有營養的飯菜……
這會兒,他能感覺到她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周皓川的情緒也被她調動了起來。
兩人一起坐在陽臺上吃飯。
他一邊仔細地挑着魚肉裡的剌,一邊耐心又細緻地回答着她的話。
他們之間的溫馨氛圍攪得白慧琪煩不勝煩!
可是,在她住院期間已經換了四個保姆……每個保姆都只陪護了她一天就再也不願意來了。
溫俊沒辦法,只得請了醫院裡的護工來照顧白慧琪;另外又請了一個煮飯的阿姨,每天三次的給她送飯。
於是這會兒,她眼睜睜地看着沈慈和周皓川親親熱熱地依偎在陽臺上吃着飯說着話……可她呢?護工每隔一小時過來看看她有沒有什麼事,有事找護士沒事就走開;送飯的阿姨不知道爲什麼直到現在還沒來;溫俊也不見蹤影。
她氣急敗壞地撥通了溫俊的電話,“……這都幾點了你還不回來!我知道……你就覺得我是個累贅!你要不想看到我,我……那你以後都不要再來見我!”
坐在陽臺上的沈慈轉過頭看了一眼正在哭鬧的白慧琪,不知道她又在發什麼瘋。
“……快吃你的!”周皓川低聲說道。
他將挑完剌的魚肉堆放在她的碗裡,“明天是星期六,我跟姐夫說了一下,想帶你出去吃頓飯……他同意了。”
沈慈愣了一下,隨即大喜!
住院這半個月以來,她能去到最遠的地方就是住院部樓下的小花園……
能夠出去放放風,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可是第二天,沈慈卻沒能出門。
一場突如其來的寒流襲擊了市,氣溫陡然下降了十幾度!
護士們勸阻病人不要離開病房,並且還爲病房開放了暖氣供應。
於是,病人們失去了放風的機會,開始一天二十四小時窩在病房裡苦苦渡日,希望寒流可以早點兒過去。
因爲正好又是週末,所在周皓川也一直窩在病房裡陪着沈慈。
因爲怕她着涼,每次沈慈要去陽臺上的洗手間那兒解手的時候,他都要仔仔細細地讓她穿戴得厚厚實實的,就像個糉子一樣。
實在無聊至極,沈慈只好踮着腳尖扒着窗戶往樓下看。
不讓出門,那看看人們在外面來來去去的也好啊。
可是病房的角度不太好,從玻璃窗那兒看下去,只能看到樓下單車棚的一角……
沈慈有些失望。
周皓川拿出pd給她,讓她自己看電影;然後抽身回去做飯去了。
中午十二點,他又匆匆地拎着做好的飯回來了。
他還帶回來一大束極豔麗的鮮花。
突然看到了這麼漂亮的花兒,沈慈又驚又喜!
但是周皓川又怕花兒的香氣和花粉會讓她過敏,於是就拆掉了那束鮮花的包裝,用個小桶裝了起來放在陽臺上;只許她隔着玻璃窗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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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添飯擺菜的時候,她一直守在玻璃窗那兒,看一眼窗子外頭的鮮花就笑一下,再看一眼又笑一下……
周皓川擺好了飯菜,無奈地提醒她,“快過來吃飯啊,再不吃就涼了。”
沈慈磨磨蹭蹭地走過來坐下,端起了碗。
雖然只能用這樣苛刻的方式賞花,但沈慈還是挺高興的。
她心不在焉地扒了一口飯,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又往玻璃窗外看了一眼……
見她這樣高興,周皓川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她的碗裡。
因爲心情好,這天中午沈慈吃了整整一碗飯,又喝了一大碗湯。
周皓川高興得一直合不攏嘴……
吃完飯以後,他又陪着她在走廊上散了一會兒步,跟着兩人就回病房歇午覺。
病房裡的暖氣開得很足,所以這一覺她睡得極是酣恬。
……沈慈被白慧琪發出的呻*吟聲音吵醒了。
一擡眼,她就看到周皓川坐在自己病牀前的小凳子那兒,上半身正趴在自己的病牀牀尾那兒,此刻正擡起頭,瞪着一雙佈滿了血絲的眼睛,很迷茫地看着躺在隔壁病牀上的白慧琪,顯然有些搞不清狀況。
看起來他也正在睡午覺,但卻被白慧琪淒厲而又誇張的呻*吟聲給嚇住了。
沈慈伸手按下了叫人鈴;然後坐起身來,從牀頭那兒拿了塊小毯子披在周皓川身上,低聲責怪他道,“你睡覺也不蓋點兒東西,要是着涼了怎麼辦?”
