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儀風把沈則容抱到了自己的房間裡,小傢伙洗白白後就變得香噴噴了,就是太輕了,抱在懷裡根本沒多少份量。林儀風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自家兒子養壯實了,別人家的小孩這個年紀或多或少都有點嬰兒肥,只有小傢伙瘦削的臉上沒幾兩肉,襯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越發大了。
然而在小說裡,就是這麼一棵營養不良的豆芽菜,若干年後也會長成一棵挺拔的參天大樹,在原著中小傢伙長大後的個兒還蠻高的,有一米八以上,當然模樣也會脫胎換骨,搖身一變成爲修真界數一數二的大帥哥。不過他男主的桃花運、女人緣一直都不咋地,這一方面是因爲他冷淡的性格,另一方面則是因爲他這張臉了。
原著當中沈則容爲了防止被別人看破他的修爲,一直隱藏實力,所以即使隨着實力的提升,他可以消去臉上的傷痕,也沒有采取動作。頂着這麼一張不賞心悅目的臉,使得他“收穫”到了很多以貌取人的女修們的冷嘲熱諷,這也使得他看穿了人心,對於女人,特別是漂亮的女人有了免疫力,不像其他的愣頭青一樣一接觸到鶯鶯燕燕就昏頭昏腦,受其迷惑。
林儀風把小傢伙放到椅子上,擦乾了對方的頭髮,又給他的傷口上藥,小傢伙則一直安安靜靜地坐着,任由林儀風擺弄他,對於他徒弟的這份乖巧林儀風很喜歡也很慶幸。作爲一個還未組建家庭的大齡剩男,林儀風是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的,如果接手到了一個調皮吵鬧的徒弟,他還真會頭疼該怎麼跟其相處。慶幸之餘也就忽視了沈則容作爲一個才十歲的孩子會那麼地安靜的奇怪之處。
“這是怎麼來的?”
等林儀風的手指從小傢伙額頭的傷口移到他左半邊臉上,他雖然早已知曉傷痕的由來,此時仍是忍不住出聲,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過凹凸不平的傷痕,雖然創傷已經癒合,傷痕變得陳舊,但仍顯得十分猙獰,彷彿一隻張牙舞爪的醜陋蜘蛛覆蓋在上面。
“是被火燒傷的。”
小傢伙撲閃着大眼睛低聲回答,儘量壓制住心底的緊張不顯露出來,離得這麼近,他又嗅到了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沒有了熱氣的燻蒸,就連那股香氣也變冷變淡,化作一縷幽幽的冷香,若有若無地縈繞在他鼻端。
小則容直直地注視着面前的人,並沒有因爲林儀風近距離的注視而顯露出膽怯或者難爲情的神色來,漆黑深沉的眸子裡慢慢地流露出一絲疑惑來,彷彿不能夠明白爲什麼林儀風看向他的眼睛裡會突然流露出半是心疼半是愧疚的複雜神色,好像自己臉上的傷痕是因他而起,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他對他的傷害不在臉上,而在心裡。
“別擔心,會好起來的。”
林儀風替他仔細地上好藥,輕聲地安慰着他,修真界中多的是靈丹妙藥,消去這點傷痕只是時間問題。原著裡的沈則容就是因爲臉上有傷所以才受到了諸多嘲笑和欺辱,儘管他後來強大崛起,揚眉吐氣,但心裡終歸是受了創傷,以至於變得無情冷漠。但現在有他做師父,自然會照顧好保護好徒弟,讓他恢復到原來的模樣,再也不會讓他受原著中的委屈。
雖然原著中的王金祿是被這孩子炮灰掉的,但身爲作者,林儀風清楚這是王金祿咎由自取,但凡他能夠對這孩子好一點,關心一點,而不是去算計他謀害他,他就不會落到那樣的下場。原著的沈則容不是個是非善惡不分的人。
況且林儀風不是王金祿,他也不會做王金祿那樣的人,所以對於原著裡炮灰了他現在穿的這個人物的沈則容,他並無半分抗拒和討厭,他也不會怕他,因爲他現在只是一個孩子而已。與其去迴避問題,不如想想怎樣解決問題,沈則容作爲他的小說男主,就相當於是他的兒子,他會把他當徒弟,當兒子來養。
林儀風承認收養小則容的動機不純,承認他有沾他主角光環的心理,承認自己是因爲愧疚心理作祟所以想好好對他,也承認自己是因爲孤身一人流落在異世,想要一個人陪在自己身邊,但是他承諾會好好地照顧他,撫養他長大,盡一個師父應盡的責任。
