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曦，我們可能還要投入一部分資金。”陳語新在白未曦出門去渭陽工作室的時候，叫住了她，神情有點落寞。
“那就投吧！”白未曦不以爲然地說。
“遊戲的成功開發和製作，應該都沒有問題。”
白未曦這才發現，陳語新的神色並不振奮，疑惑地問：“既然沒有問題，那不就是好事嗎？你怎麼反倒愁眉苦臉的，好像人家欠了你幾千萬還不出來似的！”
“怕後期的宣傳力度不夠，我們的遊戲未必就能成功推出市場。”陳語新嘆了口氣。
“爲什麼？”白未曦眨了眨眼睛，“遊戲的製作不成問題，我們的題材也足夠新穎，爲什麼推不出來？”
“我聯繫過專業的宣傳公司，他們對這款遊戲並不看好。”
“那就再找一家！”
“我找的這家是比較有口碑的，曾經代理過不少品牌遊戲。他們曾經拒絕過好幾款遊戲，這些遊戲沒有一款能夠紅出來的。”
白未曦恍然：“哦，我明白了，你是擔心我們的遊戲不被他們看好，是因爲不適合市場？”
陳語新沉默地點頭。
“那是他們沒有一雙慧眼！”白未曦對這款遊戲深具信心。
在她的幾度修改中，這款《徵道》，與前世曾經火了一把的遊戲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怎麼可能不紅？
所以，她一點都不擔心。
看在陳語新的眼裡，卻成了她對他的絕對信任和崇拜，頓時暖流如注，恨不能熱淚盈眶。
“未曦，你的信任讓我很感動。可是我不能自私地拿你的錢去冒險，所以我要向你說明實情。如果你現在決定不再投資遊戲，我不會怪你。”
“怎麼可能？”白未曦瞪大了眼睛。好笑地說，“這款遊戲可是我提出來的，你也是跟着我下水而已！當然，我纔不允許你抽資呢，花下去這麼多的心血，別說你只聯繫了一兩家宣傳公司，就算聯繫了二十家。我也相信，第二十一家，一定會承接我們的業務。”
陳語新搖頭：“未曦。你想得太樂觀了。宣傳的費用和購買或者租用服務器的費用，比起前期製作，只多不少。現在收手，我們還不會虧什麼，如果全投下去，最後可能血本無歸，我們的藍天科技。就白經營了。”
“我不會這麼悲觀。”白未曦靜靜地搖頭，“第一，我們的遊戲現在還沒有完成，還有半年以上的時間考慮這個問題。第二，我們的藍天科技當初就是白手起家，大不了申請破產，打回原樣。第三，我們大家都是學生，就算創業失敗，還有學業可以完成。畢業以後再捲土重來，未始不會成功。所以，我想不出需要這麼悲觀的理由。”
“我們的流動資金已經不多，可能需要全都投入到後期製作。而宣傳的費用，我們從哪裡出？”
“藍天服飾……規模太小，提供不出這麼多的流動資金。”白未曦沉吟，“你別急，資金的問題，總能找到辦法解決的。對了。問一下申曉曉，銀行貸款的話，需要什麼條件和手續，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貸一筆款子。”
陳語新哭笑不得：“未曦，我是想要提醒你，再投下去錢的話，可能會砸水裡去的。”
“怎麼會呢？我還指望能賺得盆滿鉢溢！”白未曦莞爾，“還沒見最後的真章，你別滅自己的威風。”
“銀行即使能貸款給我們，但我們以後也要還啊！”陳語新嘆息，“如果真的發行失敗的話，我們拿什麼去還貸款？”
“申請破產嘛！”白未曦輕鬆地說，“資不抵債，那就破產。最多，我們就是白忙了一場，就當積累經驗嘍！”
“說得輕巧。”陳語新苦笑，“我們投入的資本，也要給債權人還錢的。”
白未曦當然說得很輕巧，因爲她知道這款遊戲，會有多麼賺錢。更重要的是，她現在合作的人是誰？那可是在短短几年，就賺了幾億身家的陳語新！
就算退一萬步說，這次虧了，只要抱住他的大腿……總有賺回來的一天！
所以，白未曦對陳語新的支持，絕對是傾其所能的。
陳語新當然不知道後續發展，白未曦纔會二話不說地支持。所以，感動得眼圈發紅，差點就要落下英雄淚。
“未曦，你……”
“藍天科技說是要交給你，就是交給你了。你要用多少錢，賬上有的話就只管用。不夠用了，找申曉曉想辦法。如果銀行貸款手續繁瑣，我們不符合規定，那就找間小額貸款公司嘛！”