周皓川沒說話。
他扯了扯身上的那塊小毯子,眼睛一直緊緊地盯着白慧琪,神情有點兒緊張。
……白慧琪她,她怎麼叫得這麼悽慘?是不是……快要死了?
但見沈慈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周皓川又有點兒不明就理。
這時,護士匆匆趕了過來。
一看沈慈好好的坐在牀上;再看看躺在牀上挺屍,卻又大聲呻*吟着的白慧琪,護士趕緊上前給白慧琪量體溫,又詢問她到底怎麼了。
可白慧琪卻非常不配合。
她含怨看了護士一眼,委委屈屈地嚷了起來,“我心裡不舒服!像有火在燒,我好難受……”說着,她就大聲哭了起來。
護士伸出手觸了觸白慧琪的額頭,感覺她體溫正常;再聽了她口訴的症狀,便知她是因爲服了藥以後可能有些副作用,所以覺得不舒服。
白慧琪基本上每天都要爲了藥物所引起的副作用而鬧上好幾次,住院部裡幾乎每個一護士都不知料理了她多少回,見她這回又是這樣,小護士不高興了。
“就你一個人得了白血病啊?在這兒住院的病人不全部都得了白血病?就你一個人打了針吃了藥感覺到不舒服嗎?”小護士說道,“你看隔壁房間的馬大爺……人家今年都六十了!現在還得了併發症,不也一樣把那些難受勁兒放在心裡?還有跟馬大爺同一個屋的小明,今年才十二歲,身體承受能力比你更差,可你見他哼過一聲嗎?”
“這身體是你自己的,你得自己得堅強一點兒啊……你說你一天要鬧多少事情出來……”小護士叨叨嘮嘮地說道。
白慧琪卻只是咬着嘴脣痛哭流涕。
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身邊也沒人陪護,小護士又有些不忍,便又耐着性子勸了好幾句,可白慧琪卻越哭聲音越大……
最後小護士終於煩了,“白慧琪你搞清楚!你得的是白血病哈,不是神經病!”
說完,護士就扭頭走了。
沈慈鎮定地拿起梳子開始梳頭髮。
周皓川觀察了這麼一會兒,看出來白慧琪大約是在鬧脾氣,便也不再理會。
看着時間差不多了,他就準備回去做晚飯。
沈慈反正也無事可做,就對着鏡子給自己梳了個漂亮的小辮子;然後她就去別的病房竄門去了。
寒流來襲,大多數患者都被建議不要出門……所以說,其實大家呆在病房裡都挺無聊的。
再加上陪護家屬們都瞭解,患了這種病就是一個長期與病魔做鬥爭的過程,病人們在精神上和身體上都長期遭受着病痛的折磨,因此也對同病相憐的人更寬容更優待。
沈慈去馬大爺屋裡患門的時候,有個患白血病的小姑娘見了她頭上的小辮子漂亮,很是喜歡,便央求沈慈給自己也梳一個,沈慈欣然應允。
小姑娘年紀不大,但是患白血病已經一年多了,長期的化療使小姑娘的頭髮變得稀少,而且還特別枯黃易落……
沈慈小心翼翼地拿着梳子給她梳了幾個很漂亮的辮子,又從自己頭上解了一個髮卡下來,別在小姑娘頭上。
小姑娘高興得拿着鏡子不住地前後左右照着,一時高興,還現場爲大家表演了一段新疆扭脖子舞。看得出來,小姑娘還是很有些舞蹈功底的,她的舞姿贏得了衆人熱烈的鼓掌和歡呼聲。
小姑娘的媽媽躲在人羣后悄悄地抹眼淚;馬大媽則熱情地拿出兒子買的奶糕分給大家吃。
病房裡變得熱鬧了起來。
當週皓川拎着晚飯匆匆趕回醫院來的時候,見白慧琪正臉色灰敗地躺在牀上,仍然在不停地大聲呻*吟着;而一臉憔悴的溫俊則默默地坐在她牀前,一言不發。
周皓川沒理會這兩個人,把飯菜擺好了以後,就循着歡歌笑語聲找了去,把沈慈給領了回來。
沈慈一進門,就吸引了溫俊的全副注意力。
她頭上綁着個很漂亮的辮子,面頰紅撲撲的,眼神很明亮,嘴角邊還含着笑。
要不是她身上穿着的病號服提醒着溫俊她是個病人,就這精神狀態而言,跟躺在牀上已經奄奄一息的白慧琪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陽臺上挺冷的,所以周皓川把小摺疊桌架在沈慈的病牀邊,然後打開pd,選了一個經典老影片,又調低了pd的聲音,兩個人就一邊看電影一邊吃起飯來。
病房其實是比較陳舊的,光線也不太好;但是飄着濃郁的飯菜香氣,那兩個人緊緊地挨在一起坐着,一邊慢慢地吃飯,一邊看着電影,偶爾會聽到她發出的清脆笑聲,還有他低聲勸她多吃飯多喝湯的聲音……
溫俊只覺得心口微酸發漲。
白慧琪顯然也受不了這種溫馨的氣氛,加大了口中的呻*吟聲音。
沈慈端着湯碗喝了一口湯,朝他們看了一眼,忍不住說道,“……你給她喝點兒水啊,她都叫喚了一下午了,這嗓子能舒服嘛!”
