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年元旦剛過,隨着李小強和中國圍棋代表團一行來到韓國。第3屆“東洋證券杯”世界職業圍棋錦標賽的決賽也即將打響。
這是韓國圍棋界第1次舉辦世界大賽,因此當決賽來臨之際,東道主方面顯得很重視。他們不僅在李小強到達的當天舉行了一個比較隆重的歡迎晚宴,而且在正式比賽開始前的頭一天,還弄了一個看上去比較正規的新聞發佈會。
這個新聞發佈會的規模不小,來的記者很多,中日韓的圍棋記者都有。不過整個過程卻顯得有點乏味,讓人看不到什麼新意。
的確,自從李小強和李石佛會師決賽以後,各路圍棋媒體已經就這件事炒作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在這期間,各種評論,分析,比較,預測的文章層出不窮。那麼到了現在,大家該說的好像都已經說過了,翻來覆去也搞不成什麼新花樣。
再來看看作爲本次新聞發佈會的兩位主角:
“我的對手很強,他的棋風變幻莫測。我很珍惜和他交手的機會,但是我不認爲自己有多少獲勝的把握。我現在只能說,我在比賽中一定會竭盡全力,盡我所能的把獎盃留在韓國。”
李石佛的“賽前感言”說得非常客氣,非常圓滑,完全就是一套標標準準的外交辭令。無論記者怎麼提問,他永遠都是用這幾句來回應。考慮到他這個人一貫都是這麼沒趣,因此有更多的記者把話筒對準了李小強。因爲在這些記者看來。李小強平時雖然也是沉默寡言,但是在這樣的公共場合,李小強偶爾也會說說豪言壯語的。不過讓這些記者沒有想到的是,李小強這次的“賽前感言”更外交,更圓滑:
“關於這次比賽。。。恐怕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因爲在這之前大家都寫過相關的報道。我認爲大家的報道都寫得非常好,分析得非常到位,而且該說的都已經說到了。因此我現在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只能告訴大家,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等待着和對手的較量。。。”
由於這兩位主要當事人的不配合,他們的發言都像白開水一樣平淡。在整個新聞發佈會現場中,別說是主辦方期待的劍拔弩張。妙語珠連了場面了。大家甚至連緊張氣氛都感受不到多少。那麼這樣一來,整個發佈會也只好草草收場。大家靜靜等待着比賽的來臨就是。
新聞發佈會結束後,中國代表團一行回到酒店。李小強現在需要養精蓄銳,以準備第2天的比賽。在回酒店的路上。張大記者和李小強開起了玩笑:
“呵呵。我說小強你這傢伙現在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什麼叫你認爲“大家說的都對”?那你還不如干脆承認自己比對手強好了。像你剛纔那樣繞來繞去有意思嗎?沒勁!我發現你這傢伙現在是越來越沒勁。。。”
聽了張大記者的玩笑話以後。和李小強同行的另外兩位中國代表團成員都笑了。
別看李小強現在已經是參加決賽了,其實這次中國代表團的成員並不多。帶隊的依然還是羅教練。這麼多年下來,只要是李小強參加重大國際比賽。那麼李小強,羅教練,張大記者這“固定3人組”差不多都已經成爲慣例。
大家之所以這樣安排,那當然主要還是因爲搞封建迷信活動。換句好聽一點的話來說,這就是一種心理暗示。因爲只要是這個“固定3人組”出國比賽,那麼李小強好像總能取得好成績。既然是這樣,大家憑什麼要改變?要知道,雖然沒有什麼人明說,但是在圍棋界,其實是很講究這個的。
當然,這次來的人少還有其他2個原因。第1:是因爲在“東洋證券杯”決賽期間。一年一度的中國圍棋“天元賽”也正好就在這個時間段舉行。目前在國內,知名棋手大多都已經匯聚申城。他們正在爭奪對“李小強天元”的挑戰權。因此他們沒時間來韓國。
第2個原因,是因爲本次“東洋證券杯”的決賽要分爲兩個階段來下。月初先在漢城下兩盤,等過上那麼10來天后,比賽會移師韓國全州,也就是李石佛的家鄉繼續去進行。既然是這樣,那麼在第1階段的比賽中,肯定是還無法分出勝負的。閉幕式也舉行不了。由於這個原因,國內這次並沒有派出更重量級的人物來到韓國。
由於這個時候大家對韓國圍棋界並不熟悉,因此和本屆“東洋證券杯”開幕的時候一樣。這次陪同李小強出席新聞發佈會的,還有一位臨時從中國大使館請來的翻譯。這位翻譯也是一位年輕人,名字叫劉凱超。劉翻譯也是一位圍棋愛好者,他學棋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平時對媒體上各種圍棋消息都很留意。因此他聽了張大記者的話以後,他也跟着笑了。
的確,其實當李小強和李石佛會師決賽的時候。外部輿論普遍看好李小強的居多。不僅中國圍棋界看好李小強,日本圍棋界同樣也認爲李小強的實力佔優。如果是這樣也就算了,等到張大記者來到韓國後,劉翻譯告訴他,對於本次比賽結果的預測,其實韓國媒體也出言謹慎,大多數媒體都認爲李小強vs李石佛的對決是五五開,只有少數媒體認爲李石佛的實力佔優,他的贏面更大。
張大記者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其實還有點迷惑,既然預測的都是五五開,那怎麼算是“出言謹慎”呢?然後劉翻譯笑着跟他解釋,說你還不瞭解韓國人的一個特點。韓國人最大一個特點,其實就是“嘴硬”。比如他現在說“五五開”,但是你不能從字面上來理解的。他們說五五開的時候並不是心裡真的認爲五五開。他們只是認爲李石佛贏面小的時候纔會這樣說。而他們真的認爲五五開的時候呢?那麼可能早就已經吹上天了。
“你是說韓國人從來不會承認自己真的實力不行。即使他們真的認爲李石佛的水平要比小強差點。但是他們說五五開,這已經是最低限度的措詞了,是這個意思吧?”
