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馮也是這次司馬銳叛變之後跟着司馬銳的,司馬銳素來謹慎多疑,一般不會輕易用外來的將領,可是陳馮這一年多來,表現出色,好幾次以性命相搏,多次救司馬銳於危難之中,也不由得讓司馬銳對這個不起眼的小將領刮目相看,可如今卻是……
“三皇子,我陳馮雖然不是大齊豪門貴族,可世代效勞大齊軍隊,也算是忠烈一門,陳馮在三皇子殿下身邊忍辱偷生這麼久,也是時候爲了大齊盡一份心了,還希望三皇子交出國璽,還大齊一片秩序。”陳馮在外頭,言語振振有詞,“畢竟,三皇子是庶出,是不配繼承大統的。”
“我不配?”司馬銳只覺得陳馮這根牆頭草當得太過明顯,“當初是誰在我面前殺了自己的老將領向我效忠,如今卻是倒戈相向,陳馮,你自詡忠臣,那你那時候的諂媚嘴臉都去哪裡了?說到底,還是一個下三濫的牆頭草罷了。”
陳馮和司馬銳針鋒相對,秦玉暖倒是偏頭獨獨向冷長熙詢問:“你如何看?”
“我和三皇子的意見第一次高度一致,”透過朦朧的紗窗紙,冷長熙似乎可以看到外頭一身黃金甲猶如暴發戶般囂張的陳馮,其實自冷長熙進入鹿關看到陳馮的那一瞬間,就知道此人野心很大,“這個陳馮,打着匡扶正室的旗號,實際上還是想要自己佔山爲王,不然,何必說要三皇子將國璽給他,直接給我了,不一樣是匡扶正室嗎?”
“你閉嘴。”司馬銳正是處在一個生死攸關的時刻,卻還聽到冷長熙如此輕描淡寫,心頭愈發不快。
“我閉嘴了,又如何能替三皇子想出脫身的法子呢?”
“你有辦法?”
冷長熙自信滿滿地點點頭:“自然。”
突然一聲巨響,雲英殿的大門被猛烈地推開,一下將爲首的陳馮都嚇得退後了好幾步。
殿前,氤氳着初升的朝陽灑的幾縷金色的光芒,金燦燦的給門框勾了個金邊,奢華而又簡約。
冷長熙手持一柄長劍直挺着身子站在臺階上,劍鋒抵在司馬銳的喉嚨,一旁的秦玉暖懷中抱着氣息奄奄的上官媛,上官媛頭髮披散下來,臉色蒼白得像是一張白紙,若不是刻意提醒,必定會以爲這是個死人。
秦玉暖已經在暗中掐住了上官媛的命脈,又暗自替她灌輸真氣,勉強續命,上官媛來自京都,她定然很清楚京城裡的真實情況,還有,寧王府的動靜,就單單是爲了這個,秦玉暖也不嫩讓她出事。
看到冷長熙竟然挾制着司馬銳出來,陳馮似乎有些沒有想到。
“姓冷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冷長熙推着司馬銳超前走了一步:“不是說要匡扶正室嗎?冷某替陳副將把這個盜國賊給揪出來了,陳副將是否可以撤兵了?”
“不行,”陳馮本意便不是真的替大齊匡扶正室,“還必須要這個逆賊交出國璽。”
“國璽在我手上不是一樣的嗎?”冷長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腰間鼓鼓的袋子,袋子裡的東西方方正正,三尺見方,大約就是國璽大小,陳馮飛快地看了一眼,心裡頭大概也有了打算。
“將你袋子裡的國璽丟過來。”
“丟過來?”冷長熙笑眼看着陳馮,“這可是國璽,你說丟就丟?而且若是陳副將真心討伐逆賊,那我從西夏借兵的目的是一樣的,這國璽放在我這裡還是放在陳副將哪裡,不是一樣嗎?”
陳馮自然是不會如願,他蹙眉。
司馬銳幸災樂禍地昂起頭:“陳馮,你不是說在我身邊是忍辱負重嗎?如今,是你報仇的時候了,你倒是忠貞給我看看啊。”
陳馮的耐心已經被這兩個人一言一語給磨盡了,他揮手讓弓箭手上前,一個個鋥亮的箭頭對準了冷長熙和司馬銳的方向,司馬銳側頭對着冷長熙忍不住來了一句:“你所說的脫身之計就是這樣的?”
冷長熙側目,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我只說我脫身,可沒有說要帶你脫身。”
突然,冷長熙飛快地解開自己腰間裝着國璽的布包,當空一拋,那些弓箭手自來都是受到極爲嚴格的訓練,下意識地便是朝着空中的物體準備射擊,卻是被陳馮死死地擋住。
“蠢貨,也不看看那是什麼。”說罷,便是隻身一個躍身奮不顧身地要去接布包。
而就在這個空檔,冷長熙已經帶着秦玉暖自雲英殿高大的屋檐上躍身離開,即便是背上揹着一個動彈不得的上官媛,冷長熙也堪稱是飛檐走壁,靈巧如燕,秦玉暖緊隨其後,不一會兒,就沒了人影。
陳馮氣得跺腳,好在國璽已經到手,可打開布包一看,裡頭卻只是一塊三尺見方的大石頭,雖然同樣是沉甸甸的,可價值簡直是雲泥之別。
“國璽還在雲英殿裡。”陳馮手提闊月彎刀,直接將司馬銳推搡進了殿內,而就在其跨進大殿的同時,殿門突然重重地關上了。
陳馮驚恐地回頭一看緊緊閉上的殿門,背後,司馬銳陰沉詭異的笑意突然響起。
“陳副將,知道什麼叫甕中捉鱉嗎?”