溫俊連忙站起身來,伸手去拿牀頭櫃上的熱水壺。
熱水壺裡的水是冷的……
他又趕緊拿着熱水壺去開水房打了一壺開水過來,倒在杯子裡晾涼了,讓白慧琪起身喝水。
說來也怪,一杯微燙的溫開水喝下肚去,白慧琪似乎感覺到身體上的難受勁兒也沒那麼厲害了。
她終於停止了呻*吟。
沒有了噪音的干擾,沈慈滿意地繼續看起了電影。
吃完飯,周皓川去洗碗收拾碗筷,沈慈繼續捧着pd看電影;當週皓川料理完家務以後,就拖着沈慈的手,兩人一起去爬樓梯了。
半小時以後,見她有些微微喘氣,他便又帶着她回到了病房。
這時,白慧琪和溫俊剛剛吃完了飯。
周皓川也沒理會這兩個人,去打了熱水來,讓沈慈泡腳……
溫俊坐在白慧琪病牀旁的椅子上,默默地看着這兩個人的互動。
在過去,跟沈慈呆在一起的五年裡,他一直被她照顧得很好,也似乎從沒想過回報,只覺得她對自己的好是天經地義的,他就一直心安理得的接受着。
可直到這會兒,他親眼看到周皓川如此細微體貼地照顧着她……
溫俊發起了呆。
他大約有點兒明白過來,爲什麼僅在離婚八個月以後,她與自己就已經形同陌路了。
此時,周皓川又忙着洗櫻桃給沈慈吃。
因爲怕生鮮水果過於寒涼,他還事先把櫻桃泡在開水裡,等果肉完全變得溫熱了,才遞過去給沈慈。
沈慈抱着pd繼續看那部電影,嘴裡鼓鼓囊囊地咬着鮮美多汁的櫻桃,兩隻腳還歡快地在盆子裡踩着水花。
其間,周皓川又拿着熱水壺出去續了一次開水,低聲吩咐她擡腳,然後很小心地順着盆子的邊沿把熱水注入盆中……
看着這兩人如此合拍的默契,溫俊只覺得心底一片冰涼。
在病房裡枯坐到晚上九點,他乾巴巴地交代了白慧琪一句早點休息,然後就離開了。
在回去的路上,溫俊一直在考慮幾個問題。
一個問題是,爲什麼白慧琪在患病前和患病後,完全判若兩人?可沈慈卻始終如一?另一個問題是,他對沈慈和對白慧琪的感情到底是怎麼樣的?
這兩個問題讓他陷入了長久的思考。
晚上九點半,病房熄燈。
周皓川照顧着沈慈躺下睡好,替她蓋好了被子。
跟着,他自己也睡下了。
可到了半夜時分,周皓川卻被冷醒了。
他一驚,頓時坐起身來。
病房裡本來開着暖氣,所以沈慈身上蓋的被子也不算太厚。
隔壁白慧琪的病牀上亮着昏暗的牀頭燈,可白慧琪卻並不在牀上。
趁着微弱的燈光,周皓川看到沈慈躺在牀上蜷縮着身體,緊緊地卷着那牀薄薄的棉被,就像只瘦弱的蝦子。
他轉頭一看,陽臺上亮着燈,陽臺門竟然大大地開着……
也就是說,白慧琪去陽臺上的衛生間裡洗澡或者上廁所的時候沒有關門,導致病房裡的暖氣流失,外頭的冷空氣又盡數涌入了病房!
周皓川頓時有些惱怒。
他趕緊關上了陽臺門,然後把自己身上的被子蓋到了沈慈的身上。
可就在他挨近沈慈的時候,卻發現她雙眉緊蹙,面色潮紅;不但呼吸聲音過於粗重,頻率也較平時更急促。
周皓川心裡一緊,連忙用手試探了一下她的額頭……
沈慈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