“對對,就這個意思,現在你就明白我爲什麼說他們“出言謹慎”了吧。”
“哈哈哈哈。”
當張大記者和劉翻譯走進發佈會現場的時候,他們其實一直在探討“出言謹慎”的話題。因此當他們走出會場以後,張大記者纔會來打趣李小強的“你們說得都對”。
“呵呵,你們不要搞錯了,我是真的認爲他們說得沒錯。在我的心目中,我是真心認爲這次決賽是五五開。你們要是不信就算了。。。”
對於李小強現在的“假撇清”。其他3位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他們現在也不會真的在意李小強話裡的意思。因爲現在正值大賽來臨之際。站在張大記者的角度來說,他開這個玩笑只是想活躍一下氣氛,放鬆一下心情。至於李小強心裡到底怎麼認爲,這個時候大家認爲並不重要。
當然。李小強同樣認爲。這個年代的韓國媒體認爲李石佛不如自己也許是真的。雖然現在的李石佛已經有“少年姜太公”。“來自宇宙的少年”,“外星人”等種種綽號,韓國人也根本解不清釋李石佛懵懂的表情後面的內在是什麼?在他們的眼裡。李石佛就是不可思議的存在,而且李石佛的神秘感已經在韓國職業棋手的心中投下了恐怖的陰影。
不過必須承認,這一切也僅僅只是發生在韓國。這個影響力並沒有蔓延到整個世界棋壇。簡單來說,雖然現在的韓國圍棋在蓬勃發展,但現在的韓國圍棋畢竟還只是世界棋壇的“非主流”,真正的主流好像還在日本圍棋那裡。關於這一點,現在的韓國圍棋也是承認的。他們現在並沒有多少底蘊。而圍棋中所謂的底蘊,其實是需要一盤盤的勝利,一個個冠軍累積起來的。
很顯然,和後世的韓國圍棋相比,他們現在還缺少這樣的底氣。他們現在至少還不敢到處宣稱“作爲世界圍棋的最強國。。。”
比如拿現在的李小強和李石佛相比。如果放在整個世界棋壇來比較的話。即便是韓國棋迷也要承認,當然是李小強看上去更神秘,也更加不可思議。說李石佛是“來自宇宙的少年”,那麼李小強更像是“來自宇宙的少年”。說李石佛是“外星人”,那麼李小強更像“外星人”。因此在李小強的襯托下,李石佛當然就有點黯然失色。
至於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馬上就要開始的決賽好像就給大家提供了一個見證的機會。這也是李小強和李石佛之戰最吸引人的地方之一。
決賽的日子終於到來。和往常一樣,在第1盤比賽的當天,是張大記者陪同李小強走向賽場的。
“小強,我一直感覺這次的你有所不同。你跟我說實話,你真的認爲你這次的對手有那麼強嗎?應該沒有道理啊,因爲從任何角度來分析,你應該都要比他強不少。我真不知道你這次爲什麼這麼興奮,甚至比以往和日本“六超”對決的時候還要興奮。。。”
走在路上的時候,張大記者又在那裡嘮嘮叨叨的沒話找話。不過話說回來,張大記者這些有口無心的話還真的說到點子上了。在李小強的心目中,李石佛當然和日本“六超”不同。雖然從任何紙面上的分析來看,現在的李石佛並沒有強過“六超”。關於這點哪怕是李小強也這樣認爲。
不過只要你是一位重生者,你經歷過李石佛的那個時代。那麼當你真正面對李石佛的時候,那你一定會產生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這要怎麼說呢?這就好比最新一屆的“世界盃”,世界足壇曾經流行過這樣一句話:
“足球是什麼?足球就是22個人在場上比賽,最後是德國人贏的遊戲。”
說實話,如果把這句話稍微改改,把這句話套用在曾經的李石佛身上,其實也是很合適的:
“圍棋是什麼?圍棋就是2個人在那下棋,最後是李石佛贏的遊戲。”
現在李小強重生了,他也終於碰到李石佛了。他能夠重新定義圍棋這個遊戲嗎?
李小強和張大記者已經來到了對局室門口。在這個時候,李小強站定腳步,他對張大記者微微一笑,然後他開口說道:
“張大記者,你想知道我爲什麼這麼興奮嗎?”
“爲什麼?”
“那是因爲。。。我想知道圍棋到底是個什麼遊戲。。。我真的很想知道!”
說完這句話後,李小強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對局室。留下張大記者一個人在外面目瞪口呆:
“圍棋到底是什麼遊戲?你大賽之前想這個?莫名其妙,今天的小強真是莫名其妙。。。”