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七八家廠子,才總算將貨湊齊,在十五日之前都能發到雲廣。"隋一帆睜大眼瞧着於駿堆滿一地的包裝袋,說道,"價格上和鴻運提供的差不多,算一算總額,能夠持平。"
"姓洪的看你在附近跑,沒出來說什麼?"於駿倒了杯水,喝了口才笑問道。
"他眼都綠了,又不好說什麼,憋着站在廠門口直跺腳。"隋一帆回想着鴻運老闆的表情,就哈哈大笑起來。
"讓公司維護部派個人過來盯着他,別讓他使壞。"於駿笑着說。
雖說衛菁當初籤合同的時候就防了這一手,但兔子逼急了還咬人,何況是看上去並不善與的鴻運老闆。其它的倒不怕,就怕他換上一堆報廢的零部件,等運到雲廣才發現的話,那就會耽擱許多時間。
蘇晴在房間坐了一天,天黑了才走過來說:"接了幾個電話,大半都語焉不詳,問清楚一些就要求先將錢打到賬戶上,真正敢過來見面談的,一個都沒有。"
"還不急,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帆訂的廣告是三天,再多待幾日吧。"於駿想着就拿起手機給家裡打電話,林淑蓉聽說他還要幾天才能回雲廣,狠狠的數落了他一番,最後還是心軟的答應幫他去學校請假。
於駿吐了吐舌頭擡頭去望看着他的蘇晴說:"你以後生了小孩可別像我媽一樣,要不然那小孩絕對得憋屈死。"
蘇晴俏臉一燙,狠瞪了於駿一眼,轉身走了。
隋一帆哈哈笑着,蘇晴要結婚的事整個公司都知道,聽說男方是上海某家跨國公司的部門總監,比她大兩歲,稱得上是年青才俊。
於駿拿這事來打趣她,也難怪她會臉紅了。
等了兩天依舊沒人登門,於駿琢磨着是不是法子行不通,還是懸賞的金額太少,但好在隋一帆的工作已經完成,這件事還能再緩一緩。
正當於駿打算中午吃過飯,就先和蘇晴回雲廣時,有人登門了,萬讓他想不到的是來的人是鴻運的洪總派去接他的康成貴。
康成貴敲開門,看見屋裡的於駿和蘇晴也愣了一下,才澀着喉嚨開口:"於總,廣告是你登的?"
"怎麼,很奇怪?"於駿笑着踢過張椅子,"坐下說。"
康成貴臉上陰晴不定,坐下後又扭捏不安,於駿瞧在眼中,就問道:"你知道貨源?"
康成貴咬着牙半晌才說:"我要先看到錢。"
"我和鴻運每個月上百萬的生意,還會缺你這三十萬?"於駿哼了聲說,"你要怕被姓洪的知道,就不該過來。"
康成貴打了個寒戰,洪總的手段他是清楚的,要知道是他把他給賣了,那找人下黑手將他剁了扔荒山上也不是不可能。
這過來看到是於駿,心裡就有些不情願,那告訴他貨源後,他會不會再把自己給賣了,這種用完人就扔的事,在深圳這塊地盤上可不少見。
"我做事沒你想的那麼不地道,你要能提供貨源,你就過來幫我做,想必那姓洪的也不敢說什麼。"於駿說着就陽光明媚般的一笑,"姓洪的給你多少錢,我給你三倍的錢。廠子也不會開在那頭,他要能知道才見怪了。"
蘇晴見他一軟一硬的舉起鋤頭撬牆角就笑了。
康成貴愣了兩三秒鐘才說:"鴻運的貨源都來自一家臺資企業,他們的生意做得很大,全球百分之六十的廢舊電腦都由他們負責回收……"
"帶我去看看。"於駿揮手說。
四人乘車來到那家臺資企業的駐深圳辦事處,聽說於駿的要求後,秘書將負責人找了出來,相互交換過名片於駿才知道,眼前這四十多歲的斯文男子叫丁文山。
"我們公司今年還需要三十萬臺電腦,"於駿沒有繞彎子,直接說道,"明年至少還需要七十萬臺,我想和貴公司建立長期信任的合作關係。"
丁文山微微吃驚的瞧着年輕的於駿,手指擊打在中間的茶几上,緩緩的說:"這恐怕有些困難……"
"合同上會簽訂根據當年的流行機型來確定需要的二手機型,每月只需要丁總將貨運到指定的地點,其它的事由我方負責,"於駿邊掏煙出來邊說,"每臺電腦的價格訂在一千塊……"
丁文山忍不住打斷道:"於總,我們還沒確定要合作。"
"二手電腦的市場容量有限,再加上亞洲金融危機的影響,"於駿笑了笑說,"你們選擇的餘地實在有限,與其將電腦拆開,回收電路板上的貴重金屬,還不如打包賣給我們,至少有一個穩定的出貨渠道。況且,三十萬臺,這就是三億人民幣,換算成新臺幣的話,就是十二億,明年還有七十萬臺,數十億的生意,丁先生不想好好談談?"