與此同時,冷長熙和秦玉暖已經安全落座在早就備好在鹿關外頭的兩匹快馬上,秦玉暖將昏死過去的上官媛轉手交給冷武,冷武簡單地用一根綢緞將上官媛綁在自己的背上。
“將軍,一切可還好?”
冷長熙笑着從自己的背後包裹的一個不起眼的黑色包裹裡頭掏出了一個翠綠翠綠的和田玉石,這是國璽,真正的國璽。
“我說用石塊代替國璽去哄騙陳馮的時候,司馬銳那一副拍手叫好的樣子怕是沒想到,我可以用假的騙過陳馮,自然也可以偷樑換柱,用假的將他真的國璽給替換出來,一想到他晚點發現的時候的嘴臉,我便覺得開心。”
“可是將軍,陳馮帶領那麼多將士造反,怕鹿關要大亂。”
“不會大亂的。”秦玉暖手握繮繩,經過在軍營裡頭的這麼長時間的訓練,她的騎術已然可以獨當一面了,“司馬銳也不是吃素的,他既然有本事造反,自然也會有本事鎮壓那些想造反的,更何況,看得出陳馮完全是臨時起義,慫恿一幫烏合之衆,將雲英殿一圍,就以爲是正義之師了?相信我,在日出之前,司馬銳完全搞的定裡頭的動靜,根本不需要我們擔心。”
話語才落,跟着秦玉暖和冷長熙出來的兩個殿後的士兵就過來報道:“將軍,雲英殿那邊已經平息了。”
冷武有些吃驚,畢竟,這是一場規模不小的動亂。
“這是件好事,起碼會讓司馬銳花一些心思在整理軍隊人手上,光是處決和定罪就夠他忙一陣的了。”冷長熙笑着,似乎根本沒覺得沒有藉助這次機會將司馬銳給宰了不是什麼可惜的事情。
畢竟,來日方長,而且冷長熙也不想司馬銳死得太過輕鬆。
回了軍營,秦玉暖第一件事就是將上官媛送入了一間比較安靜的營帳裡進行全面的檢查,冷長熙帶回了大齊國璽的事情除了冷武和黑鷹幾個比較親密的人知道之外,他並沒有打算告訴太多人,國璽就像是一件燙手山芋,只有拿不到的人才會極度渴望。
直到太陽高高升起,秦玉暖才從軍帳裡出來,她額頭上滲着豆大的汗珠,滿兒等在帳篷外頭急忙替秦玉暖擦乾了汗水。
“司馬銳真是個禽獸,”這是秦玉暖替上官媛檢查完之後最大的感慨,尤其是看過上官媛裙襬裡頭之後,雖然從來沒有和這位表妹生活過,可是血濃於水,就算是對於個毫不認識的女子,秦玉暖也覺得不甘心,“當真是不把女人當人看。”
滿兒也是在裡頭幫襯過一些的,自然知道秦玉暖在說什麼,只是搖頭感慨:“不知道被送過去的秋水寒會不會也受這份罪。”
“這是自然的,”秦玉暖忽而一笑,“只怕,還會受到更大的罪,我研製出來的丹藥改變了秋水寒的脈象,讓司馬銳誤以爲他找到了一個體質極陰的人,剛好配合他的雙修,卻是不知道,其實秋水寒爲了學習魅人心術,迷惑人心的術法,秋慕容早就在秋水寒的脈搏裡埋下了磁魚,如今的秋水寒只要和男人交合就會令對方中毒,這磁魚只有埋下的人才知道在哪裡,誰讓司馬銳過河拆橋,將秋慕容給殺了,如今,他也算是自食其果,惡有惡報吧。”
秦玉暖說完,外頭的冷武和黑鷹便是雙雙來找秦玉暖。
“夫人,我們按照圖紙打造的鐵甲兵車就快打好了,將軍請夫人過去看看。”
“知道了。”秦玉暖點點頭,算是應下,倒是滿兒替秦玉暖操心起來了,“夫人,您一路從鹿關趕來,又是接連替上官姑娘問診了這麼久,還是先歇一會兒再去吧。”說罷,又是對着冷武道,“將軍催得不急吧。”
冷武在外頭一直是很厲害,說一不二的,不過旁人也都知道,這冷副將是個十足的妻管嚴,在家裡頭,全是滿兒說了算,只得老實搖搖頭道:“將軍只說,讓夫人有空過去看看。”
“這便是了。”滿兒勸着秦玉暖道,“夫人,身體要緊,若是太過勞累,鐵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了啊,我看,您要不先歇歇?”
秦玉暖看着冷武這小倆口你一言我一語,甚覺有趣,點點頭,聽了滿兒的話準備去淺睡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