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匹猛獸,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他眼光柔和地看着她,實則上,那眸光裡,暗藏着的波濤,秦時月也能看得仔仔細細。
她不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
隱約可以感覺出來,蓮生那看似清淡的表面,其實怨氣很重。
思索着該說些什麼,蓮生卻開口了:“阿濃,這麼兩年,過得可真是好慢啊!!”
他稍微地擡高頭來,以前光潤的眸子,變得很是迷茫,眼角處有暗紋蔓延出來,細長細長的。
就像是被黑暗浸淫,生出來的黑紋。
她看着,有些心疼。
這兩年,她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因爲,她的生活,幸福而且充實。
他覺得過得很慢,因爲他的生活,依舊枯燥而且孤獨。
人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往往能在人的心境裡面體現出來。
“你爲何要這麼執着地守在這個地方?這樣的地方,會讓你更加的不愉快。”秦時月不知道該怎麼說。
忽然想起一個詞叫觸景傷情。
或許蓮生離開這樣一個陰冷黑暗的地方,心境會變得不一樣了。
蓮生笑:“可認爲,我還有其他的去處?”
秦時月的心裡,頓時如同插了一根針一般難受。
他有去處,她知道的,他問的,是他的心的去處。
要說誰最懂蓮生,秦時月覺得,自己或許不是最懂的,但是,卻也能看破一二,他的心裡,執念太深。
就像是她重生回來報仇。
不達到目的,絕對不罷休,這是她的執念,是因爲達成所願了,所以,執念沒了。
而蓮生,還沒達成所願,所以,還有。
她不說話,蓮生幽幽便說:“阿濃,天下之大,卻沒有我的去處,這摘星樓,終我一生。”
枯守摘星樓,爲的,只是那個摘星的少女。
她是大祭司,普度這天下有執念的亡靈,他是慈悲城的城主,守候慈悲城和她,那個時候,他們相依爲命。
可是後來,她有了執念,自己無法超度自己。
人要是生出了執念,便很難走回頭路,所以,她離開慈悲城,離開他。
這漫長的歲月,他們再也找不回以前的那樣的日子,他還是守在摘星樓的城主蓮生,而她,卻已經不是他的少女千濃。
這世事的轉換,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秦時月覺得很是難過,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她脫口而出便是:“你跟我走吧,離開這摘星樓,你是我的阿哥。”
這句話是她一直很想說的話。
蓮生,是比她阿哥還要親的人,那種關係,感覺是血脈相連的。
她不這麼說還好,一說阿哥這麼一個稱呼,蓮生的一雙好看的眸子裡,一下子就沒有了色彩。
他那樣看着她,看了許久。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眸子一動不動的,身子也一動不動。
盯着秦時月的眼睛看,看得她的心裡,越來越涼,到最後,幾乎感覺到了冰天雪地。
他的眸子裡,是冰天,是雪地。
過了許久,秦時月才終於聽見了他的聲音,帶着些許,聽得不甚真切的諷刺:“阿哥?阿濃,你讓我跟你走,可是怕我對那個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