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樑旭遲疑了下,最終還是抵不住心裡的念想,伸手接過了那些資料。只是一眼,他就臉‘色’大變,拿着東西的手都在不停地顫抖着,一副極力壓抑着‘激’烈情緒的模樣。
“秦弘揚跟林珊的事情,在感情上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你跟我嵐姨。嵐姨現在已經知道這兩個人的真面目準備了斷了。我們嘗過了這種被信任的人背叛的痛苦,所以不想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你被‘蒙’在鼓裡。”
閆傳東說着,又深吸了口氣:“況且,在嵐姨的心裡,樑經理你一直都是個非常友好的朋友。她曾經一直爲自己的好姐妹能遇到一個你這樣優秀的人而高興着,也不止一次地勸說林珊接受你。誰能想到,背後的真相竟然是這麼骯髒讓人作嘔。哪怕現在她知道林珊那個人的真面目了,也完全不影響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嵐姨一直都是個非常溫柔非常善良的人,對於這一點,我想樑經理你肯定也是贊成的。”
想起那個總是溫柔清雅如風的‘女’人,哪怕樑旭心裡有再多雜‘亂’的思緒,也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如果說林珊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的話,那麼顧嵐安就是他見過的最乾淨最美好的‘女’人。
哪怕他再偏心,再愛林珊,都說不出林珊跟顧嵐安要美好這種話來。
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在他的眼中,林珊自然是比所有‘女’人都美麗的。但如果說是乾淨美好的話,卻是怎麼也比不上天‘性’純淨的顧嵐安。
也許是顧嵐安常年待在家裡不怎麼出‘門’沒有沾染上世間骯髒俗辣的關係,她就像是不經世事的小‘女’孩一樣乾淨單純。
所以,他怎麼也想不通,秦弘揚怎麼可能會傷害這樣一個人?
這些內幕,給他帶來的觸動實在太大,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消化掉。
見樑旭繃着一張臉神‘色’變幻的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閆傳東也不着急。他直接招來服務生買了單,這纔對樑旭說道:“樑經理,我已經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了。剩下的事,就得靠你自己了。我先告辭了。”
樑旭呆呆地坐在位子上,半天都沒得動靜。哪怕閆傳東都已經離開了,他都顧不上擡頭看對方一眼。
翻看着那一摞照片和資料,他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跟被一道閃雷劈乾淨了般。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愛了十一年的‘女’人,竟然是這種人?更不敢相信,這些年來,他竟然就這麼白癡地一直被瞞在鼓裡,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現?
想到自己這些年來的心路歷程,想起剛纔跟林珊的求婚,他恨得差點將牙都咬碎。
林珊,秦弘揚!
這兩個人,真該死!
想起自己每次情意綿綿的告白,想到自己在爸媽面前那麼努力地爲她辯解講話,想起自己跟秦弘揚的稱兄道弟,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一場笑話!
欺人太甚!
不知何時起,那摞紙張被他抓在手裡捏成了一團,掌背上跳動的青筋和繃得緊緊的臉,都表明了他此時的憤怒。
……
“秦先生,這是顧‘女’士的離婚協議書,她已經簽好字了,只要你在上面簽字就即刻生效。顧‘女’士說了,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她會直接上訴去法院申請離婚。到時候她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會把她手上掌控的所有證據都呈堂公佈的。”
陳律師站在秦弘揚的辦公室,一本正經地說道。
秦弘揚差點將手上的鋼筆掰斷,他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人,準備說出口的訓斥在陳律師剩下的那些話時又不由自主地嚥了回去。
他心有顧忌,他不知道妻子手上到底有多少他的證據,卻非常清楚,一旦那些東西公佈出來的話,他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身敗名裂。
他可以後退一步答應離婚,卻絕對不能身敗名裂。
在離婚跟身敗名裂之前,顯然他只能選擇前面一項,哪怕那並不是他心中所想。
可是,到底該怎麼樣改變妻子的想法呢?
