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化工廠以外,當天林熹和何璇又一起去了另外那三戶人家,兩人回到星海大酒店時已是傍晚,倪凌薇早就將晚飯準備好了。
飯桌上,倪凌薇問兩人跑了一天的收穫。林熹擡頭看了何璇一眼,開口說道:“何璇,你怎麼看?”
林熹本來不想開口,但林熹既然這麼問了,她也只有硬着頭皮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聽到何璇的泛泛而談,林熹心裡並沒任何不滿,這個善良的女孩,對於商場中的爾虞我詐見識的很是有限。如果她不用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的話,林熹一定不會點破,但既然她選擇了這條路,有些東西註定是無法迴避的。
“何璇,關於這批傢俱,你只是不停的從東盛自身尋找原因,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些問題產品壓根就不是我們生產的。”林熹一臉平靜的說道。
這話一出,不光何璇,就連倪凌薇都覺得異常吃驚,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林熹,你說什麼,這傢俱不是東盛生產,那他是從哪兒來的呢?”
何璇聽到倪凌薇的話後,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一臉疑惑的看着林熹。
“我看了四處出問題的傢俱,無論組合傢俱,還是辦公桌椅,他們雖然注意到了木料和板材的使用,幾乎和我們的一模一樣,但他們卻忽略了一個最顯眼的東西!”林熹說道。
“什麼?”倪凌薇和何璇異口同聲的問道。
“油漆!”林熹堅定的說道,“我注意觀察了一下,他們採用的油漆絕對和我們的有區別,肉眼看上去也許相差不大,但如果放在一起對比的話,一定能看出來。”
聽到林熹的話後,倪凌薇和何璇面面相覷,他們都沒有想到傢俱表面的油漆竟然會存在問題。這些問題傢俱爆出來以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板材上,誰也沒有留意油漆,想不到林熹竟注意到了。
“除此以外,那個看門的老張應該知道事情的原委,我準備一會再過去一趟,和他好好聊一聊。”林熹胸有成竹的說道。
“哦,怪不得你給他兩包煙,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林熹,你真是太……”
何璇本想說你真是太陰險了,但又覺得這話不太合適,下意識的將其收了回來。
林熹看到何璇的表現以後,白了其一眼,然後說道:“何璇,一會你幫我準備一個信封,裡面放五百塊錢,我有用!”
倪凌薇和何璇都不是外人,林熹有什麼想法自不會瞞着他們,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何璇聽說那老張頭可能知道這事,而他對王大鵬又很是不滿,在他嘴裡掏出這事來應該不難。想到這以後,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別五百了,姐直接封一千,砸暈那老頭!”
林熹聽後,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不用,五百就夠了,物極必反。”
倪凌薇當即便明白林熹的意思了,對月工資只有二、三百的看門老頭來說,五百足夠了,一千,反倒容易將其嚇着。
當晚,林熹再次趕往了蘇城市第五化工廠,只不過開車的人由何璇換成了倪凌薇。何璇也想過去的,但林熹沒有同意,讓她去傢俱城一趟辦點事情,然後早點休息。
車臨駛出市區的時候,林熹看到一個熟食店,讓倪凌薇停下車,然後去買了一些熟食。
半個多小時以後,倪凌薇將車停在了化工廠門口。林熹推開車門之前,對倪凌薇說道:“姐,你就車裡等我吧,可能有一會呢,你……”
“我沒事,你去吧!”倪凌薇輕聲說道,“只要能把這事搞明白,就算等到天亮也沒事!”
林熹心裡很是感動,但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衝着倪凌薇點了點頭,便拎着兩瓶酒和熟菜,推開車門下了車。
看着一片漆黑的廠區,林熹輕呼了一口氣,然後敲響了傳達室的門。
老張頭看到林熹手上拎着酒菜,心裡一熱,連忙熱情招呼道:“林總,你真是太客氣了,要喝酒的話,提前打個招呼呀,怎麼還自帶酒菜!”
“張老,應該的,早晨在這和您老一見如故,這會我們來個一醉方休!”林熹笑着說道。
“行,行,林總有這個興致,小老頭一定奉陪,請,請!”老張頭很是開心,熱情的招呼道。
老張頭孑然一身,自從老伴去了以後,他便再無牽掛,菸酒便成了其最大的愛好。林熹手中的那兩瓶五糧液把他肚裡的酒蟲全都給勾出來了,除此以外,能讓一個公司的老總陪着喝酒,這也是老張頭以後在人前吹噓的資本,他倍加珍惜。
林熹打開一瓶五糧液,咕嘟咕嘟倒進了兩人身前碗裡,一人半斤,一滴不剩。
“來,張老,爲我們成爲了忘年交走一個!”林熹邊說,邊拿起酒碗,和老張頭輕輕一碰。
老張頭輕抿了一小口,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和這麼好的酒,需要仔細品嚐,不能像偷吃人蔘果的豬八戒那樣,不光沒嚐到其中的滋味,反倒惹人笑話。
菸酒是最能拉進男人之間距離的東西,和年齡沒有任何關係。碗中酒喝到一半的時候,林熹和張老頭之間漸漸熟絡了起來。
林熹看到微露醉態的老張頭,意識到對方雖然饞酒,但酒量卻很是一般,便決定先說正事,再喝的話,老頭可能就多了。
林熹將碗往小方桌的中間推了推,遞了一支菸給老頭道:“張老,不瞞你說,我今晚過來,除了和你喝酒以外,還有點事情想向你打聽一下。”
老張頭聽到這話後,臉上露出了爲難的神色,沉聲說道:“林總,老頭我活了這一大把年紀了,要是看不出來你的來意的話,那可就白活了。我雖看不慣肥豬,但畢竟是這廠裡的人,還請你體諒!”
在說這話的同時,老頭接過林熹的煙啪的一聲點上了火。正如他說的那樣,老張頭對林熹的來意心知肚明,心裡很是矛盾,雖拒絕了對方的要求,但語氣並不堅定。
林熹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他伸手從衣袋裡掏出事先讓何璇幫着準備的信封,將其推到了老張頭跟前,開口說道:“張老,看得出來,你也是性情中人,我只想知道你看到的,並非讓無中生有,而且我保證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不會說出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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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頭看到那隻對摺起來的黃灰色的信封,很有幾分動心,不過他又有點擔心,生怕林熹把這事泄露出去,畢竟他還需要繼續在廠裡待下去,他可不想成爲衆矢之的。
“張老,我和你說句交底的話,這二十套辦公桌椅也就幾千塊錢的事,我還真不在乎,關鍵是心裡堵得慌。”林熹一臉憤恨的說道,“我的性格應該和你相仿,真刀真槍的幹,輸了沒事,背後捅刀子則是絕對不允許的。”
老張頭聽到這話後,渾濁的眼睛裡泛出一絲亮色,端起碗來,猛喝了一大口酒,然後用力將酒碗往桌上一放,怒聲說道:“王胖子,你先不仁,也別怪了張老三不義了!”
林熹聽到這話後,心裡很是開心,不過卻沒有表露出來,只是輕吐出一口淡藍的煙霧,靜待下文。
“林總,就在你們公司送貨過來的當天晚上,廠裡開進來一輛貨車,足足忙活了半個小時,然後就開了出去。至於他們做了什麼,由於離的比較遠,我也沒過去看,真不清楚。”老張頭說道。
林熹對對方話裡的意思心知肚明,老頭不可能不清楚那輛貨車幹了什麼,只是怕惹麻煩,這才推說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