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建軍早早地離了場，氣氛才漸漸地熱烈了起來。
羅凱毫不客氣地說：“海華，以後還是請路建軍免進吧！這種人，在背後詆譭同學的聲譽，至少在心胸上，有點瑕疵。”
徐海華脹紅了臉沒有說話。
白未晞替她解圍：“也謝是他聽信了堂弟的一面之辭，畢竟我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而他的堂弟和他親近多了。如果換成是我們，也會更相信自己的親戚，而不是陌生人嘛！”
“他這個人自視有點高，但確實在設計方面比我們要強一點，難怪他眼裡看不起我們。”劉濤海淡淡地說，“我和他同時進的聖馬丁，但現在人家已經簽了大公司，我還有一門的學分沒有拿到手。這就是差距，難怪人家有自傲的本錢。”
“本錢？他跟未晞比比看？未晞可是倫敦和巴黎兩屆時裝週的參加者，這次的個人發佈會又獲得了嘉賓和評論家的一致好評。路建軍說是溫布迪夫人和秦渭陽的面子，我覺得不盡然。那些人平常有多高傲？如果不是真覺得未晞的作品好，是不會願意寫下這些溢美之詞的。”羅凱卻完全站在白未晞的立場上。
“我也覺得。”翟偉點頭，“未晞的春夏秋冬裡，夏季的那個套系，特別讓人眼睛一亮。還有開場和最後的一場套系，也有亮點。”
“就是，總是把未晞取得的成績，算到秦渭陽的頭上，對未晞公平嗎？”羅凱憤憤。
陳心懷淡淡地笑了：“他只是嫉妒未晞取得的成績，總覺得不是自己藝不如人，而是人家佔了個好老師。可是，他就不想想，如果不是未晞本身有潛力，有才氣，秦渭陽那樣的眼界。能看得上未晞嗎？”
白未晞搖了搖頭：“算了，我們不用再提他。海華，我有點渴，能幫我切個水果或者倒杯水來嗎？謝謝！”
徐海華感激地朝她點點頭：“沒問題。”
“你不用支開她。當着她的面，我也這樣說。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女人去愛。刻薄寡恩，不懂得給人留有餘地！”羅凱不以爲然地衝着白未晞擠了擠眼睛。
“你對他是這樣的看法，但在海華的眼裡，路建軍渾身都是優點呢！”白未晞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會是故意刺激她吧？難道你沒有注意到。海華的眼睛裡，都快閃淚光了。”
“就要說到她的心坎裡，纔會長記性嘛！不過，未晞，你和他堂弟真的什麼關係也沒有？”羅凱追問。
“有啊！同學的哥哥，同一個大學的學長，就是這樣。”白未晞聳了聳肩，“我有一個好朋友就在倫敦劍橋大學。不過我來聖馬丁，她正好去日本遊學，和她失之交臂。當初。路明志追她，不是追我。”
“現在呢？”
“早就分了，因爲我那位朋友的家境也不是太好，除非考取全額獎學金，不然拿不出更多的錢資助他去美國留學。結果，就因爲這個原因，路明志就提出分手了。”
“這種渣男？”羅凱毫不客氣地點評。
白未晞嘆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所以不能說他這樣的行爲是對與錯。但是站在我朋友的立場上，你覺得我會對他有好感嗎？”
“你朋友……”
“她考取了三一學院。”白未晞驕傲地說，“當時劍橋在中國提供全額獎學金的。只有兩個名額，而我的朋友就是其中之一。”
“這麼優秀的女生，他也捨得分手？”羅凱驚歎。
“我很慶幸他提出了分手。”白未晞毫不留情地說，“不然的話，她甚至想爲了他，轉而考取美國的學校。事實上。她已經收到芝加哥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最後的分手，讓她毅然選擇自己嚮往的學校和專業，不得不說，這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
“那是她的幸運。”羅凱的結論，無疑會讓徐海華難堪。所以，她端着水果盤，站在廚房間的門口，沒有立刻走出去。
“別說了，海華心裡不好受。”白未晞輕輕搖頭，“不管我們對路建軍有多大的意見，但是在海華的眼裡，也許他是十全九美的。”
“未晞，謝謝你這樣說。”徐海華慢慢地走了出來，“也許羅凱說的有道理，我只是一葉障目。我已經決定，拿到學分以後，就去藍天服飾。英國，不是我的舞臺。”