“貸款的利息，每個月都要還的。”
“我知道，人家又不是開善堂，怎麼可能提供無息貸款？本金還起來吃力，但利息還起來總不成問題吧？”
“貸款期限只有一年，一年後要還本金。”
“那時候我們的遊戲推出市場，還怕還不起錢？說不定啊，那時候銀行行長上門求我們貸他們的款呢！”白未曦故意誇張地說。
陳語新被她的口氣逗笑了：“行長只會拉存款。”
“你別以爲貸款是香餑餑，有的企業還不起錢，怎麼敢貸？就是他敢要，也要銀行評估信用等級，才能決定貸不貸給你啊？”白未曦把前世知道的那點兒可憐的金融知識拿出來顯擺。
要知道，藍天科技發展到她出車禍那一年，真的是銀行行長上門求貸。國際金融形勢不好，與其貸幾家信譽不可靠的小企業，不如貸一家優質企業。
“被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慚愧了。”陳語新笑着搖頭，“一個大男人，魄力居然還不如一個女生！”
“那是因爲這其中有我抵押貸款的錢，所以你覺得心裡沒底。這是我們的創業資金，就算虧得一文不剩，只要能總結經驗教訓，就不算白虧。今天虧十萬，明天能賺回來一百萬，我們還是賺了。”
陳語新一掃陰霾：“好，我就讓申曉曉去聯繫看看，如果能從銀行貸款最好。”
白未曦笑着點頭，其實她也擔心，因爲她所熟知的過往，陳語新這時候還沒有開始創業呢！會不會先虧了這兩年，才能迎來陳語新的掘起？
不過，她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就這款遊戲本身而言，就是一塊金子，怎麼可能不發光呢？
一念至此，她的神色就更從容，看得陳語新暗地裡慚愧不已。這麼霽風朗月的女孩子，把全部的積蓄……不，還不止是積蓄，是背了債，給他完成“偉大”的夢想。
“好啦，解開心結，好好幹活吧！”白未曦俏皮地一笑，揚了揚手裡的筆記本，“我也要去幹活，看看誰先出成果！”
陳語新眨了眨眼睛，露出笑容：“好，我們都爲夢想而努力！”
“這纔對啦！我們最大的資本是什麼？年輕！所以，不要怕失敗，哪怕失敗了一萬次，還有第一萬零一次成功的機會呢！”白未曦又鼓勵了一句，才施施然地走出店門。
走到巷口的時候，忽然想起秦渭陽的櫃子裡，牛奶已經用完了。他經常性的熬夜，雖然是設計師的通病，但總是對身體不好。而常年嗜食咖啡，鈣的攝入就顯得十分重要。
她挑選了兩種牛奶，各買了五盒，也夠用幾天的了。付錢的時候，卻有一個人搶着遞出了一張百元大鈔。
“學長？”白未曦意外地打招呼。
在她身後的，可不就是她想要扔卻怎麼也扔不下的狗皮膏藥嗎？
路明志笑着說：“一起付吧！”
“不用，我自己付。”白未曦堅定地拒絕。
不過，路明志的態度即誠懇又堅持，收銀員居然漠視了白未曦遞過去的錢，和路明志買的星巴克咖啡一起付了。
白未曦盛情難卻，只能膩味地拿起牛奶。現在把錢遞過去，他肯定不會收。在超市門口推推搡搡，萬一碰到認識的同學，更加難看。
“學長怎麼會到這裡來買東西？”她問。
“哦，學校門口的超市咖啡品種少，這裡的星巴克咖啡比較正宗。對了，你不是喜歡咖啡的嗎？怎麼現在喝起牛奶來了？”
“還是喝的。”白未曦淡淡地說。
“我買了好幾瓶，你拿幾瓶回去喝吧？你現在就回宿舍吧？我送你過去。”路明志表現得實在是太紳士了，如果不知情的，可能會覺得他彬彬有禮，不好意思拒絕。
可是白未曦早就經歷過了這一切，重溫這樣的場景，只會覺得刺心。
“不用了，我喜歡現煮的。”她淡然拒絕，“再說，星巴克咖啡的味道，我一向不大喜歡。”
“現在大家都喝星巴克。”路明志正要洋洋灑灑地繼續解釋下去，白未曦卻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
“星巴克就像是我們的快餐一樣，只是因爲方便，所以大家纔會去喝。”
現在她明白了，路明志掛在嘴上的所謂時尚，不過如此而已。
當時，自己怎麼就像是癡了似的，以爲他說出來的話，翻來覆去地解讀，都覺得很有道理？
癡情女子……果然是沒有任何狼的。
白未曦在心裡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