他埋頭苦思着,面上卻敷衍着陳律師:“我知道了。”
陳律師哪會看不出秦弘揚的敷衍和若有所思,只是對於秦弘揚跟顧嵐安的婚事,他是有着百分之百的必勝把握的,根本不在乎秦弘揚會打什麼鬼主意。
“那我先告辭了,後會有期。”
陳律師意有所指地補充了四個字。
秦弘揚一下子聽懂了那話中的含義,當下手就握成了拳頭,差點就沒忍住直接爆發出來。好在最後還是因爲心有餘悸,將那種憤怒給嚥了回去。
等到陳律師終於離開,秦弘揚的怒氣終於壓抑不住了,直接“哐當”一下將桌子上的東西都一掃落地。
正在上班的員工突然聽到了從總經理辦公室傳來的“噼裡啪啦”的一陣響,嚇了一大跳。幾乎是同時擡起頭朝那邊看去,又很快移開目光,緊接着跟周邊的人對視幾眼,都能看出對方眼中的複雜和‘欲’言又止。
秦總這些日子,脾氣越發不好了。
這是所有人的心聲。
“顧董,秦總說有事找您。”秘書Tina敲‘門’進來,看着正在辦公桌前認真處理事情的‘女’孩,心情有些複雜。
這是她見過的最不可思議也最讓人歎爲觀止的十八歲小‘女’生。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真的不敢相信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孩竟然能夠穩穩當當地處理一個公司的大小事務,甚至很多時候比其他人都處理得好得多的多。
顧煙放下鋼筆,擡頭思考了下:“讓他進來吧。”
Tina有點擔心地看了她一眼,卻還是順從地退了下去。
秦總婚內出軌和在外面養情人的事情已經在公司傳得沸沸揚揚,跟他的那些‘花’邊新聞差不多頻率被提起的,就是他的‘女’兒聞鑑的董事長兼總裁顧煙。畢竟,秦總是顧董的爸爸,現在秦總跟他的老婆離婚的話,那麼以後顧董又該怎麼辦呢?
當然,基本上整個公司的人都見識過父‘女’倆的劍拔弩張和爭鋒相對,所以也不會有人白目到妄想父‘女’倆關係非常和睦這種事。
感覺到Tina離開前那‘欲’言又止的舉動,顧煙輕輕一笑,卻也沒有開口點破。她自然是知道Tina在擔心什麼,可惜的是那些事情對她來說根本就無所謂。
如果不是礙於不想讓人抓到把柄,她的動作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麼委婉緩慢,速戰速決纔是她一貫做事的風格。像現在這樣的,已經是給自己的這位父親很大的面子了。
秦弘揚很快就走了進來。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來‘女’兒的辦公室,卻是到現在才發現裡面的佈置跟裝飾跟記憶中的某個畫面完全一致,根本沒做什麼‘肉’眼可見的變化。
看着坐在那一本正經地工作着的‘女’兒,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張臉。另外一張,讓他有所顧忌和彷徨不安的年長男人的臉。
他沉浸在這種思緒中,半天都沒顧得上開口。
自家父親不吭聲,顧煙自然不可能去主動打破這種僵持的沉默的。她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甚至還忙裡‘抽’閒地看完了一個企劃案。
“小煙。”
秦弘揚終於回過神來,臉上的畏怯和心虛散去,盯着顧煙的眼神又帶上了慣常的氣勢洶洶和趾高氣昂。
顧煙悠閒地將看完企劃書合上放在一邊,這才擡頭看向自家大駕光臨的父親。
“你媽媽要跟我離婚。”
對上‘女’兒漆黑的眼睛,秦弘揚竟然突然間覺得語塞。慌張之下,竟然只說出了這種乾癟癟的話。
“哦。”
顧煙的迴應非常的冷淡。
“你怎麼能這麼冷淡?你媽媽要跟我離婚,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只要我們兩個一離開,我們的家就要散了。以後你就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了。”
秦弘揚被‘女’兒那冷淡的反應氣得不輕。他已經不止一次地感嘆,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纔會生出這樣一個大逆不道的‘女’兒。
“我不已經是了嗎?”
顧煙好像不理解自己爸爸爲什麼說出這種話般,很奇怪地反問了句:“你現在已經不跟我們住一起了,我早就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了啊。”
一句話,堵得秦弘揚臉通紅卻硬是找不出話來反駁‘女’兒的話。
“大人的事情你不懂。你要去勸你媽媽,讓她不要跟我離婚,不然以後吃虧的人就是你了。而且要是到時候你媽媽再給你找個繼父,看你到哪哭去。”秦弘揚沒好氣地說道。
“我無所謂啊,只要媽媽開心就好。反正媽媽的所有決定我都是支持的。”
顧煙大喇喇地攤開手,完全不受影響。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別人家的孩子都是巴不得自家的爸媽關係好一家和和睦睦的,你倒是好,看到我跟你媽媽越不和睦越開心。你到底是着了什麼魔,每天都在想什麼呢?”
“那是因爲別人家的爸爸只屬於他們家,只屬於他們的媽媽啊。”顧煙淡定地反問了句,又忍不住問道:“爸爸,你不會到現在還覺得,在知道了你跟那個‘女’人的事情後,我和媽媽還要善解人意地體諒你的難處,爲你着想吧?”
“當然。”秦弘揚連猶豫都沒有。
“我是你爸爸,你本來就該什麼都聽我的。是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的,怎麼現在你翅膀硬了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是不是?”