不過他對於潛在的危險也不會視而不見,對於自己會不會養出白眼狼或者熊孩子,林儀風做了一番考量,一方面,沈則容在書中的本性不壞,相信加上自己以身作則,教育得當,不至於養出白眼狼和熊孩子。另一方面,林儀風也不是那種盲目迷信原著劇情的人,他會先觀察小傢伙一段時間,看看他究竟是怎樣的性格,再對症下藥。
潘良很快就回來了,這回拿來的衣服很合適,等沈則容換好衣服,林儀風便招呼他過來吃飯。潘良知道王師伯對這個弟子上心,他自然也不敢怠慢,該討好時討好,該伺候時伺候,趕緊麻利地打開了密封的食盒,把碗筷一一端出來擺好。飯菜雖然放置了一些時間,卻仍還熱氣騰騰,好像剛出鍋的一樣。雖然是些清淡菜餚,也是色香味俱全。
小傢伙雖然被殷勤的潘良拉着坐在了桌邊,可卻沒有立刻動手,而是睜着一雙大眼睛怯怯地看着林儀風輕聲道:“師父不吃嗎?”
林儀風擺擺手道:“師父不用吃飯,你快吃吧。”
不過小傢伙仍是遲疑地沒有端起碗筷,林儀風見了不解道:“怎麼?不喜歡?沒有胃口?”
沈則容趕忙搖搖頭。
林儀風便道:“那就快點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又叮囑道,“好好吃完,不準浪費,不準挑食知道嗎?”
他雖說要好好照顧他,可也不會慣着他,免得把他寵壞了。說完對一旁的潘良招招手道:“跟我過來。”一面說一面就往外面走去,潘良急忙小跑着跟上,一邊恭敬地問道:“師伯可有什麼吩咐?”
林儀風斜睨了他一眼,不發一言,一直走到了院子外面才停住腳步,潘良忐忑不安地跟着,不明白對方爲何突然陰沉下來,又爲什麼要把他帶到外面,明明剛剛跟他徒弟說話的時候還笑眯眯地,真是越發喜怒無常了。
沈則容狀似安靜地垂着頭,實際上卻牢牢地關注着對面兩人的一舉一動,當看見兩人離開了房間,他縮在袖子捏緊的拳頭微微地鬆開,不過仍是坐在凳子上沒有動彈,直到兩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直到再也聽不到一點人聲,小傢伙才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隨即緩緩地試探着站了起來,先是朝房間裡的擺設打量了一番,隨即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走向了院子。
小小的身軀佇立在臺階下,放眼偌大的庭院,全是枯藤雜草,映着冬日的陽光,顯得分外肅殺蒼涼。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不論是房屋的擺設還是荒涼的庭院,一如他記憶裡的那樣。突然,一張小臉上露出了一種古怪的不合時宜的冰冷而陰沉的笑容。
“師伯……”
半句話還沒喊出口,潘良的聲音就戛然而止,只見他身體猛地一抽搐,一滴血滴狀的東西便從他額頭上飄了出來,落在了他對面的林儀風手中,被他一把握住收進了袖子裡。這滴從潘良身上取出來的精血中含有他的一絲魂魄,握住了這滴魂血,就等於握住了生殺予奪的大權,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潘良這時才如夢初醒般地睜大眼睛,嚇得腿都軟了,結結巴巴道:“師、師伯,這、這是幹什麼?”
林儀風淡淡道:“我拿了你的魂血,你說是幹什麼?”
潘良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哭喪着臉道:“王師伯,我可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啊,你可別殺我!”
林儀風冷哼一聲道:“哭什麼,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也犯不着殺你,起來!”說罷一甩袖子,隔空就把地上的潘良拖了起來。
潘良踉蹌地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體,纔敢小心翼翼地問道:“師伯的意思是?”