“那麼你決定放棄他了嗎？”白未晞問。
“如果他無法尊重我的選擇，我……只能放棄。今天，他的表現，令我很失望。”徐海華端出水果盤，“在藍天服飾，我找到了如魚得水的感覺。最近我的專業課成績也提高了很多，按照這樣的進度，我可能今年的冬季學期，就可以拿到全部學分了。”
“恭喜你！”白未晞高興地說，“海華，美珍已經在大洋的彼岸望眼欲穿了。”
“我不會讓她久等的。”徐海華微笑，可是那笑容裡，怎麼看，都彷彿盛裝着淚水。
白未晞知道，一段感情的終結，受傷更重的那個纔是付出更多的人。她輕輕地握住徐海華的手，試圖給她安慰。
她想，至少路建軍比他的堂弟要仁慈一些，沒有在找到了另一條船以後，才斷然離開。徐海華感情的終結，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因爲有預感，所以痛苦不像她當年那樣的劇烈。
她甚至想，如果路明志不那麼決絕，她也不會恍惚到連大汽車開過來都看不見，反應也慢了不止一拍。像徐海華那樣，讓時間慢慢撫平她感情的創傷。
可是，如果沒有經歷一回生死，她又怎麼可能與秦渭陽相遇相知？從這個意義上，她又覺得應該對路明志非主觀造成的後果，表示感謝。
“未晞，我對你的藍天服飾，現在已經有了相當大的信心。我想，也許我也可以設計出兩件產品，看看是否在中國適銷對路。”劉濤海微笑着說，“只是不知道現在的藍天服飾，是不是還需要我？”
“當然需要！”白未晞高興地說，“藍天服飾的規模越來越大，我們需要更多的優秀設計師加盟。”
“我們離畢業還有幾年，不急着做決定。”陳心懷笑着說，“但是，如果我們覺得在國外的發展，不太理想的話，我們會優先選擇藍天服飾。”
“沒問題。”白未晞點頭，“我不會讓你們倉猝決定，但可以像海華那樣，先把作品交給藍天服飾銷售。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們拿到學分，找到了一間大公司，儘管去應聘，我不會拉着你們不放人。交情歸交情，前程是前程。”
“未晞，你這個樣子，倒真是像個生意人了。”徐海華啞然失笑。
“放心吧，未晞，我們至少不會像別人那樣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離開。”陳心懷淡淡地說，“至少我不喜歡歐洲，更喜歡中國。北京還嫌有點遠了呢，何況是倫敦和巴黎！”
“那好辦啊，我們在上海還要開一個子公司，你坐鎮上海。”白未晞笑着說，“當然，你有更好的發展前途，我也不能把你綁過過去。”
“我們的後路也太足了點吧？”羅凱笑了起來，“未晞，我們天南地北，正好你多開幾間子公司，個個都守在家門口。”
“好男兒志在四方……”徐海華插了一句嘴，忽然想起這句話是路建軍常說的，立刻又住了嘴。
“那是因爲自己的家鄉沒有更好的前途，我是喜歡南方的。”陳心懷搖了搖頭，“在北方總覺得氣候乾燥，以前在北服讀大學，算是受夠了。”
“我覺得北京不錯。”白未晞反駁，“不像南方那麼潮溼，一年四季都很分明。”
“人人都說家鄉好，正常！”羅凱笑着說，“我倒是蠻喜歡北京的，跟你們在一起，彷彿一輩子都在學校裡似的。”
幾個人說說笑笑，氣氛很好。徐海華煮了咖啡端上來，看到路建軍的那個位置空下來，心裡也覺得空落落的，卻又並不算太難受。
“海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果你對他仍有餘情未了，在倫敦留一兩年也沒有什麼關係。反正你現在的收入，已經足夠在歐洲生活了。”
徐海華輕輕地嘆了口氣：“如果……一兩年以後，我覺得還是隻能分手。他的心太大，而我的心太小，不能長久相處。”
白未晞點頭：“那就趁早斷了，回北京去。你也見過美麗和曉曉，她們都是很好相處的女孩子。還有美珍，你們也相處了三年。”
“對。”徐海華點頭，“我明年初就可以拿滿學分，然後和你一起回國內。你最近連續回去了兩次，北大的課程還多嗎？”
“大四了，沒有什麼要緊的課程。再說，我的專業是法語，不管是閱讀還是寫作，巴黎都是最好的法語學校，所以我的功課沒問題。只不過偶爾也要在教授面前露個臉，免得到時候記我缺勤補考，多不光彩。”
“下次回去的時候，我和你一起走！”徐海華咬了咬脣，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