“我覺得你有些事情肯定搞錯了。”顧煙打斷他:“你這些年一直在辛辛苦苦地工作確實不假,這個任何人都沒法否定。不然的話你也不會從一個普普通通的員工坐上總經理的位子。”
秦弘揚面‘露’得‘色’:“幸好你還知道這些。”
顧煙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說你辛辛苦苦地工作,可不是說你辛辛苦苦地把我養大的。”
聽出‘女’兒的言外之意,秦弘揚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起來:“你……”
“就算說你辛苦養家,但應該也不是指我跟媽媽吧?至少我跟媽媽還有外公外婆留下來的遺產可以用。但是你的那個老相好和‘私’生‘女’,可都是全靠的你。”
“顧煙!”做父親的尊嚴受到挑釁,秦弘揚哪還冷靜得下來。
“這麼多年,爸爸你應該是最清楚自己做了些什麼,錢都‘花’到什麼上了的。”顧煙根本不怕面前這個‘色’厲內荏的父親,淡淡地說道:“說實話,我一直都是最贊成我媽媽跟你離婚的。像我媽媽那麼好的人,只有優秀的人才配得上。我想跟你離婚以後,媽媽會過得比現在好更多。當然,我也會很努力地幫自己找一個新爸爸的。我相信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絕對會比現在過得幸福。”
要說在心窩上戳刀子,顧煙絕對是高手。
“閉嘴!”秦弘揚被諷刺得一張臉又青又紅的,煞是好看。‘女’兒的每一句話,都化作巴掌狠狠地落在他臉上,打的“噼裡啪啦”一陣響。
那些話,對一個男人來說是最嚴重的侮辱。它否定了一個男人作爲丈夫、作爲父親的所有作爲,這種諷刺,絕對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你‘奶’‘奶’一直說你是個白眼狼,我不相信。我還以爲她說你對她發火,現在看來是我錯了。顧煙你就是個白眼狼賠錢貨,早知道你會長成這樣子的話,我就該一早掐死你。”
此時的秦弘揚,早就沒有了往日的溫文爾雅,臉‘色’猙獰的,訓斥‘女’兒的話就跟生死仇人一樣。
“要是媽媽早知道你是這種人的話,當初肯定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的。那樣的話,也就不會有我了。所以,萬事因果循環,爸爸你想太多了。況且,認真說起來,我很多事情都是學的你啊。‘奶’‘奶’從小就說我是賠錢貨是白眼狼,我這不是爲了讓她開心正努力朝這個方向發展嗎?要是我真的長成根正苗紅的五好少年,爺爺‘奶’‘奶’該有多失望啊。”
“這樣說的話,爸爸我還是‘挺’孝順的。而且不是你教會我恩將仇報,教我怎麼害人從最親的人害起嗎?”
秦弘揚被‘女’兒的話驚得眼睛都瞪圓了,那話中隱含的意思,讓他突然間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你什麼意思?”
這次的反問,已經是在強裝鎮定了,語氣中都帶着掩飾不住的顫抖。
“這不是很清楚的嗎?就是爸爸跟你的老相好怎麼對我跟媽媽的,我就怎麼還回去啊。不然一直勞累你們‘花’費心思算計得那麼辛苦,不是太不公平嗎?”顧煙笑了。
“你這個逆‘女’,你是在威脅我?我是你爸爸,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麼,那就是要遭雷劈的。”
“要是真的做虧心事就會遭雷劈,那應該也輪不到我吧?在我前面,不是有好幾個還在等着嗎?”
父‘女’倆的爭執,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氛圍中。做爸爸的被氣得直跳腳,聲音越吼越大。做‘女’兒的卻一直都是淡淡然的,以不變應萬變。不管對方有什麼招數說出什麼話,她都是輕鬆地用隻言片語就擋了回去。
“你以爲你媽媽跟我離婚了,你們就會有好日子過?”
無計可施後,秦弘揚竟開始語出威脅了。
“當然。”顧煙毫不猶豫地點頭。
秦弘揚差點又被氣得噎死,想到老婆和‘女’兒竟然都這樣堅定地要離婚,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口出驚人之語:“你媽這拼着想要跟我離婚,是不是她在外面有老相好了?就等着這邊一離婚那邊就勾搭上?”
這句話,終於讓一直喜怒不形於‘色’異常淡定的顧煙失了慣常的淡定。
秦弘揚說這種話是一時衝動,說出口後那一秒有些後悔。但是這種悔意看到‘女’兒驟變的臉‘色’時立刻消失了,甚至還轉變成一種戳了仇人一刀的快感。
“我真是看錯你們了。看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做的怎麼不對怎麼不對的,但你們母‘女’倆還不是一樣的不是好東西?看你媽那個樣子,如果不是在外面有了野男人怎麼可能會這麼急着想要跟我離婚?之前那段時間,她還玩起了失蹤,還藉口什麼做手術,肯定是去跟野男人‘私’會了!”
他的語氣越發篤定,連神情都變得‘激’動到憤憤不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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