於駿在康成貴那聽說了鴻運進貨的價格在一千一左右,差點氣炸了,這之前購進的六千臺電腦,差不多就讓鴻運賺了兩三百萬。而以現在的採購量,將價格壓到一千一臺,不會存在任何的問題。
丁文山沒想到於駿如此清楚公司的運作,往沙發上一靠,饒有興趣的打量着於駿說:"你能告訴你們要這麼多的二手電腦做什麼嗎?"
"恕不奉告。"於駿攤了攤手說。
丁文山眼裡的笑意更濃了,他能猜到這中間或許有更大的商機:"合作必須建立在雙方信任的基礎上,如果於總無法坦誠相告,那這項合作就缺乏最重要的基礎。"
於駿歪着頭裝作想了想,才一副艱難的表情說:"這其中涉及到公司的商業機密,恕我不能直言,但是在半年後,丁先生即使不問,我也會直言相告。"
丁文山凝視着於駿的臉孔,見他頜邊颳得乾淨,沒留一絲鬍鬚,卻也不見青荏,即使是娃娃臉,怕也不會超過三十歲。如此年輕就大馬金刀的過來談論數千萬上億的生意,殊爲少見。
而他短暫的兩三句言語中,句句切中要害,又留有餘地,更勾引着他的好奇心,而最爲重要的是,看是康成貴帶他來,那麼說他們需求的機型與鴻運的相當,那麼一千元每臺電腦的報價,實在難以拒絕。
光這單生意,今年就將爲公司提供超過百分之三十的純利潤,何況這少年還說明年還會需要七十萬臺,足足一百萬啊,丁文山心底嘆了口氣,知道自己無法抗拒這樣的誘惑,可要立時做出決定,又心有不甘,畢竟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僅是個少年。
"合作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丁文山說着就於駿站起身,他詫異的看過去,就聽於駿說:"具體的合同細節由他們和你談,康成貴,你跟我走。"
丁文山滿臉錯愕的目送着於駿和康成貴出了辦公室,苦澀的一笑:"我說他句混賬,你們沒意見吧?"
蘇晴和隋一帆相顧而笑,於駿這招玩得確實有些**了。
康成貴跟在於駿身後下了寫字樓,心裡忐忑不安,於駿要拉他單幹,他心裡沒底,更怕的是那三十萬沒着落了。
於駿回頭看了他眼說,"你在深圳討生活,這段時間倒閉的廠子挺多吧?"
"不少,"康成貴見於駿沒提錢的事,就苦笑說,"不好出口,哪能不倒。"
"出口你也懂?"於駿意外道。
"常看報,略懂。"康成貴臉紅的說。
"錢的事你無須擔心,答應你的跑不了,"於駿摸着下巴說,"這附近你認不認識最近倒閉生產機箱和顯示器殼的代工廠?"
"我要問一問。"康成貴說道,"規模不大的可能有一些。"
"不需要太大規模的,這樣吧,你先去問一問,有消息了給我打電話,到時再把錢給你。"於駿說着就看了看時間,"你打車走吧,車我還要用。"
康成貴呆呆的看着於駿開着寶馬車離開,才轉身去坐公交車。
……
"衛總明天趕過來,籤合同的事由她來把關,"於駿坐在房間的梳化臺上嘿笑聲說,"有她來和丁文山談,那姓丁的有罪受了。"
蘇晴鬆口氣的模樣,面對丁文山,她總覺得有些吃力,隋一帆也很佔上風,這個臺灣人可不好對付。
"你明天一早先去工商銀行取三十萬,等康成貴過來交給他。"於駿砸砸嘴說,"別讓人說公司說話不算話。"
蘇晴微微點頭,光憑搭上丁文山這條線,節省的資金就高達數億,三十萬倒不算什麼了,落人口舌反而會損失公司信譽,這點她還是拎得清的。
只是她對於駿拋下她和隋一帆的作法有些微詞,這會兒來他房裡,見另張牀上,和房間四周都堆滿了禮品包裝盒,他倒真像是來深圳觀光旅遊的了。
"駿少,你真打算將翻新工廠交給康成貴?"隋一帆憋了一整天,實在忍不住問道。
"我不放心交給他,已經安排了人過來了,"於駿笑道,"有人監督總是好的。"
隋一帆暗自琢磨過來的會是誰,王冰?洛飛?還是方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