林儀風道:“你是個聰明人,還需要我多說什麼嗎?以後外頭有個什麼風吹草動的,別忘了過來跟你師伯彙報,也別像今天這樣自作主張,不跟你師伯知會一聲就跑去稟告掌門。”
他既然穿到了王金祿身上,就只能暫時以王金祿的身份自居,靈雲派雖然規模不大,但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多得是勾心鬥角、明爭暗鬥,要在靈雲派立足,得有個消息靈通的心腹才行。
潘良人還算機靈,當個通風報信的跑腿小廝正合適,只是自己信不過他。再者,他見過了沈則容的那塊玉佩,以防萬一,得把人掌控住才能放心,所以才搜取了對方的魂血,讓他死心塌地地聽命於自己。
潘良確實機靈,轉了幾下眼珠子就已經明白了林儀風話裡的意思,連忙又要下跪,被林儀風一瞪,趕緊打消了念頭,忙不迭地表忠心道:“是是,師伯!師伯,從此以後我潘良就是你的人了,一定會盡心竭力伺候師伯,爲師伯辦事,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潘良還要搜腸刮肚地再說上幾句,就被林儀風一聲冷哼打斷了,嚇得他立馬噤聲,緊張地垂下腦袋大氣都不敢出。
只聽對方冷冷道:“我不喜歡廢話多的人,你記住了。”
“記住了,記住了。”潘良唯唯諾諾,嚇得額頭上全是冷汗也不敢擦。
“接着!”
耳旁聽到林儀風的聲音,潘良急忙擡頭,一塊亮晶晶的東西便迎面朝他打來,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接,定睛一看,頓時傻眼了,躺在他手心的是一塊下品靈石,難道說是王金祿給他的?真想不到像他這麼摳門的人竟然會很乾脆地賞他一塊下品靈石,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好事。
林儀風朝驚疑不定的潘良揮揮手,表示他不用多言,就像他想的一樣這塊靈石是給他的。不能光嚇唬人,該給的好處還是得給,他要讓潘良既不敢背叛他又肯心甘情願地爲自己辦事。
突然林儀風神色一動,出聲道:“有客人上門了。”
潘良忙四下裡張望道:“客人?客人在哪兒啊?”這屋外的傳送陣既沒有動靜,這天空裡也沒有人影,說好的客人呢?
片刻後,突然遠方的天空中出現了一道黃色劍光,朝林儀風他們所在的半山腰急速飛來。靈雲派是劍修門派,門派中的弟子多以飛劍作爲自己的法寶和武器,一般來說,修士的哪一樣靈根突出,就會以此靈根屬性來祭煉飛劍,使劍光散發出與靈根屬性相匹配的顏色。
遠處飛來的這道劍光是黃色的,那麼可以得知來人是個擁有土靈根的修士,而且修爲還在築基期以上,畢竟只有踏入築基才能夠御使飛劍飛行。
潘良忽然緊張起來,雖然靈雲派裡有數不盡的弟子擁有土靈根,但這道劍光卻使他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不僅是單一土靈根,而且也有上門的動機,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他小心翼翼地掃了林儀風一眼,卻見他揹負着雙手,臉上沒有絲毫緊張的神色,似笑非笑從容淡定的樣子似乎還很期待前來“拜訪”的人。
黃色的劍光帶着巨大的轟鳴之聲落在他倆跟前,撲面而來的強大威力震得修爲低微的潘良連連後退,差點在地上栽了個跟頭。而林儀風則依舊負手站在原地,不光連衣衫都沒有擺動一下,就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有飄動,強大的衝擊力對他根本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劍光頃刻間化作一個年輕男子出現在林儀風與潘良跟前,看着比林儀風年輕一點,相貌俊朗,只是臉色陰沉,昭示着他情緒不佳。這位可是靈雲派中真正的青年才俊,數一數二的天才,在百年不到的時間裡已經修煉到了金丹後期,眼看就要衝擊元嬰,很得門派高層的看中。
趙元凱的心情很複雜,眼前這個人雖然樣子陌生,卻與他記憶中的人的相貌相符,當他親眼看到對方返老還童,煥然一新的模樣,他的心情更復雜了,作爲一個天才,一個天之驕子,他不願意承認對眼前此人懷有羨慕嫉妒恨的心情。
這個昔日被他蔑視爲廢物,卑微到塵埃裡的師兄如今的修爲卻遠勝於他,這根本不公平!憑什麼這麼一個沒用的廢物可以憑藉捷徑一步登天,壓到他頭上,欺負起他的兒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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